“不反悔,不收回,”任昭远没忍住笑了下,“不然我给你立个字据怎么样?”
谭铮一点不觉得有什么不可以:“也行,最好再加一份录音。”
“我不,你自己录吧。”
“那,击掌为证。”
“幼不幼稚啊谭总,”任昭远边说边绷着笑在谭铮一本正经举起来的手上拍了下,“生效了吗?”
谭铮满意收手:“嗯,可以。”
任昭远反抗无效,被谭铮扶着小臂向外走。
“影响走路吗?疼得厉害的话我们去做个检查。”
“不影响,”任昭远说,“没那么严重,磕一下有点淤血而已,过两天就好了。”
谭铮答应着,还是不放心地扶着他出去到洗漱那里。
几盒新的洗漱用品就在一旁的玻璃储物柜里放着,谭铮洗漱的时候用了一套,给任昭远拿了套新的又想到这是任昭远自己家,就问他:“用这个还是我去楼上帮你拿?”
“去楼上帮我拿一下吧,上去直走左转能看到洗手池。”
“好,”谭铮还是扶着他没放,“那你先过去坐一会儿。”
任昭远看他两秒,没忍住侧过头笑了下:“谭铮,我想先去卫生间。”
“哦,”谭铮立刻松开手,“那,你小心点,我去拿东西。”
走得有点快,耳廓看着有点红。
任昭远从谭铮身上收回视线,要转身时看见镜子里自己眉眼浸笑的样子,微微一怔,垂下头又笑了。
好像,答应了也就答应了。
所有犹豫的纠结的都囫囵迈过去,明明没解决,又像用最简单的方式把问题全解决了一样。
还,挺好的。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糖
任昭远被安排在餐桌旁等早餐上桌, 不许帮忙不许走动。这次冰箱里食材多,谭铮做了荤素搭配蛋奶肉齐全的一桌。
“这么丰盛。”
“尝尝看,”谭铮在任昭远对面坐下,“蛋卷是第一次做, 不知道好不好吃。”
如果没记错,任昭远只提过一次,说谭铮有次订的早餐里的蛋卷鲜嫩不腻口, 挺好吃的。
“谢谢。”
“不生我气就好,”谭铮说,“你如果没消气我再想别的办法赔罪。”
任昭远好不容易把自己昨天的所作所为搁置:“打趣我?”
“没有, 是真的想赔罪,”谭铮一想到任昭远从楼梯上摔下来就觉得心惊肉跳,自责和愧疚根本掩饰不了,“没想到把你吓成这样。”
“不怪你。”
任昭远犹豫两秒,还是把可以轻易带过的原委一五一十讲给他。
“我小时候和姥姥一起生活, 有个冬天她夜里在前院摔倒了, 我醒了发现的时候她就躺在雪里,最后没能救回来。昨天看见你躺在雪里一时想多了所以反应过激,不是你的问题。”
谭铮心里被尖锐金属划过去似的, 切切实实地重重疼了下,而后涌上密密麻麻的惜和怕。
“对不起……”
任昭远轻轻笑了下:“都说不是你了, 怎么还道歉。”
谭铮就没再说道歉的话, 安静了几秒,问他:“你是不是不喜欢下雪?雪天会让你不舒服吗?”
他记得年前那次大雪, 任昭远状态很不好地走回来, 他以为是因为和赵原青的见面, 当时任昭远说不是。
昨天在车上, 他听见广播说要下雪挑起话题,任昭远转向窗外时情绪似乎一瞬间变得更差。
任昭远没想到谭铮会这么问。
他其实在有意地绕开自己抵触雪天的事,也没和任何人提起过。
一个大男人说讨厌下雪讨厌到难受听着荒谬,再往深了追溯根由去解释他也不愿意。
况且,应该少有人会听见对方说一件在雪天发生的难过事,就引申到对方不喜欢雪。
虽然诧异,任昭远还是点头承认:“是,比大家常说的不喜欢哪种天气严重一点。”
他这样说,谭铮就知道不只是严重一点。
“今年春天应该就这一场雪了,”谭铮看了看最近的天气和温度,“下次快下雪的时候我提醒你,可以去别的城市玩几天。”
谭铮像应对重大事项这么认真建议,任昭远倏地就有些词穷:“不用..总不能一直躲。”
“为什么不能,会让自己难受的事能躲当然要躲开。”
“因为,会觉得太懦弱,不想自己总被一点天气影响,想克服这种不太正常的心理。”
谭铮平声说:“我不觉得有什么不正常。”
任昭远看着他,安静听他说。
“小孩不懂事的时候都知道把难吃的东西吐出来,人天生就会趋利避害,不是懦弱。”
“被不喜欢的事影响再正常不过。就像榴莲,喜欢的人闻到可能忍不住流口水,讨厌的人闻到可能会反胃,这都不能控制。每个人喜恶不同,对各种东西的反应当然会不同。”
“不得不做的事已经那么多了,非必须的事当然是舒服最重要,能不应对偏为难自己干嘛呢,是不是?”
他那么认真严肃地对待,又这么举重若轻地叙述,就像伸出一根手指,曲直间就把卡在窄口处的小石块拨开。
任昭远心下松快许多,边把自己的碗碟叠起边开玩笑:“我还以为你打算说什么意识心理或者定律分析,没想到谭总这么接地气,给我讲榴莲。”
“啊,”谭铮也笑,“暴露了。”
任昭远想到之前有人往设计园送榴莲,有人拆开一个要吃被炮轰,几箱原封不动给爱吃的两个人装上车带回家了。
“你喜欢吃榴莲吗?”
听任昭远说久远的私事,说心底最真的想法,好奇自己喜不喜欢某一种水果。谭铮心里被羽毛扫过似的痒,想过去把人抱进怀里揉一揉又不敢,只能老老实实回答。
“没吃过,一直不想尝,谭清喜欢吃。”话到这里谭铮明显顿了下,拿来手机看过又关上,“差点把她忘了,应该还没醒。”
“她自己在家?”
“嗯,”谭铮把碗碟端去厨房,“我出门的时候改密码了,没事。”
任昭远端起剩下的跟着往厨房走,没两步就被接过去让去沙发上坐着。
“没那么严重,”任昭远无奈,“又不是不能走路了。”
“还是多注意点,我放洗碗机洗,马上出来。”
任昭远轻轻摇摇头,打算看看信息想起手机还在楼上,想到谭铮紧张的样子就没自己上楼,等谭铮从厨房出来让他去帮忙拿的。
“设计展上有些作品要和老师聊聊,想再去老师家一次,你下午有时间吗?”
“有,我一会儿去趟公司,中午过来。”
“不回去看谭清?”
“等她醒我让助理过去,她要去参加一个什么见面会还要逛街买东西,有人陪着就行。”
任昭远边给老师回复信息边应了声,再抬头才看见谭铮和刚才有点不一样:“怎么了?”
谭铮看着他,眉头隐隐有下压的趋势:“不是说好不喝酒了吗?”
任昭远眨眨眼,才想到楼上阳台还放着酒瓶酒杯。
大意了。
“只喝了一杯。”
“那是威士忌。”谭铮专门看了,46度。
旁边的玻璃杯一只手圈不住,谁知道任昭远说的一杯是倒了多少。
任昭远被控诉得有点心虚,保证说:“以后不喝了。”
谭铮不依不饶:“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这可真是..
任昭远莫名有点想笑。
现在的年轻人确定关系之后适应飞速不说,待遇都掉得这么快的吗?
才哄到手就教育上了?
腹诽归腹诽,任昭远知道谭铮紧张自己,于是努力解释提高自己话的可信度。
“昨晚心情不好没忍住,”有点简单,任昭远重新说,“因为拒绝你心里难受,所以喝了酒,以后不会了。什么时候你批准通过了我再喝,行吗?”
谭铮人像定住了一样,好一会儿才干巴巴应了一声:“..行。”
这次去老师家任昭远没让谭铮准备礼品,带了两盒谭铮从家里带来给任昭远的柿饼,买了点水果就去了。
聊了整个下午,还留在老师家里吃了晚饭,中间老师听任昭远提起谭许清,担心她吃饭问题,谭铮开了个视频,谭许清在那边正和Clear还有助理一起吃龙虾火锅呢。
谭许清想嘴甜的时候隔着屏幕都能把人喊成朵花,挂断视频后老师和师母还笑着说她,又问起谭许清年前来设计园是不是也对珠宝设计感兴趣。
“是,”谭铮回答,“一直喜欢看相关的书和视频,在设计园也待得很高兴。”
任昭远说:“其实我觉得她对珠宝本身的兴趣大过设计。”
谭铮转头看他,任昭远就把依据一一说明。
其实早些时候任昭远就想过和谭铮聊,但谭许清毕竟还不着急择校,比起别人告诉她,让她自己发现会更好。
老师对乐于学习的孩子都有好感,就谭许清聊了好一会儿,之后从专业、大学谈到最近的课题、研究,又聊回任昭远和谭铮身上。
“看来缘分是早就有的,我自己糊里糊涂还见证了段姻缘。”
走的时候老师和师母说要下楼散步,一起聊着走到停车位置附近一个小路口分开,老师和师母往另一个方向去。
道别时师母嘱咐要珍惜眼前人,互相包容才能一起走得远。
老师就在一边笑着摇头:“昨天看你们像有龃龉,把她记挂坏了。我就说嘛,小年轻处感情有几个不吵不闹的,过日子都这样,转脸就好。”任昭远笑着答应,到车里才察觉谭铮一直没出声。
“怎么了?”
“刚刚老师他们说我们两个..你没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