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风景很美。
身侧之人难得。
任昭远这次高原反应很轻,入住酒店后拥着谭铮躺了几小时就基本恢复了精神,不过两人没着急出去,吃了些东西收拾好后休息了一晚,第二天谭铮带任昭远去一家小店吃了口味正宗的藏式早餐。
他对当地的熟悉显而易见,任昭远知道他来过,现在怀疑他来过许多次。
“只来过一次,”谭铮给任昭远递了两张纸巾,“包子里面汁多,小口咬,当心烫。”
“嗯,”任昭远咬破点皮,嗅到肉馅里其他地方全然不能媲美的鲜香,“想起件事。”
“什么?”
“阿姨说,谭清告诉她你学做饭了,好像是去年。”
任昭远着重强调了「学」这个字的音,眼睛里沁着些微笑意,想表达什么根本不用继续说下去。
谭铮有些无奈地笑了下:“我发现在你这里什么秘密都藏不住。”
“啊,”任昭远手肘支着木桌边沿,声音微微拖长,“原来你还想藏秘密。”
“哪有,我有什么能瞒过你。”
“瞒得过的我也不知道啊。”
“嗯,”谭铮煞有其事地点头,身体前倾压低声音,“比如我现在特别想把你带回酒店去。”
任昭远把包子塞到他嘴里:“吃你的饭。”
——
他们在西藏待了一周,有时上午去八廓街下午去布达拉宫,有时候就穿着藏服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或走或坐,从日出到日落。
这里有最蓝的天、最白的云,有浓厚的人文气息和虔诚的朝拜者。
临走那天他们去了海拔四千多米的纳金山,山风自崖口呼啸而过,连接崖口两端的无数经幡猎猎作响,任昭远难以形容站在层层叠叠经幡之下时的震撼。
遮天蔽日。
至烈,至诚,至浓,至净。
“这上面有你的一条吗?”
谭铮同样仰着头,说:“如果还在的话。”
山上有许多颜色渐褪的经幡垂落在地面,任昭远尽量避着不踩到,可再往上一些时五彩经幡几乎覆满,无处落脚。
“上一次来的时候我找了一位藏民带领,他说,信仰只在心中,万事不胜心诚。”
褪色的经幡并未褪色,地面的经幡不在地面。
谭铮一手提着买好的四卷经幡,一手牵着任昭远爬到崖顶。
从上面低头再看又是另一番震撼。
仰头湛蓝无垠,俯身经幡不计。
他们把一端牢牢固定在崖顶,沿着陡峭山坡将经幡放下,天空、祥云、火焰、江河、土地,彼此相连,随风而起。
经幡放得越长就越难掌控把握,可没有一处不平整的地表让他们磕绊过。
到另一座崖顶已经是许久之后,日头偏移,影子交叠。
地面的经幡被日照雨淋,腐蚀的气息日日随风而散,只余微末。
在略平坦些的地方相依而坐,不过转眼,已经分辨不出浩瀚色彩间哪一条是方才他们挂起的经幡。
“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来的?”
“你出国那年。”
“许下的愿望成真了吗?”
谭铮笑了笑:“到现在为止,成真了。”
任昭远也笑了笑,说:“那这次的愿望也会成真的。”
山风不停,经幡震响,谭铮牵着任昭远,问他,怎么不问自己上一次许了什么愿。
“总之不会是希望和我在一起。”
的确不是。
谭铮安静几秒,时隔多年的情景恍若就在眼前。
他牵着百余米的经幡在坎坷难行间走得平稳,心里澄明沉静,一步一步默念的,只有一个任昭远。
求他此生顺遂,异国平安。
任昭远微微侧身换了一只手给他,两人的戒指撞在一处,几不可察。
谭铮去年的愿望犹在耳边。
“希望我顺遂平安,是吗?”
片刻怔然,谭铮说:“是。”
“这次呢?”
谭铮安静看他,眼底深沉,只容得下跟前这一个人:“你再猜猜看。”
任昭远轻笑着,又看向随风飘扬的经幡。
“我猜,和我一样。”
“你许了什么?”
安然携手,与共白头。
“谭铮。”
“嗯?”
任昭远转回来看他,在蓝天下,风声里,畅然笑说:“我们结婚吧。”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6章 礼物
96【1】;
蓝天万里, 好景辽阔,适合朗声笑,放声喊。
任昭远要和他结婚。
谭铮想让全世界听见。
“好了, 有人来了, 别吓到人家。”
“嗯,”谭铮清清嗓子,又粲然笑开, 拉着任昭远往前走,“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室内还是户外?酒店, 庄园, 教堂, 草坪,海边?”
“你想在哪儿?”
谭铮其实没仔细想过。
他不止一次想过和任昭远结婚,但好像重点只在和任昭远结婚这件事本身。
任昭远看出他和自己一样,说:“那我们慢慢商量, 不着急。”
“啊,”谭铮眨眨眼,声音低了几个度,“不着急吗?”
任昭远笑出来:“急, 回去就提上日程。”
谭铮脸上的笑意根本压不住,刚刚卖委屈的那几秒已经是极限了, 没听任昭远说完就又显出来, 眉飞色舞地答应。
爬山耗体力,两人没再做什么运动量大的事, 乘车去吃过饭后就沿着路看着景缓步闲逛。
手被扯着晃了下, 任昭远侧头看谭铮, 又顺着谭铮示意的看向不远处。
任昭远认出来那是家纹身店, 自然能明白谭铮想做什么。
“别纹。”
谭铮站在原地没动:“我想纹一个,在后背和你一样的位置,或者在心口,小一点也可以。”
“不许纹,”任昭远看着他眼睛慢慢道,“我不让,听见了吗?”
谭铮心头一跳,搏动的频率紧接着就不再受控。
任昭远这副没得商量的模样霸道得很。
不同于一贯的纵容或尊重,不管他想怎样,不许就是不许,不让就是不让。
太性感了。
“嗯,听见了。”
他答应得太老实巴交,任昭远禁不住泛上点隐约的笑,抬手在他下颌挑了下:“乖,给你买糖。”
下一秒就被握住咬了一口。
任昭远都被他咬惯了:“没洗手。”
“甜的。”
指侧的印记很浅,任昭远边「观赏」边回他:“味觉失灵可不是好事。”
“那我再尝尝看。”
“哎,在外面呢..”
谭铮从看见任昭远后背纹身时起就有也纹一个的想法,不很急切,但一直有。
刚刚才意识到,他其实想由任昭远来决定在他身上纹什么,在一个特殊些的时候,让任昭远全程陪着。
但任昭远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他完全能理解,假如现在任昭远想要为他再去纹一片纹身,他也不会肯。
只是被拒绝,不能纹,说没有半分失落是假的,可又特别高兴。
比起来那点失落实在微不足道,顷刻就被压得不见踪影。
任昭远不同意时的语气自然又果断,不是想法也不是建议,是给他做的决定,说一不二的命令。
因为他属于任昭远。
完完全全。
谭铮归任昭远所有。
只要想到这一点,笑意就漫出眼角唇边。
靳士炎有段日子没见谭铮,今天还是任昭远在设计园忙不让谭铮过去,谭铮下班后没事才应约出来。
庆祝的酒没喝两口,净看谭铮那副泡进蜜罐里的样了。
吐槽的话到嘴边,靳士炎摇着头晃着杯里的冰块笑了声。
挺好。
“去跑两圈?”
谭铮答应:“行。”
靳士炎进自己的地盘一样要被测酒精和血压心率,好在刚刚点的酒度数不高又没太碰,堪堪和赛场要求的最低标准齐平。
测度数的是靳士炎手底下的老员工了,说话也不拘束:“靳总,您下次多喝半口我就能感受到给老板吃闭门羹是什么滋味了。”
“且等着吧。”
靳士炎和谭铮跑了几圈,两辆顶级超跑在赛道上疾驰,可懂行的一看就知道俩人是在「遛弯」。
还差二十分钟到比赛时间,靳士炎和谭铮从车上下来走上看台,谭铮远远看见个人眼熟,等那人转过头便认了出来。
“你把他招来了?”
是之前假扮任昭远出车祸的人,车技很好,靳士炎说过他常为了奖金在场上不要命。
当时听靳士炎的意思那人只参加高额奖金的比赛,可今晚的比赛是自己人玩,奖金只是添个乐子。
“对,”靳士炎顺着看了一眼,“签了三年合同,没三天就把名声跑起来了。”
谭铮看着场上难以捕捉清晰的蓝影,赞道:“确实厉害。”
“技术够硬,不过应变方面我觉着比不上你。”
谭铮有段时间玩跑车玩得很厉害,也算是跑起来不要命的主,只不过他不拿钱,就是跑个痛快。
都是在靳士炎的地盘上跑的,场合严格私密,鲜少会外传。
强遇强难免会激起胜负欲,靳士炎猜着谭铮手痒,刚刚陪着跑的全当热身,问他:“下去比比?”
没想到谭铮居然没答应,看着连想法都没有。
“不比了。”
靳士炎诧异挑眉:“怎么?”
谭铮笑笑:“惜命。”
手机振了下,谭铮点开看,眼里笑意更显:“我回去了,你别忘。”
靳士炎故作不耐烦地挥手让他赶紧走。
今天见面主要是谭铮没经验,从靳士炎这里取经借鉴了下求婚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