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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鬼 我叫宁采臣 3343 2024-05-24 00:00:00

走出巷口的时候,刘喜又碰到了一位旧人。

是宋齐光。

宋齐光看见他,眸光闪烁。

行云流水的朝他做了个揖,“好久不见啊,小友。”

今天宋齐光穿的是常服,唇角带笑,眸光温和。

二人一同行走在街上。

刘喜问宋齐光来这里做什么。

宋齐光说他找一个人,姓楼。

刘喜讶然。

宋齐光余光见其神色,面上未变,只是微微一笑,便错开了话题,说起这太平镇的事上来。

他说起了一件让他奇怪的事,

说最近镇上的木价涨了些许。

刘喜并不觉得奇怪,物价本就会波动。

宋齐光摇摇头,

“非也,这木料又不比金银绸缎。”

“涨一些,自然买的人少了,却没想——”

“涨到了现在,买的人还不见少。”

刘喜回了济世楼。

济世楼早上总是冷冷清清的,没什么人。

阿青懒洋洋的倚在桌子上,没有骨头似的招呼着客人。

李念在济世楼后面的空地练习射箭。

貌似体弱的李念居然稳稳的拿住了一支沉甸甸的箭矢,缓慢且有力的拉弓架弦。

弓尾的细绒随着寒风舞动。

随着一声破空尖啸,箭势若长虹。

稳稳的正中靶心。

李念神色冷淡,白嫩细腻的脸蛋被压出了一条浅浅的红痕。

阿青跪在地上,神色恭敬的。

她说,楼置玉死了。

李念慵懒的躺在美人榻上,披着一件单薄的衣衫。

刘喜端着茶水站在一旁。

“怎么死的。”

李念开口。

“据巷口的人说,是自杀。”

刘喜忽然有些喘不上气,李念斜睨了他一眼。

忽而咧嘴一笑,露出嘴里猩红的舌头,像是一条蛇,滋滋的喷射着自己的毒液。

“你怕什么?”

李念把手中的白玉瓷盏放到了刘喜手上的托盘上,刘喜一个不稳,滚烫的茶水溅了自己一身。

阿青在前头走着,刘喜赶忙追了上去。

“阿青姑娘——”

阿青疑惑的看着他。

阿青说,楼置玉是烧炭死的。

不是在卧室,而是在十二巷口的正厅。

每一个窗户、门缝,都被她从内封死了。

楼置玉像往常那样,涂脂抹粉、穿金带银,好似还是以前那个风风光光的楼妈妈。

她坐在黄花梨木的扶手椅上,安静的待在漆黑的正厅,迎接自己的死亡。

等第二天被人发现,尸体早就凉了。

刘喜回了房间,李念还是悠哉游哉的躺着。

李念正对着窗外的日光,伸开了五指,来回端详着。

作者有话说:

过渡章

第13章 罪(二)

十二巷口的人一下没了主心骨,皆是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

刘喜得了空就去找金枝。

金枝反而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抱着小猫儿,嘴里一边嘟囔着哄着它吃东西。

“你最近见着小桂子没有”金枝问。

小喜子摇摇头。

金枝嘴里不干净的骂着,“这死皮赖脸的小子跑哪儿去了,姑奶奶半天找不着人。”

“估计是在赌坊,他最近钻钱眼儿里了。楼妈妈在的时候他就不安分,这一死谁还管的住他。”

金枝见他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问他怎么了。

刘喜说自己最近多梦。

金枝来了精神,把猫放到竹篮里,高兴说自己最近认识一个道士,会解梦,还能知祸福、算凶兆。金枝对这位大师信以为真,模样虔诚,还给刘喜指了指自己脸上新点的一颗痣,说是能改命。

刘喜这才算是知道为什么金枝这么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了。

刘喜没去楼妈妈烧死自己的那间正厅。

他只是在外面远远的站了会儿,凌冽的寒风吹的他衣服哗哗作响。

刘喜佝偻着身子。

又想起了自己做过的梦,主要都是李念。

宋齐光又来了,按理说一个文人不应该来着烟花柳巷之地如此频繁。

楼置玉死了,反而他看上去是最难过的。

宋齐光闲来无事,便邀请刘喜去外边吃碗热乎乎的汤圆。

软糯香甜的汤圆,一口咬下,黑甜芝麻糊顺势流出,顺着喉咙滑下去,暖和了整个身子。

宋齐光说自己最近可能会有一点儿麻烦。

他苦笑了一下,说是和官府有关。

官府?

刘喜身子一僵。

宋齐光敛了敛神色,正经的对刘喜说。

“可能我要请你帮个忙了。”

随即又补充,“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等刘喜回了济世楼的时候,大吃了一惊。

只见济世楼门前挤挤挨挨的挤满了衣衫褴褛的人,灰扑扑的人群不安的站在济世楼高大气派的门前。

阿青姑娘站在门前,清点着人数。

刘喜本想跑上前问个清楚,却被排在前头粗布黑衣的人推搡在了地上。

刘喜刚想站起来,那人警告道:“诶!先来后到知不知道。”

刘喜无法,只好乖乖的站在了后面。

等轮到刘喜的时候,日头都西落了。

刘喜这才知道,原是李念让他们来的。

他如当头一棒,有些闷闷的。

十二巷口并不是个好去处,三教九流,牛鬼蛇神,谁都能来踩上他们一脚。

阿青笑吟吟的上来问他怎么这么晚回来,刘喜难得没有什么好脸色,而是马不停蹄的跑了二楼的雅阁,李念颀长的身影被夕阳晕染着血红光圈,秾丽的眉眼却如冰雪一般冷漠。

李念看着楼下挤挤挨挨的人头,淡漠的开开口。

“刘喜,还记得他们有谁欺负过你吗。”

如若要真的计较起来——

那恐怕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完。

让他挨鞭子的、给他吃巴掌的、半夜摸他身子的,抢了他的钱然后扬长而去。

一桩桩一件件浮现在刘喜的眼前。

可惜刘喜是个老实人,只窝囊的说了一句没有。

又赶忙解释道:“我记不清了。”

李念听见了只是淡淡的转过了侧脸,神情不痛不痒,只是说了句——

“是个没出息的。”

刘喜因为这么一句话心中一跳。

刘喜坐在通往一楼大堂的楼梯上。

夜幕渐渐降临,鬼魅的气息充斥着这间金碧辉煌的楼阁的每一处角落。

与往常不同,今天晚上的济世楼意外的不开张,寒风刮过,树叶哗哗作响,像是有鬼差手上拿着的索魂链相互碰撞,激起清越的声响。

透露出一股萧杀之气。

楼下的小斯已经散了,阿青姑娘的房门也紧紧的扣上了,仿佛整栋楼都在等待着什么。

周家大哥坐在了刘喜的身旁,寡淡的眉眼透露出了温和的意味。

“等会儿,不要下去。”

“什么?”刘喜还没有反应过来。

楼下的大堂突兀的亮堂了起来,早已凝结的烛心,又被看不见的力量重新燃起。

从上往下,层层叠叠,霎时间,整栋楼从外头看,如同熊熊的火焰在里面肆意燃烧。

楼下的是十二巷口的人群,大厅的正中间绑着一个人,他跪在地上,头上盖着白布,看不清他的容貌。

正当众人不知所措的时候,李念施施然的走了出来,这是刘喜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看见他走出雅阁。

李念穿着玉兰色的阔袖锦衣,清透的布料层叠如烟,暧昧的火光在他脸上跳跃,显出一股无双的艳丽和魅惑,衬得人欺霜赛雪。

楼下的人面如土色,不仅没有被迷去心智,反而像是见到了什么恶鬼一般。

忽而有人大声的喊叫:“这不是——这不是?”

众人心下都明白,这是当日披着血衣回来的——

李公子。

李念反而是这里面最自然的,他朗声答到:

“大家不必担心,我并非什么恶鬼,也不是向各位讨债的,之所以今天纠集各位于此,不过是有事所托。”

人心稍震,却还是不愿出声,甚至有人害怕,干脆直接向大门走去。

李念一挥手,大厅中间那人的白布就这么轻飘飘的掉落了下来。

楼上的刘喜和厅内的众人这才看清是谁。

那人如同斗败了的公鸡,再没有了的以前的趾高气昂,十根手指也光秃秃的,护甲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整个人的脸上显出一股颓败之色。

居然是楼妈妈,刘喜瞪大了眼睛,他想到了宋齐光。

人群之中面面相觑,就当众人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有一人问道。

“你人已死,你到底是人是鬼。”

李念听了这话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忍不住仰头大笑了起来,

“是人是鬼又怎么样呢,这世道,人和鬼又有什么分别。”

李念收敛了笑,脸上是森森的冷意。

“大家过去做的事,我既往不咎。”

听到此处,有些人面色有些异常。

李念却只是冷冷一笑。

“我所托之事,不过是希望大家能帮我杀了她。”

楼妈妈看着李念,目光冷的像是能淬毒。

有人服软道,苦苦哀求,“李公子,往前是我们多有得罪——”

毕竟来到十二巷口的人,大多数都是极为贫困的人,如同蝼蚁一般在这困世苟且偷生,胆小如鼠,只想安稳的活着,并不想扯出什么人命官司。

还没等那人说完,李念便伸手制止了他。

“只有杀了她,你们才能从这儿走出去。”

只有,才能。

听闻此言,众人顿时开始躁动起来,沸反盈天,如同一锅沸腾的开水。

李念却不紧不慢,神情自若。

有人尝试跑到大门处,却发现那门栓如同被灌入了铅铁,十分牢固,几个大汉也不能移动半分。众人这才有些相信李念的话。

又有人跑去拆窗户,结果如同。

大厅内一时无言。

李念却突然转过了头,盯上了坐在一旁不发声的刘喜。

他斩钉截铁的说,“刘喜,你来。”

李念从袖中抛出一把匕首,生冷的铁器在坚硬的地面滑行,发出刺耳的声响,在月光下带着森冷的寒意,一如同李念的目光。

人群如同潮水分开,大家盯着楼上那个瘦小的人影。

刘喜如同灵魂出鞘一般站了起来,他迎上了李念的目光,耳旁响起了他对自己说的那一句不争气。

“咚、咚、咚,”

大厅安静的针落可闻。

刘喜拾起匕首,那冷意,烫的他手臂发软。

楼妈妈却不知为何怪笑了起来,

“李念啊李念,你说你选谁不好,选了这么个小窝囊废。”

作者感言

我叫宁采臣

我叫宁采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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