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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山纪(GL) 看长亭晚 3497 2024-05-24 00:00:00

此事一出震动朝野,不过一夕之间竟然发生了如此大的变故,着实令人措手不及。正当人心浮动之时,原本缠绵病榻多日的皇帝却在次日急召大臣前来朝会,朝会之上,皇帝并未如众臣所想的那般虚弱不堪,而是如寻常一般端坐高位。负责监国的太子适时退居下位,这对天家父子以高深莫测的姿态俯瞰朝堂,似乎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正当众臣尚处于震惊之际,太子颁布诏令,以逆谋之罪将六皇子一系从皇室宗谱除名,毁玉牒收封地,其府中属官一并处死。鉴于其罪行恶劣至极不可饶恕,凡跟随他一同兴兵作乱的世族皆抄家下狱,连诛三族,流放西南。

皇帝一脸沉痛地道:“以吾兄之贤德,竟会有如此大逆不道的后人,打着他的名头行谋反之事,险些撼动国本,料想其在天之灵也难以安息……”

诸臣不敢言语,曾经为了六皇子在礼法上应归属隐太子一系而争执的大臣们更是噤若寒蝉,冷汗涔涔。

太子恰到好处的开口劝慰:“父皇仁慈,罪首既然已经伏诛,不如从宗室旁支中另择一人,归入隐太子之后,如此一来也能告慰先人,使其免失香火祭祀。”

皇帝沉吟片刻,点头道:“甚好,此事便由你亲自来办,不可再出差池。”

景澜与涂山越静立朝臣之中,听完这番对话,两人对视一眼,心中明白皇帝这是深恨六皇子及其身后支持的世族。既然六皇子心心念念归宗于隐太子,妄图在成事后在礼法压皇帝一头,那皇帝便在他死后,另从宗室选一人入继,让他彻底从宗谱上消失。

就算是先前满口家法规矩的老臣也对此无话可说,朝堂上众臣兢兢战战,唯恐皇帝骤然发怒波及己身。

还好皇帝只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点到即止,并不打算将此事闹大,问罪于诸臣。

正所谓奖罚分明,罚既过,那便该论功行赏了。

朝会之后,几名尚书被留了下来商讨奖赏有功之臣一事,皇帝借口身体不适提前离场,将此事全权交给太子主持。

回到宫中,皇帝摒退内侍宫女独自入殿,一人站在殿中,似乎已等待许久。

虽然两人交谈为数不多,但都给皇帝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他知道与其绕弯还不如有话直说,不然受累的还是自己。想了想开口问:“知道朕为什么召见你吗?”

洛元秋正为宫殿被毁的事而忐忑,虽然后来涂山越开启结界后复原了大半,但仍有不少毁坏的太过彻底,无法依靠阵法修复,她闻言下意识道:“是要赔钱吗?”

“赔什么钱?”皇帝一脸莫名其妙,旋即反应过来,啼笑皆非道:“哦,你说那几座宫殿啊,那不用你赔。”

见她明显松了口气,皇帝只觉得好笑;“朕看你昨夜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本事这般大,居然还会操心这个?”

洛元秋十分诧异道:“可我又不能变出钱来啊。”

皇帝一噎,点点头道:“你不是还有道侣吗,让她来赔不就行了?”

洛元秋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为什么要她赔?”

“好一个敢作敢当!若人人都能如此,这天下岂有不安生的道理?”皇帝戏谑一笑,道:“你昨夜立下大功,这点小过错就算了。朕与景澜早先曾有过约定,此役中你若立下功劳,便再赐寒山门一道玉清宝诰,好成全你的心愿。不过如今人心惶惶,为安抚百姓,不可公之于众。但司天台与太史局皆会录入,不必担心。”

洛元秋面无喜色,反倒有几分犹豫不决,皇帝道:“怎么,你不是正为了此物而来?如今朕赐给你,你便能回去振兴山门了,这还不好吗?”

洛元秋思量片刻,答道:“我改变主意了。”

皇帝略有些意外:“你不要它了?那你想要什么?”打量了她一番后道:“你如今还是掣令官罢,莫非是想留在太史局继续效命,或是入司天台授官?”

洛元秋缓缓道:“我想要陛下解开景澜身上的咒术,让她不再继续受困于此。”

良久皇帝才道:“这是她让你向朕提的?”

“不,”洛元秋答道:“这是我自己想的,她不知道。”

皇帝道:“此事重大,可不是凭一道玉清宝诰就能换的。”

洛元秋料到如此,毫不犹豫道:“陛下要怎样才肯答应?但凡我能做到的,我都可一试。”

皇帝注视着她,不知为何笑了起来:“让你做什么都可以?”

洛元秋答道:“自当尽我所能。”

皇帝负手于身后,道:“做玄质有什么不好?有几个人能生于荣华之中,安享富贵,一生高枕无忧?若不是受术之人要求极为苛刻,世人早就趋之若鹜了。你要朕为她解开此咒,万一……她心中不愿呢?”

洛元秋微怔,细想一番后道:“如果她真这么想,当年她就应该回长安成为先帝的玄质,而不是陪我去黎川。”

皇帝道:“先帝为咒术所惑,一心追寻长生不老,以至于神志皆丧,虐杀宫人大臣,最后化为活尸。朕与他相比可不知好了多少,做朕的玄质定然要比做先帝的强上百倍。何况朕如此信任她,予她权势,更将司天台交到她手中。但此咒一旦解开,这些便再也不复存在,你是否有想过,她随你离开后若是心生悔意,又当如何?”

洛元秋神色平静,迎上皇帝锐利的目光,回想起与景澜相伴的种种过往,有那么一瞬,她仿佛又回到了讲经堂外,透过窗看着独自坐在里头的人。她背对自己而坐,阳光落在她身侧,却再也不肯向前半步。她仿佛与人世分隔开来,就此被留在了往事的阴影当中。

她如同藏在山岚后的一道模糊剪影,唯有从溪畔路过时才能偶然在水中得见。洛元秋忘了她的相貌,却记得她的眼睛,时而冰冷时而炽热,如四时间不断变化的山峦,其中暗藏的情愫让人动魄心惊。

心都动了,更遑论其他呢?

洛元秋许久才道:“她不想再受制于人,只想过寻常的日子。”

皇帝道:“人心善变,初时所想却未必是今日所念,你何以能这般笃定?”

洛元秋答道:“因为她的心愿即是我的,仅此而已。就算有日她真的后悔了,我也希望她能够自由自在,不再受此束缚。”

皇帝看了她一会儿,笑着摇摇头道:“你们两人说的话倒是如出一辙,景澜也向朕提过此事,解除咒术后她只想陪在你身边,同游河山,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朕问她,台阁之位她不要了吗,偌大一个侯府也说抛下就抛下了?”皇帝说道:“可她说,她只有这么一位师姐,一切自当如她所愿。”

洛元秋心中轰然一声,满面通红,下意识看向门,想寻找景澜的身影,可惜什么也没看到。

皇帝有心想打趣几句,但怕把人逼走了,外甥女找上门来就麻烦了,道:“别看了,外头没人。”

洛元秋思绪仿佛乱成了一团浆糊,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那个……陛下,解咒的事……啊对了!这么说来,你是答应了?”

皇帝道:“答应什么?没有的事要朕怎么答应你?”

洛元秋:“啊?”

“她身上没有咒术,”皇帝说道:“谈何‘解咒’一说?”

洛元秋一震,不可思议道:“难道玄质其实……”

皇帝转头看向门外,微微出神道:“人生老病死,本是在所难免,皇帝也不过是一介凡人,岂能幸免于外。朕与先帝不同,对此并无执念,不想追寻什么长生不老。再说,择一人替己分担病痛,还是至亲之人,于人于己都是一种折磨。更何况那人是阿澜,朕亲眼看着她长大,又如何能忍得下心?”

他收回目光,淡淡道:“先帝有玄质又能如何,还不是落到那种地步,生不如死,又有何意义?一开始朕便说了,自此朝起,往后再也不必有什么玄质,但阿姐有一日却来求我,她说……”

“她说阿澜去寻师门未果之后好似毫无生志,只怕自己不在人世后,她也会随之离去,便假借报恩之名,命她留在朕身边做玄质,为期十年。十年之后,任由她或去或留,说不定这期间她便能想开了,不再郁结于心,执著于一念,总该有旁的牵挂才是。是以朕一直催促她成婚,实因阿姐所托;至于为何不告诉她此事,也是出自朕的一点私心,做长辈的总希望能把孩子留在身边照看,不愿他们远游在外。”

他望着洛元秋,眼中似乎有万千感慨,说道:“自你来以后,她就像换了个人。朕才知道她对你……嗯,总归是一片情深,早有前因。”

洛元秋怔愣良久,想起景澜手腕上的银链,一丝苦涩渐渐从心底泛起,低头道:“原来是这样。”

皇帝说道:“朕听说你以为她死了,也找了她许多年?”

“嗯,”洛元秋心口一阵隐痛,道:“她也以为我不在人世了,我们就这样错过了。”

皇帝笑道:“兜兜转转,到底还是相见了,可见老天也愿成全有情人。回去告诉景澜,走的时候使人知会一声便是,就不必再入宫了,免得徒增感伤。”

殿中一时静了下来,洛元秋道:“好,我记下来了,陛下还有什么话要我转告吗?”

皇帝脚刚踏出殿门,闻言想了想说:“人各有志,想来朕叮嘱再多也没什么用,就随心去吧,以后若是想起来,偶尔回来看看就好。”

洛元秋点头:“陛下也可以来寒山走一走,记得带只火腿就好。”

皇帝奇道:“为何要带火腿?”

“要想打开山门法阵,需在山下一块大石头上放一只火腿。”洛元秋道:“要完整的一只,半只或是切成块都是不行的。”

皇帝:“……”

.

城郊破庙前荒草被雪压倒了大片,那残破的庙宇在厚重积雪中变得岌岌可危。此地罕有人至,四周荒凉一片,只剩檐上铁片在寒风里叮当作响。

景澜从小径穿过,来到庙门前,只见一片黑羽悠然飘入庙中,仿佛在引领着她进去。

作者感言

看长亭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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