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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山纪(GL) 看长亭晚 3544 2024-05-24 00:00:00

不知从何处传来欢快的曲子,那若有若无的鼓点声仿佛敲打在人心上,门外隐约有笑语声飘来,像有什么人正朝此处走来。洛元秋与景澜对视一眼,默契地选了一根殿柱躲藏。

未过多时四扇殿门被人推开,一群宫人在前引路,身后跟着些华衣锦服的年轻女人,女人之后又跟着许多朝臣打扮的男人们,另有数名身材矮小的伶人手捧玉瓶金碗,一行人说说笑笑走进门里。

洛元秋一见便知是怎么回事了,碰了碰景澜的手努努嘴道:“又戴着纸面,是你认识的人?”

那群人虽穿着不同,但脸上都戴着一张纸做的面具,面具上勾勒出五官,神态各异,远远看着,像极了一群纸做的傀儡人。

眼看那群人从她们躲藏的殿柱前走过,两人都屏住呼吸,身体紧贴殿柱。待他们走后,洛元秋才侧身去看,却见末尾一人走的极慢,待前面那队人走后,倏然转过身来,向着她们二人藏身之处招了招手。

她那张纸面上嘴巴大得夸张至极,眼睛又小又窄,只剩下一条缝隙,看着不像是人,倒像是妖怪之流。洛元秋兴味十足地探出身去,也学着那人将手一挥。那人如得到回应,竟然还点了点头,这才转身离去。

景澜疑惑道:“你认识她?”

洛元秋坦然答道:“从未见过。”

景澜双手抱剑在怀,看着她说:“你之前还曾告诉我,这梦中凶险非常,务必要小心谨慎。”

洛元秋道:“我看那人的纸面,确实丑到了凶险的地步……看我做什么?只是挥挥手而已,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倒是你,我梦里可没有什么戴着纸面具的人,你还没想起来吗?”

景澜打量了一番四周,说道:“这是清凉殿不会错,入夏后常有妃嫔在此处避暑纳凉,宴请大臣也会在此处布置。”

她神色忽变:“难道是那次宫宴?”

洛元秋道:“什么宫宴?”

景澜脸色极其难看,不由分说地拉着洛元秋向大殿尽头快步走去。殿中红光几如融化的烛油一般,将一切熏得仿佛快要消融在光中,连扑面而来的风都是滚烫炽热的。

“我记得先帝在时的一场宫宴,就曾布置在这里。”

绕过主座,两人来到一扇木门前。那门上朱漆剥落,门环已生出了斑斑铜花,透出一股陈腐气息,与富丽堂皇的大殿形成了极大反差。洛元秋站在门前拨动铜环,试着推了推,门纹丝不动。

景澜压低声音道:“传闻深夜之后这座宫殿无故起了一场大火,烧死了不少人,从此以后便被封了起来。”

洛元秋方才亲眼见到那些人完好无损地进殿,也不像是被火烧过的样子,念头一转,对上景澜的双眼,问:“那他们是怎么死的?”

层层热浪涌来,殿柱上朱漆融开,血水一般滴落而下,梁上所绘的金彩纹饰都融于赤红光焰之中。两人掌心被汗水浸湿,紧紧贴合在一起。

景澜嘴唇动了动,在洛元秋耳边说道:“我推门进去的时候,到处都是血迹,宫殿里……或许已经没有活着的人了。”

她的手轻轻覆盖在洛元秋手背上,握着她的手将门环重重一叩。不同于洛元秋久推不开,门在景澜的推动下,轻而易举就开了一道缝隙。

里头欢声笑语传来,洛元秋听了听动静,安慰景澜道:“别怕,他们还活着呢。”

景澜迟疑地伸手去推门,从缝隙中斜射出一抹光亮,随着门被推开,里头的景象映入两人眼中。

洛元秋嘴角抽了抽:“这就是你说的宫宴?”

只见殿中被布置得像个山洞,四面垂落下翡翠色的藤蔓,中间是个极大的池子,里头栽种了许多莲花,另架窄小的木板供人行走。有宫人用水车将水从低处送至高处,令水如瀑布般落下,再顺着水渠流回水车旁,如此循环往复。

景澜低声道:“他想成仙想的太久了,总是要将宫殿弄成神仙洞府的模样。”

这时她们身后的门重重合上,闭合时的声响让殿中骤然一静,那些原本围绕在主座之下寻欢作乐的人齐齐看来,转头时的动作都一模一样。片刻后他们又恢复原状,继续嬉笑喧哗,饮酒作乐,乐师们也续上方才中断的曲子。

景澜神情一凛,下意识将手搭在剑上。洛元秋却将上下扫了一遍,蓦然按住她道:“看那,他就在那里!”

景澜顺着她目光所落之处看去,在宫殿高处,一道人影从藤蔓间徐徐走过。只见他来到看管水车的宫人身旁,那人眨眼间便消失不见,片刻后下落的水流却已被染成了鲜红色。

那人的身影在藤蔓后若隐若现,似乎躲在密密麻麻的叶片后窥视着她们,两人同时听到一声阴冷的笑声,不约而同看向彼此。

洛元秋轻声道:“你说过,你曾是他的替身,他把自己变成傀的时候,你也在他身旁吗?”

景澜眼神复杂地望着她,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不,我侥幸逃过一劫。直至他死,我都不曾再见过他。”

洛元秋低头看了看她手中的剑,略带几分探究的意味:“原来她把这剑交给你,便是因为这个原因吗?”她抬手做了一个手势,目光平静道:“心有畏惧,未曾真正斩断,这个影子就会永远留在你心中。”

景澜怔愣片刻,缓缓攥紧了手中剑。

洛元秋猜不到她在想些什么,想问问自己那枚玉玦是如何救了她一命的,又觉得眼下情景不大适合。正当她踌躇之际,景澜却开口说道:“这只是一场梦吗?”

洛元秋本想说有影子在的地方大约已经算不得梦了,想了想说:“如果你把它当作是一场梦,那它一定不会成真。”

景澜侧头看向那深绿的藤蔓,缓缓道:“像这样的梦,你做过几回?”又以剑尖遥遥一指,“每个梦里,都要这么一步步走来,踏过往事前尘,勘破诸般幻象,亲手斩断自己的妄想执念么?”

洛元秋想了一会,随意道:“梦里的事都差不多,我记得不太清……不过去阴山那条路,好像已经走过千百回了。”

景澜闻言静了片刻,转身抱住她,手臂慢慢收紧,脸埋在她发间,闷声道:“你都是一个人吗?”

洛元秋对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感到十分茫然,道:“难道还会有别的人一起?”她反应也快,旋即在景澜看不见的地方偷偷一笑,拍了拍她的后背,煞有其事地安慰道:“别怕,这些只不过是梦罢了。”

景澜闷闷一笑,鼻尖从她温热脖颈蹭过,低声道:“师姐,你说谎的本事向来不怎么高明。”

洛元秋面上红了红,强辩道:“那你想要听什么?”

景澜抵着她的额头笑着说:“不如你来教我,要怎么去做?”

“我教不了你什么,”洛元秋挣开她的怀抱,手在她剑上虚作一按,认真说道:“这件事,唯有你自己才能得做到。”

景澜摇头一笑:“你就这么相信我?”

洛元秋语气笃定道:“当然,我……”

尖叫声打断了她的话,两人向殿中看去,只见几名宫人把一个女人按在长桌上,不顾那女人苦苦哀求,用绳索将她四肢固定在桌上,如同上供祭品一般,抬着桌子来到主座前。

四周人照旧嬉戏,仿佛对此情景习以为常,任那女人被绑在桌上。洛元秋盯着那张纸面道:“咦,是她,方才向我们招手的那个人,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但听一声铜钟声响,乐声暂歇,满殿肃静,一人高声道:“仙君至!”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出现在主座边,他头戴玉冠,身披道袍,两手负于后背,倨傲地向着众人挥了挥手,随即低下头,看着被绑在桌上的女人。

景澜动了动,低声道:“他要开始杀人了。”

老者伸出双手,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按住在那女人的胸口上,混浊的眼珠转为灰白,脸色黯淡,犹如一具尸体。他五指旋握,正要向着女人的心口刺去,落下时倏然抬起了头

交织的紫光无比耀目,雷霆裹挟着巨力悍然下落,瞬间就击碎了王座,笼罩了大半个宫殿。雷霆中景澜持剑一跃而下,毫不犹豫地向着老者劈去!

老者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竟是以双手接下了这一剑,他突然闭上眼睛,苍老的面容幻化出一张女人面孔,发出尖锐刺耳的笑声,眼中红光一闪,极尽蛊惑道:“你以为你能杀的了我吗?”

景澜手中的剑稳稳向前逼近了几寸,压得老者不得不仰头退后,那张女人的脸化为一抹虚影,尖啸着消散。与此同时,老者睁开眼睛,灰色的双眼与景澜对视。

“原来是你……”

“这一切,总要有个了结。”景澜蓦然喝道:“你本就该死了!”

紫光铺天盖地袭来,老者突然收回了抵挡的手,向后一退,刹那间消失在了光芒之中。景澜适时收回黑剑,站在台上向下看去,洛元秋从一旁蹿出来扑到桌前,由衷赞叹道:“师妹你好厉害,你刚刚那咒术一放,我眼睛都要花了!”

景澜:“……闭嘴。”

洛元秋一边帮被那被绑在桌上的女人解开绳子,一边说道:“你们咒师就喜欢这些闪闪亮亮的法术,明咒亦是如此,就不能向符术学一学,将动静收的再小一些嗯?”

她察觉到了什么不对,疑惑地抬头一看,大殿中的人都如木头一般,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只盯着他们。

那老者身影在高处出现,尖细的女人嗓音与老人喑哑低沉的声音相叠在一起,充满愤怒怨恨的咆哮声化为无形的音浪冲向四面八方,于殿内回荡:“你们都该死!”

洛元秋情不自禁捂住耳朵,一道青光立于眼前。

却听那老者桀桀一笑,化为一团血雾从高处飞下,霎时暴涨的水流泻入殿中,未等二人有所反应,转眼间便将大殿淹没。水流冲击时将她们卷入其中,景澜屏住呼吸,抓紧剑去找洛元秋,眼前掠过无数气泡挡住了她的去路,那些气泡倒映出过去和现在,所有发生过的事都在其中,漫长光阴随着上浮的气泡尽数呈现在她的面前。

有人在她耳旁低语:“你救不了她,也救不了自己……何必还要苦苦挣扎?”

作者感言

看长亭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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