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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山纪(GL) 看长亭晚 3564 2024-05-24 00:00:00

话音方落,她便听见东边传来些许声响,侧头正要去看时,忽地双足被一股力道向下扯去,仓促间来不及回转,待反应过来,手中灯盏已失。

洛元秋方才在雪中趴着,如今满身都是雪,几乎成了个雪人。她自小在雪中打洞挖坑,练就潜藏的好本事,初坠雪时就趁机在雪下潜行到别处,于暗中伺机而待,就如同从前捉野猪那般,等着墨凐何时露出破绽。

她心中墨凐与猪相差无几,都是一般的无理取闹。只不过猪是哼哼几声,而墨凐总能讲出一堆莫名其妙的道理,让人不胜其烦。

一朝得手,洛元秋忍不住好奇,将那灯盏提在手中看了几眼,又晃了晃道:“这灯看起来也没甚么稀奇的。”

她对墨凐笑了笑:“不过现在到了我手中,倒也能勉强一用。”

墨凐却是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看着她。

湖上冰裂到一半戛然而止,黑暗中又传来哒哒的响声。那只大石羊踏过狼藉的湖面,一步步走到墨凐身旁。

洛元秋见状一手提灯,一手朝那羊勾了勾手指,道:“过来,当初是我把你从那环境中带出来的,你总该认得我吧?”

石羊巍然不动,墨凐轻展衣袖,双足缓缓落在石羊背上,道:“可你已将它送给我了,它便是归我的了。”

洛元秋歪了歪头,闻言用力晃了晃手上灯盏,一时间紫光如水般倾泻落地,迅速向着墨凐奔去。她扬眉道:“这盏灯也是你的,怎么不见你来拿呢?”

紫光如焰,在墨凐身周聚集环绕,如一条锁链将她禁锢在当中。她右手指缝间光芒闪烁,不躲不避,竟是微微一笑:“你怎么就知道,我是取不回来,而非是不想取?”

指间光彩流动,她微一展臂,紫光构成的樊笼冰一般消散于无,一点银芒璀璨如星,自她抬手时忽于半空而落,合着漫天飞散的雪花疾掠而来。

霎时风向一变,将洛元秋衣袍吹得鼓荡,她躲避不及,也不知那一点银芒究竟是什么,心中警铃大响,下意识将手里灯盏提起做挡,同时手中掐诀,目光迎上雪中飞来的光。

凝神而立,洛元秋仿佛听见了那光与雪花碰撞时发出的声响,如悬冰坠玉,轻灵飘渺。在寒夜中如同闪烁的星光,眨眼间便已至眼前。她毫不犹豫将手中灯盏向前一推,立时见灯盏柔光似水般一颤,满目尽是碧蓝光影,那银芒在灯罩上极轻地一撞,好比一片雪花,飘飘扬扬地落在她的脚下。

但见冰层之下明光骤起,映亮大雪茫茫的夜晚。不止是风雪,似乎连时间也在这此时停止。洛元秋放眼望去,银色的光辉映着落雪,满地霜色,如同走在明月之中。

她看向墨凐,却发现那一人一羊在明亮的光中皆无影子,不由得一愣,旋即明白过来:“原来你是她的影子……难怪你说自己不能落地!”

墨凐淡淡道:“你先前不是问我,那傀儡是不是我所制,又是不是我所派,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不过看你这样子,似乎已经知道是谁了。”

“你早就见过她了,在白塔中那些光里,便有一束是她。”

洛元秋只觉得茫然,松了掐诀的手道:“那又如何?我只听见有人说话,却没见着人。”

“其实是不是影子有甚么要紧?我是她,是过往的她;她也是我,是未来的我。”墨凐眸光一转,道:“这二者之间……你又能分得开吗?”

洛元秋想了一会,看向她的目光竟有几分同情:“可走在命轮之上,经生历死,重蹈覆辙的人是你。如若你真是她的影子,你是否还记得,这一次,是你第几个轮回的开始?你又替她死了多少次?”

墨凐少见的怔愣住了,洛元秋又问:“你是过去的她,她是来日的你,这话确实不假。只是你不觉得,若真是这样,那为何你却留在过往当中,再也不能向前一步?”

洛元秋似乎也有些感慨,走上前去,将那盏灯挂在石羊羊角上:“北冥的长生之道,不过是先锻锻肉身,达到不破不灭的地步,再凝练神魂,回溯往昔,找一个过去的自己以代死劫。”

她摇摇头道:“我不喜欢这样,这种长生之法,未免太……”

墨凐坐在石羊背上,身披清辉,闻言冷笑一声,屈指一弹。洛元秋便听见破空声传来,旋身闪躲时一道微风掠过耳畔,顿觉有异,转头时却有一缕长发从耳边垂下。伸手一摸发辫,居然只有松散的半截,急忙一寻,绑着头绳的另半截则是落在了身后。

头发是她这些年来全身唯一见长之物,此时居然只剩了一半,着实让洛元秋错愕。

墨凐淡淡道:“你这有话直说的性子,有时也真叫人讨厌。”

洛元秋罕有这等憋屈的时候,怒极道:“你这人真是莫名其妙!”

墨凐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忽道:“晚了。”

洛元秋还在为自己的头发心痛,捧着那一截发辫道:“什么晚了?”

墨凐执起盏灯,将原本雪白的脸映得更为苍白。她眼中似乎有一束暗色的火,灯盏中紫光转暗,随之周遭飞雪一荡,灯中射出千万缕黑色火光!

狂风平地而起,卷着雪花向洛元秋涌来。洛元秋侧头避开肆意扑来的雪,却被猛烈的风推着连退几步,喊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呼啸的风声中她听见墨凐叹息一般说道:“太晚了……你的影子,已经回来了。”

洛元秋猛然睁大眼睛,如有预感般向风雪尽头看去

浓浓夜色中一道模糊影子站在月辉下,仿佛从纸背后透来的墨痕,身形渐显,依稀是一身灰袍。而她的面容,也慢慢在洛元秋眼中清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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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笼照亮夜中纷飞的雪,昏黄的光落在景澜脚边,她抬头看了眼与身旁人道:“这雪倒是越下越大,不知太史令大人有何打算?”

涂山越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本想入宫面见圣上,上报百绝教余孽在京一事始末,谁知碰了个巧,正好遇上了大人与……顾师。”

景澜微笑道:“我竟然不知,原来你就是顾凛的那位高徒。”

涂山越轻轻一叹,拱手道:“不敢,早闻先师在世时常与云和公主往来,只是不曾得见。若是知道景大人也常随公主一同来拜访,有些事定不会瞒到如此之久。”

两人并肩站在檐下,遥见银翎卫明火执仗在宫中巡视。景澜悠悠道:“这般说来,涂山大人是打算与我们司天台携手并进了?”

涂山越顿了顿道:“顾师已将内情简述,不知景大人有何安排?”

“我岂敢安排太史令?”景澜袖手道,眼看涂山越脸色一沉,才好整以暇地收了调侃的语气,道:“安排一事,不如明日请大人再进宫一趟,自然便会知晓。”

太史局与司天台暗斗已久,涂山越半信半疑道:“那我就静待陛下传召了。”

景澜道:“陛下如今重病卧床,连朝政都疏于理会,怎么又会传召你?”

涂山越略一沉吟:“新正将近,照例我会进宫见灵台大人,这由头总能行吧?”

“传召你的会是皇后,届时王宣也会与你同往。”景澜道。

“皇后?”涂山越惊异道,“皇后召我做什么?”

景澜微笑道:“陛下既然圣体抱恙,久日不便临朝,储君监国不是理所应当?皇后召朝中几位重臣及司天台星历、灵台,太史令一并进宫询问此中事宜,不正是礼法所依?”

涂山越神情一变,肃然道:“大人所言极是,若储君监国,暂代朝务,自然需得慎重。”

景澜点了点头,两人又是无话相对,片刻后快到宵禁之时了,涂山越道:“若无别的事,我就先告辞了。”

景澜想了想又道:“涂山大人是否已经见过元秋了?”

涂山越怔了怔,道:“不错,那次你们来酒馆之时,我就发觉她与师母生的极为相似。召来曾于师母生前侍奉过的旧人相辨,才敢定论。”

说着他笑笑道:“我也没想到几位不但相识,而且还与洛师妹师出同门!如此说来,景大人也是她的师妹喽?”

景澜脸上笑意已淡,听见师出同门几个字后彻底没了笑,冷漠道:“不劳大人记挂,我前些日子便已经被逐出师门,如今与洛元秋更无瓜葛,更算不上是她的师妹了。”

涂山越:“……”

被逐出师门难道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吗?涂山越觉得莫名其妙,他观察着景澜的脸色,斟酌道:“那景大人与洛师妹这是……?”

景澜不悦道:“涂山大人,你既是她父亲之徒,二人也并非承自一师,为何要管她叫师妹?”

涂山越茫然道:“她是先师之女,我不叫她师妹叫什么?难道我也要叫她元秋?”

景澜眉头微皱,更觉不喜,想了想道:“那你还是叫师妹罢。”

涂山越简直摸不着头脑,又因时辰将至,便来不及与景澜争辩,匆忙告辞离去了。

他走后景澜独自一人回了暂住的殿宇,在回廊下望着大雪看了好一会,灌得满袖冷风,这才回了房。此时已是深夜,屋中暖意如旧,那床洛元秋带来的被褥仍是堆在桌上,一角在边缘垂落着,仿佛随时要滑下来。景澜将它抱起,放回到床上,目光落在床帐上,回想起昨夜的缠绵,不觉心头微热。但想起洛元秋如今还在玉映处,今夜怕是不得归来了,那热度又渐渐冷了下去。

她颇觉乏味,便转头去了书房。书房不及寝室和暖,布置更为清简。景澜翻出公文,照例批阅,忽觉烛火黯淡,正欲更换,却听见窗外积雪发出轻微声响,仿佛正有人从上头悄悄走过。景澜心中一动,放下笔揉了揉手腕。来人身份不作他想,她不由嘴角微微牵起,听那声音到自己窗前,又绕了个圈来到门边,索性自己走上前,轻轻推半扇拉门道:“你到底还要不要进来了?”

洛元秋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发觉了,躲在门边紧张不已。她不知道自己的身影就映在单薄的纸门上,仍想着再躲上一躲,景澜饶有兴趣地隔着纸门问:“这是什么意思?不过半日未见,你连脸都不肯露了?”

门外洛元秋听她语中带笑,却更是紧张,好一会才吞吞吐吐道:“那个,师妹,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作者感言

看长亭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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