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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青 无麻全痛嘎腰子 3520 2024-05-24 00:00:00

并未带随从,也不像逃难之态。

段秀实苍老的声音响起:“老夫与姚令言,还是有几分情谊的。便替陛下走这一趟,陈明利害。”

说罢,同样翻身上了马,朝着通化门奔驰而去,徒留陆贽一人在原地,怔愣许久。

神策军久久不至,让李括在位置上坐立难安,但陆贽带来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消息——段秀实已然赶赴通化门,靠着自己昔日在泾原的威望声明,说不得便可转圜一二。

段秀实。

李括想起此人,便忽然想通了一点——

他恐怕等不到神策军了。

白志贞任神策军使的时候,负责招兵募兵。那些在征战中死亡的人,白志贞都隐瞒不报,还收受贿赂,让市井之中的人补位。这些人既能收到军中赏赐,又能在市井之中做生意赚钱。

段秀实曾经上疏警告过他——

“禁兵不精,其数全少,卒有患难,将何待之!”

他当时不甚在意,觉得是段秀实的边地节度使当久了,一惊一乍。

不想“卒有患难”的时刻来得这么快……

宦官典兵?鱼恩朝死后,便不再让宦官掌兵了,如今形势如此危急,该如何办?

“窦文场、霍仙鸣,”李括忽然点了两名宦官,却说,“领宦官随从左右。叫,叫太子来,王贵妃,淑妃,李谊,还有李谊!普王为朕前驱,太子执兵殿后……即刻走复道,自苑北门而出!”

陆贽骤然抬起头:“陛下!”

如何要逃?

一旦逃了,那才真叫是颜面扫地,那才叫是弃百姓于不顾!

那和沈延赞当日弃城而逃有何区别?

李括看着他,手在抖,嘴唇也在微微发颤:“卿……便替朕出慰谕之。”

太阳西沉,沈青折下午睡了太久,头晕脑胀,又打了几个喷嚏。

“感冒了?”时旭东很紧张。

“不知道,可能是有人念我,”沈青折揉了揉鼻子,“也可能是狗毛?”

不知道哪家跑出来的白色细犬扒在他的脚边,眼睛湿漉漉的,蹭着他撒娇。

沈青折用脚蹭了蹭细犬尖尖的下巴,蹭得它眯着眼呜呜。沈青折说:“某些小狗不要把骨头都刨坑藏起来。”

时旭东知道他在借狗喻人。

“御赐的酒很贵,我藏起来是为了方便下次再喝。”

“那我的酒杯呢?”

时旭东:“……”

“还有衣服,”沈青折说,“一天丢一件,你拿走筑巢?”

筑……筑巢?

时旭东不说话,默默脑补,面上还是那副严肃正经的模样。

相处日久,沈青折现在看他一眼,就知道他在脑补什么不好的事情。

他也不想理,抱着手臂继续看着场内的蹴鞠赛。间谍队正在对抗他们精心安排的队伍。蹴鞠比赛被他加入了一些新规则,呈现出了更强的对抗性。

“狗的天性,”时旭东在身后说,“遇到喜欢的骨头就要藏好。”

沈青折抱着手臂,哼声,就感觉一只温暖的手伸过来,试图勾住他的手。

他干干脆脆地把手递过去。

时旭东高兴了。

十指相扣,脚下的细犬尾巴也一晃一晃的。

时旭东和他牵着手,回忆着前两天拿到的情报:“老板居然就是今天买皂角的那家……余氏香铺?”

“余?”沈青折疑惑,“那个老板叫什么?”

“姓余,大家都叫他余六。族中行六,具体姓名不清楚。”

“再查查,大约是本地土著……前几天这些人派人传了消息出城,也不知道是什么消息,这个比较重要一点,要尽量查清楚,”沈青折继续慢慢说着,“等明天,决赛一过,钓上来的鱼就可以慢慢杀了……”

他的声音渐小,专注地看着场内,一颗球被高高踢起,越过风流眼,那一瞬间,罩住了斜沉的血色夕阳。像是一场极快的日全食。

第144章 天子西狩

见陛下已然翻身上马,陆贽往前紧追几步,猛然拽住辔头:“陛下!”

李括忙道:“卿且去!”

“臣并非恐惧乱军,只是还有一语。陛下——”

“宫门!”一位内侍连滚带爬地扑来,血顺着脸边淌下,“宫门叫乱军劈开了!”

一众人等都惊惶出声,陆贽也是一惊。

缘何这样快?通化门处竟如此不堪一击么?

还是……有人内应?

这城中还有谁有此本事、有此野心?

李括愈发慌乱,想要驱马前行,然而不知那陆翰林哪里来的胆子与力气,死死拽着辔头,手背青筋暴起。

“陛下听臣一语!“陆贽语速极快,“段秀实与朱泚都曾为泾帅,然则云泥之别,臣只寻段公便是因此。朱泚因胞弟朱滔生乱,被夺了兵权,拘于长安,心中有怨。陛下若要出长安暂避,为防京中生乱,还请先杀朱泚!”

“已经来不及了!”

周遭自有宦官一拥而上,将陆贽拉开,他踉跄几步勉强站稳,眼见着属于陛下的车骑渐远。

壮阔的血色残阳,淹没入了高耸巍峨的大明宫宫墙。

陆贽的心里像是压着块巨石,他挣开左右,闭了闭眼:“某要替陛下出慰谕之。”

说罢,退后几步,对着陛下远去的身影深深一礼,而后大踏步往宫门而去。

先前的锦帛与金银没有奏效,他又没有段秀实在泾原兵中的威望名声,怎么可能安抚住叛军?

然则……陛下有令。

他想起段公决然离开的身影,想起当日自己劝沈青折保全自身,对方只是平静道:此乃圣令,如何反复?

他说:陆学士所愿,也是我所愿,希望天下太平。

还有在李希烈处被折磨得痴傻的颜公,还有他临行前挥笔而就的奉命贴:

“千百年间……”

千百年间,察敬舆心者,见此一事,知我是行,亦足达于时命耳。

所以计不旋踵,去不思归。

陆贽赶到乱军所在,只见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沿街行进,两侧围观者挤挤挨挨,把道路挤得水泄不通。

他在心里苦笑,忽然觉得这一切都格外荒谬。

陆贽一眼就看到了为首者。姚令言。

他还未开口,对方却已经驱马而来:“陆翰林可是奉命而来?”

他点头。

“劝说的话某已听段公说了,”姚令言道,“陆翰林的策论,某有所耳闻,只是长安的策令落到我们这些人头上,陆翰林可知是什么后果?”

陆贽一愣:“某不知。”

姚令言苦笑一声,语气平和:“建中元年,也便是三年前,杨炎意图兴建原州城,用以收复秦州、原州。”

“此事某有所耳闻。”

“这件事落到了我等头上……之前,我们驻在邠州,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又被一道旨意调到泾州。他杨炎想着建功立业,兴建原州城,就把我们驱逐到塞外!我等何罪之有!被如此对待!”

陆贽一时沉默。

“杨炎已死,事死事熄”那样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不说旧事,直说如今,”姚令言严肃道,“我等日夜兼程到了长安,半分赏赐都无,就催着急急上路。到了浐水,就只赐了一些粗粮,连顿饱饭都没有吃上。陆翰林,我等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如此对待!”

陆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走吧,”姚令言叹了口气,“你去追你的陛下,莫挡了我等的路。走!”

“是、是乱军!”

兴宁坊门口,仿佛是一道惊雷炸响,骑在马上的士兵在渐暗的天色里举着熊熊火把,嘶吼道:

“勿恐!勿恐!”

那泾原兵拽着缰绳让马踱步转圜:“我等是泾原兵!进了长安城,商货僦质、间架税、除陌钱,一应免收!”

喧哗渐渐止住了。

场中出现了一瞬间的安静。

他继续道:“你们的陛下,早已经逃走了。”

安静被这样一个消息骤然打破,人群嗡嗡议论开来,那骑在马上的泾原兵扫视一圈,不再多言,勒马回转往下一个坊奔去。

泾原兵涌入了含元殿,有人喊道:

“天子已出,宜人自求富!”

乱糟糟的队伍被眼前泼天的富贵迷了眼,几乎是一拥而上,哄抢争夺,塞到自己的褡裢口袋都鼓鼓囊囊,又要脱了外袍来裹住。

喧哗躁动,复不可遏。

大明宫含元殿外,姚令言问身侧的年轻武官:“你打开通化门,又出此妙计,叫我等顺利掌管长安,究竟有什么要求?”

那俊朗阴鸷的武将开口:“沈……”

“越校尉,”姚令言打断他,“若还是说那位剑南西川节度使,一时半刻无法兑现。不若说些某能力所及、立刻能办的。比如说金银财宝,书画美人。”

眼前的武将用一种低缓到让人害怕的声音说道:“除了他,我还能有什么想要的?”

姚令言觉得他有毛病。

但他也乐得见沈青折那媚主惑上的人吃点苦头。

“之后再说吧,”越昶说,“我除了青折,什么都不要。”

越昶见着乱军入据长安,忽然回过神来——这是一个机会。

趁乱可以快速上位,有了足够大的权势,就能把沈青折攥在手里。就算他恨自己,也不能逃脱。

他会有很长的时间来和青折相处——原谅就是迟早的事情。

他们还会有很长的未来。

姚令言扯着嘴角笑了笑,看着进进出出搬运争抢的将士:“不知越校尉觉得,该如何处置段秀实?”

孤身来军中,拿过去的节帅身份来压,自然是被绑了了事。

“不能动,高位荣养,以示宽厚。”

“可要派人追卢杞?有人见着他翻墙跑了。那可是当今宰相。”

越昶摇头:“跑了便跑了。”

那个位置是留给青折的。

姚令言似乎打定主意要问策到底:“如今长安城中,众人无主……”

越昶回得极为直白:“你想当皇帝?”

姚令言面色一白:“一派胡言!”

说完,他紧张地四下张望,确认没有人注意到这边。

“不想当你说个屁。”

越昶有些不耐烦地皱眉,他觉得自己为数不多的耐心都给长得好看的人留着。比如说他的青折。

姚令言。丑得很。

越昶说:“要么,在没跑走的皇子立一个。要么就另立新的。要么就自己当。我提醒你,选后两个,留在长安城的皇亲宗室全部要杀掉,斩草除根。”

说完,转身就走,留下姚令言在原地思考良久,表情变换挣扎。

最终,他召来了冯偲:“你领百骑,去迎太尉朱泚,入主含元殿……”

“喏!”

已经是半夜时分,火光沿着青石板路蜿蜒,自太尉朱泚闲居的晋昌里第,至大明宫含元殿外,一切都是安静的,然而朱泚却觉得,一切都像是在沸腾一般。

作者感言

无麻全痛嘎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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