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九王爷率兵北征,今已拿下衡阳。听闻辽城内有民兵组织抗牧,派我们二人前来,希望能联系上民兵组织,里外联手。”沈昭道:“老伯,可知城内有无民兵?”
“哦,民兵?有,我有听到民兵和北牧军打仗的声音。”
“老伯,可有听闻民兵所在何处?”
“这,小的不知,只听闻那些民兵起初是商行的护卫队。明日我可以去打听打听。”
“多谢老伯,不过打听切记不要引他人在意,明日我二人也会出去探查。这几日只能在老伯家中暂避。”
“二位将军无须客气,就在老夫这里住下了。”
就这样沈昭和沈卓在城中暗中查探几日,终于找到了民兵首领,这日半夜带着人顺着暗道出城与景渊会合。
驻扎的营帐内,等待多时的景渊终于等到了沈昭的消息。
“传见。”亲卫来传,景渊立马召见。
“景渊,人我给你带来了!”沈昭一掀帐门,大步走入。后面跟着两人一人是沈卓,另外一个是寻来的民兵首领。
“你是!”见来人样貌十分熟悉,景渊脱口道:“许家的?”
“在下天青,见过九王爷。”天青抱拳简单行了个礼,景渊几年前见过天青几面,那时他还只是许忱随从一直跟在许忱身边。天青为人做事比较低调沉默,景渊对他的印象并不深。
现如今再观他气质已大不同,他皮肤黝黑,一身干练劲装外披白狐大氅,后腰悬挂两柄长刀,一双桀骜的鹰眉宇下是凌厉如刃的双眸,整个人洋溢着如同北地雪山的狼一般,凶狠、危险、可怖、压迫力浑身蓄满爆发力的气息。
景渊:“居然是你,辽城里的民兵组织头领竟然是你。”
天青语气谈不上温和:“那还得多谢朝廷,无故要将许家一众人员抓入牢狱。”
沈昭沈卓显然还有些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沈昭问:“怎么回事?你们认识?许家?你是许忱的人,......我说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行了,这里交给我就好。沈昭你二人先下去把打探到的北牧军在城内的兵力分布整理好。”
景渊吩咐把二沈打发下去了。等他二人离开,营帐中只剩下他和天青才道:“许家发生的事,我替朝廷给你道个歉。沈昭他们应该有与你说了吧,如今朝堂上坐着的人已经换人了。”
天青静默不语,等着景渊继续说下去。“我知道你在挂心什么,许忱他妹妹许玥如今很安全。”
“她......小姐现在在哪里?”天青此时语气终于是变缓了。
“你应该知道我与许忱交情颇深,之前许玥被景允带进宫也有我的缘故。许玥人现在在西域被幻音门保护着,前些日子许忱已经去接她了,至于会带她去哪里?你不如等许忱回来自己问他。”
景渊观他神情明显已经放下戒心,才道:“好了,你也安心了。可以说说民兵的事情了吧。”
“请陛下赎罪。”天青说着赎罪也是直挺挺的站着。私下组织民众私养武装组织,退一步可说是百姓抵御外族保家卫国,进一步也可说是图谋不轨蓄意造反,景渊不急着表态。
“当初官兵闯入许宅,不分青红皂白抓走全府上下,我正带着护卫队外出,恰好不在府邸躲过一劫。知道许宅出事后我到处打听,可都查不到小姐下落,自己和一众兄弟也莫名被通缉了。商行回去不去,小姐不知所踪。后来被官兵围堵不得已躲入了山林。护卫商队多年,知道几个山匪的据点,就带着兄弟们占了其中的一个山头居身。后来,北牧军打来了,我便牵头领着附近几个山头的人马,在城内和北牧军周旋。再后来,两位沈将军就找到我了。”
这么听来天青是功大于过,这几年北牧常在北境侵扰,北境百姓日子并不好过,朝廷不作为,流民百姓占山为王山匪也渐多,景渊明白若不是被逼无奈谁愿意上山当匪呢。
“占山为匪按律法该处刑,不过,新帝登基大赦天下,你的人抗牧也算将功补过。回去告诉你的人,本王保证,收复辽城有功者,不再追究赶往。”
“谢殿下!”天青叩谢。
天青之后留在营帐和景渊他们共同商讨攻城计策。得知一条消息,阿史那郁莫不在辽城,前不久不知为何急匆匆赶回了北牧。
景渊猜测北牧内部可能军心不稳,“阿史那郁莫重获北牧政权,立马就发去战争,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行为,我不信他们部落内部没有异议。算来时间他回去的之时,恰是景睿登基不久,应当是北牧收到中州的消息,内部有人起异心了,阿史那郁莫才不得已抛下辽城亲自去处理。”
“虽然没有证据,但猜测很合理。”沈昭道:“那我们事不宜迟,就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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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伐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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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渊给了天青招安书,这是给土匪和民兵一个从良的机会。而后不久在一个无月的深冬夜里,悄然发起突袭。
突袭前一整天,景渊已多次佯攻北牧军,北牧军早被折腾得疲惫不堪,刚一入夜,紧张的神经刚刚放松,后方的民兵就发起夜袭。
北牧军不得已出兵镇压,接下来又是顺着暗道潜入的北征军小队,乘乱放火烧了北牧粮草,紧接着以火光为信号,景渊率领大军趁着夜色攻城。
一整夜,北牧军都被牵着鼻子东奔西走,待反应过来自己中计时,已为时晚矣。
辽城解放。
这次攻下辽城有天青民兵相助,双方里应外合,打得尤为顺利,比预计的时间快了许多。景渊履行承诺接管辽城后,没有对民兵做什么,而是给他们两个选择,一是留在辽城,军队给一定的补助,安生过日子。二是跟随军队继续北上伐牧。
景渊在辽城休整,这日沈昭把按例要给宣城报告战况的折子,写好给景渊过目。景渊看了看道:“我自己重写一份,再递上去吧。”
“嗯?怎么了?这折子写不对吗?”以往多是沈昭写的,折子汇报战况,请示皇帝对接下来的意见,以及申请补给等等。沈昭又看了一遍自己写的折子,格式规范,字体工整,感觉没问题啊。
“不是。我要给景睿下个决心。”景渊道:“上次打完衡阳后,收到的嘉赏圣旨都说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沈昭:“上次圣旨除了给各将领士兵的赏赐,还有的是......”
景渊接上道:“唯愿将士百战不殆,早日收复国土,百姓安居太平。”
沈昭不解:“嗯,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景渊无奈叹气道:“只是,景睿一心想只想收复失地,并没有讨牧的决心。”
景渊道:“中州与北牧,两国交战多年积怨已久,不可能采取怀柔策略。况且我与阿史那郁莫交手多次,深知此人性情,他的父亲与兄长都在与中州的战争中死去,他与中州有着血海深仇,若这次还放虎归山,他日必后患无穷。”
沈昭:“陛下也跟北牧打过,应该知道。”
景渊继续解释:“此一时彼一时,之前景睿领兵打仗,眼前只有战场上的敌人,如今他居于皇位,顾虑的事情就更多了。中州前有南征南涧,后又北讨北牧,国力已经空虚,你看送来的军事慰问就知道了。”
沈昭试探问:“......那你这么想?”
景渊:“北牧此时也不好过,这几年部落内战,给中州纳税,阿史那郁莫又是个疯子,不死不休。只要中州不退兵,我有把握打得他们再也不敢动入侵中州的念头。”
沈昭:“好!这些年,北境百姓们真是受够了北牧的侵扰了。他娘的,这次一定要打得他们再也翻不了身。”
景渊亲自写了奏折,把收复辽城的一干事情一并说了,着重说明了北牧军在辽城放下的重重恶行。希望景睿给自己一些时间,并保证一定能荡平北牧,彻底解决北境隐患。
终于在次年开春,景渊接到了景睿犒赏三军的嘉奖,同时还有同意继续北征的圣旨。早已休息调整到最佳状态的大军,浩浩汤汤离开了辽城,朝着北境而去。
西域皇城内,胡琴悠扬的琴声飘荡在富丽堂皇充满异域风情的大殿里,舞池中风情万种的西域舞姬摇曳着傲人身姿,轻纱珠帘随着舞步飘逸摇晃,玉石铃铛叮当作响,美人眼波流转,含羞带怯又似水柔情,时不时往看台抛去媚眼。
许忱、劾灵、白骨君三人端坐客位,主位自然是西域国国主姜弦,他约莫三十多,长得也算俊良,身边还有一白衣女子,容貌极其明艳,正是恢复容貌的前任幻音门门主白泠泠。两人情意绵绵,观舞期间还不时耳鬓厮磨。
客座上许忱无心观舞,他在西域待了有些时日了。他此次来西域除了接回许玥,还有一件事要办。景渊出征前拜托他来西域,说服西域国主与中州联手,共同讨伐北牧。
许忱觉得自己当时真是色令智昏了才会答应景渊的请求。他到了之后才知道白骨君和劾灵早就游说过西域国主联手的事情,但这西域国主的态度即不拒绝也不同意,就好酒好菜的款待着他们,听曲观舞可以,一谈正事就百般推辞。虽说游说之事急不来,战事紧急也不容再磋磨下去了。
“国主。”许忱举着葡萄酒杯道:“国主陛下,这段时日我们几日在皇宫中备受款待,我们中原有句话叫礼尚往来,在下也想回敬国主陛下。在幻音门按中原规格设下酒宴,诚邀陛下和贵妃光临。”
“哦,几位都是爱妃的友人,不必客气。”姜弦回敬道:“中原的酒宴?嗯,那本王可得去看看。”
“必不会让国主陛下失望。”许忱自信说道。
几日后,姜弦和白泠泠移驾到了幻音门。为了此次迎接宴会许忱可是煞费苦心,将幻音门里里外外重新布置了一番。
宴台搭建在映月池之上,池水环绕三面,河灯满池,夜色下如璀璨天上银河。台幕挂上纱帐,风起翻动,如舞姬挥动水袖,飘渺梦幻。
云衫侍女,玉带金装,款笑晏晏,从一侧端上美酒佳肴。许忱在侧向姜弦解释道:“这是中原的美酒,国主陛下试试。”
姜弦举杯与许忱共饮。灯火辉煌,歌舞升平,台上舞姬衣袖飘荡,鸣钟击磬,乐声悠扬。桌案上点起的檀香,烟雾缭绕,繁华盛景真令人陶醉。
酒过三巡,姜弦兴致正佳。“中原的舞蹈,中原的美酒佳肴果然别有一番风味。许兄弟,本王,今夜过得很开心啊!”
许忱:“国主陛下满意就好,在下还准备了一份薄礼要献给陛下。”
姜弦:“哦,是什么?”
许忱转向一旁得许玥悄声交代:“阿玥,把东西拿上来吧。”
许玥把一副绢丝缎的卷轴呈上来,与慕红衣一同在姜弦面前张开。姜弦看清内容的那一刻,眼中明显流露出了惊喜,许忱一直在观察他,他的微妙变化也自然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