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渊突然紧紧抱住许忱,低低道:“怎么办?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景渊抱得太紧,二人胸膛贴着胸膛,甚至没有间隙,容许忱推开。许忱感到胸腔被压迫着,扭动拉扯间,下腹不慎碰触到一物。同为男子,许忱瞬间明白了,下一刻难以言喻的尴尬和不可置信神情,飞快在他脸上掠过。而始作俑者还在一脸坏笑道:“这可是你挑起的。”
“现/在/起/开。”许忱几乎是用尽他所有的克制和涵养才咬牙切齿地吐出这四个字。
见好就收,心情愉悦的景渊松开了一脸菜色的许忱。
许忱起身不小心余光瞥见,衣物隆起的异样,扶着棋桌的手差点就捏碎实木的一角。
“师弟莫气,大不了师兄自己解决就是。”
他到底是怎么面不改色的说出这种话来的!许忱此刻很想收回刚才他说的话,这人确实是坏的,大坏!
许忱捏起一个棋子往门帘一扔,棋子掀开门帘并钉在门框上。目光不敢落在景渊身上,生怕又看到不该看到的,语气不佳道:“出去,逸明马上就回来了。”
阿池带着逸民回来了,见只有许忱一人在马车里,问景渊去哪了,许忱只说是散步去了。后来三人等了时间有点长,阿池问‘怎么这么久’的时候,只见许忱面无表情地捏碎了一枚棋子,粉碎的那种。
马车继续前行,许忱要求换阿池的班,让他来驾马车。不久景渊便舔着脸同驾,搞得车内两人面面相觑。
晚上投宿客栈。许忱担心逸明安危,本想共宿一间。景渊用逸明师父的身份拒绝了,自己又不愿共宿,结果就是阿池和逸明两人共宿,许忱和景渊各自一间。
房内,许忱刚刚洗漱完毕。连日的赶路,终于得了机会清洗一番,卸去周身疲惫。许忱把自己整个人泡在水里,周身被温水包裹的感觉很舒服,隔绝了一切外界,许忱思绪也更加清晰。
最近景渊对他的态度愈发明显,逼得许忱不能再无视。但许忱不敢接受,许忱认为他们二人从行为处事到个人追求都是不同的,即使同道也注定无法同归。即便因为上一辈恩怨产生了交际,当一切尘埃落定后也该奔向各自方向。
如今虽已到十月,但夜里尚未染上深秋的寒意。许忱只着了一件素色单衣,长发未干随意披散。洗去疲惫神清气爽,许忱心情也愈好,想着此时再来壶梅酿的果酒就更好了。正盘算着待会下楼问问跑堂有没有,就听到房门被敲响。
“谁?”
“是我。”
是景渊,但许忱目前并不想见。自从发生了马车里那件事后,许忱更想避开了。
“我准备睡了。”许忱故意吹灭了桌案上的蜡烛。
“那好,你先休息吧。”门外响起脚步声,看样子景渊是走了。
许忱放下心,推开了窗户借着夜风吹一吹头发,也想一想怎么处理和景渊的事情。
觉得很难办,两年前,玄苍山上景渊给许忱一个两年期限,自己得以逃避两年。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景渊越来越咄咄逼人,特别是今天发生的事情。许忱觉得太危险了,正在考虑着怎么避开。逃跑么?可记得之前也试过几次,貌似没什么作用。
正苦恼着出神,突然被什么冰凉的东西碰了一下脸,许忱吓了一跳。
“想什么呢?又想翻窗逃走?”竟然是景渊扒着外墙,趴在窗框上,一手撑着脸,一手还提着两壶冰镇的梅酒。
景渊是笑着问,但许忱直觉这一点是绝对不能承认,不然一定会发生什么不好的后果。
“你怎么?”许忱转移话题。
“你不给我开门,我只能翻窗咯。”这理由理所应当,非常合理。景渊把酒递给许忱:“冰镇梅酒,来点?”
许忱心想这不巧了,自己刚想喝点,就送酒来了。“好呀。”当下就接过了,喝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
景渊看着许忱,他只着薄衫在月光下,草草一系,衣襟微敞,清冷皎白得不像真人。未干的湿发像水草,随意攀附在眉梢、肩头、胸前。骨节分明,修细的手指握着深棕色圆润的酒壶。微仰着头,喉结滚动,正小口小口的喝着梅酒。景渊握着酒壶的手,拇指微微摩挲,只是不知这手蠢蠢欲动的,真正是想落在什么地方上。
“嗯!这酒真不错。”许忱如实夸奖。
“嗯,确实不错。”景渊说完才喝了第一口酒。
“许忱。”景渊语气郑重,许忱感觉他是想些什么。“事情办完之后,你想做什么?”
“什么?”许忱不太明白景渊的意思。
景渊:“我的意思是,有一天你报了母仇。武林纷争平息了,外族威胁消灭了,百姓安居了。你想做什么?”
许忱突然发现,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有想过。回想他过往的人生,幼时南音虽用金针保护了他,但许忱也失去知道真相的权力。
后来许家分家,前往辽城经营商行,他没有反抗甚至选择的权力,费心劳力更多是为了争一口气。
再到后来,无论是辽城守城、涧月谷学艺、还是藏忘墓阻挡伏魔联盟,又或者问剑大会的挺身而出,就连救出逸明也都是被人托付,都是他心中坚守的道义仁心所做出的选择。
许忱贸然察觉,过往的这些选择都是他觉得他应该做的,而不是他想做的。
许忱竟然到此时才察觉到这个事实,他抬眼看向面前的人。景渊和他是完全不一样的,母妃被害,景渊求助无果,便抓住时机手刃仇人,要求道衍带他离开。
学成武功离谷,第一件事就是挑衅十二剑宗,主动回归皇室,暗中调查真相。甚至篡改遗诏,若不是临城告危或许当今皇帝就是他了。
后来修炼障月圣典掌管魔教,也都是他觉得好玩有意思。景渊所作所为都是因为他自己想做,并且不为外力所影响。
景渊:“愣愣地看着我干什么?”
许忱摇摇头有些失落:“没有。”
景渊:“没有?”
“我好像没有什么想做的。”许忱喝了一口酒道:“如若天下太平,可能又当回一个纨绔吧。”
景渊笑了手覆在许忱的手上。“现在没想到,那等你以后想好了,可以让我陪在你身边吗?即使是当个纨绔也让我陪在你身边,可以吗?”
许忱看向景渊。以后?景渊的未来考虑了自己么?许忱慕然想着。自己的未来许忱自己没想好,但景渊,他若是要报仇,景允的位子必是不保,那么到时候谁是这天下的皇帝?若是景渊,那他身边的人怎能是自己?
“我是认真,许忱。希望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许忱想要收回手,景渊反握住,二人十指相扣。“我可以等,多久都可以。直到你答应,但是......”景渊将人轻轻地不容抗拒地拥入怀里。
“但是,你别想着逃跑。我要的人,无论躲在哪里,中州南涧西域还是北牧,就算你逃到东夷的海船上,我也会找到你。”他说得温柔款款却斩钉截铁。
许忱突然觉得喉咙发干,轻叹道:“你这是何必?”
“我心甘情愿,至死不休。”只是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而已。景渊心中想着。
半晌,景渊终于松开了许忱。许忱摊开手,手心多了一个小瓷瓶。刚才十指相扣许忱就感觉到了问道:“这是什么?”
景渊:“给你的。这是在九幽塔记载的秘术炮制的,危难时可保一命。”
许忱打开一看,只有一颗。
景渊:“材料难得,你可不要随便给出去。”
“嗯。”拒绝的话必定惹景渊不快,许忱点点头收下了。景渊伸手将许忱额前的碎发拨弄一侧,注视片刻温声道:“我走了,早点休息吧。”
月上梢头,酒劲上来,许忱杂乱的思绪,也渐渐变得模糊,逐渐睡去了。
之后一路景渊并没有像之前一样对许忱再做出什么越举的行为,这让许忱放松了不少。很快几人来到了,藏忘墓的地界。
藏忘墓如今搬到了地上,自然不是字面意思的搬,那底下墓穴毕竟是应逐星的安眠之地。所以如今的藏忘墓,是在当初的地界上重新建了一个总坛据点。
景渊带着几人入内,见者无不毕恭毕敬,低头行礼。
“尊上,你回来了。”慕寒风带着白骨君和慕红衣觐见。
景渊一摆衣袖端坐高台主位,冷冷道:“嗯。”朝逸明招招手,逸明上前。景渊道:“这是我收的徒弟,先住在藏忘墓。”
“是,老夫定会妥善安排小公子。”慕寒风道。
许忱觉得他们可能要说些门派的事务,便自行告退,慕红衣带着许忱去住的地方。
路上许忱随意问了近况:“慕姑娘,许久不久,近来可好?”
“好的很!自从尊上接管了魔教,藏忘墓在江湖的地位越来越稳。哼哼,之前那些看不起魔教的人,现在见到我们大气都不敢出。嘿嘿,想想就解气。”慕红衣得意洋洋说着。
许忱笑而不语。
慕红衣:“哎,听说你在南涧,单挑十万大军?”
“怎么越传越离谱了。”许忱苦笑道:“这不是景渊让你们故意散播的吗?怎么你自己还信了?”
......
两人就这么一路,叙着旧,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气氛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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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摆摊卜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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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忱并没有在藏忘墓停留太长时间。除了期间独自找慕寒风打听一些事情,已经被慕红衣拉住参观新建的藏忘墓之外就没什么事做了。相反景渊就不怎么见到人影,将逸明安置妥当后,就准备动身了。
临出发却不见阿池,许忱问道:“阿池呢?”
“去找师姐了。”景渊牵着马过来了。“他此次南下本就醉翁之意不在酒,你看不出来?”
“啊?”
景渊觉得许忱这样子真是又好笑又可爱。就这样,两人在一众藏忘墓弟子的欢送中,相伴往宣阳去了。
这次到了宣阳,意外的,不仅陆开阳和云月明在,沈昭和沈卓也在,而且还有另外一个许忱没有想到的人,景睿。
询问下许忱才知道,北牧部落内战,向中州求援。但景允并不太愿意出兵,甚至调换了驻扎边界的将领。
沈昭现在属于半卸任状态,景睿使了些手段,把二人带着了身边。至于为什么会在宣城,并没有明说,只道收到景渊的消息,就一起来了。
许忱对景睿的印象并不深,不过这位三王爷在中州名声不错,长得气宇轩昂,是位能文能武,品德兼优的王爷。
景渊见人齐把血书拿了出来,许忱简单说明一下当时的情况。
云月明看过血书后道:“血书上所书,十五年前,江畅是受到当时的太子党孙余民指使,作了伪证。诬陷沈帅向南涧收受贿赂,当时种种描写巨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