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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莲 应晚 3523 2024-05-24 00:00:00

张林看着他,像看陌生人。

“张叔?张叔——”

张林甩了甩脸:“但以亲王之名集兵于封京,实乃……”

温亭润知道张林担忧,他从床上下来,进温东岳书房,翻找到个大箱子。

这是地震后肃园唯一留下的东西。

他和温炎一同藏过的大箱子,里面放着两个大花灯。

玉兔牡丹雍容贵,莲蓉披红又一岁。

温亭润望着这两盏灯,一年前在沂山时,温炎嬉闹着逗他开心的样貌在脑中鲜活灵动。他不忍心,却还是狠下手,将兔子手里捧着的大牡丹扯了一来。

张林噗通一声跪在温亭润身边。

那纹样的牡丹,是御衣黄。

“不是亲王起兵,不是。”温亭润拿着它,“用它包着楚王的印,我速写几封信来,你快去快回。”

张林望着眼前的人,俯身郑重地做了一揖。

温亭润赶紧将他扶起,回书房将在禹县所见写于信中,请各州尽快上京护主,最后盖了温东岳的印,用大牡丹一齐包着,都给了张林。

“快去快回,路上小心。”温亭润嘱托道。

张林应是,他快步走出内室,人影刚不见,却又折了回来。

温亭润以为他又有事,才坐回床里,又站起身来。

“张叔?”

张林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雪衣郎分明还是一年前的样子,甚至因为有年长者的宠爱呵护,更柔软幼嫩。他鲜洁如谪仙,快入秋的风吹动霜衣雪发,让张林想起六花入世,天地苍苍,千里一色。

“噗通!”张林又跪下来。

他又朝温亭润磕了个头,抱拳轻声道:“少爷。”

温亭润惊讶却立即明白,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颤抖:“……快去吧,时不待人,快去。”

张林起身,彻底走没了影。温亭润在床边呆站一会儿,颓败坐下时,才觉全身抖个不停。

他摸上温东岳的手,试图获得安慰。那双大手还是静静的,但仅仅是这样被包着,他也能从中得到力量。

“老师,爹……”

“爹——”

“快醒过来啊爹——润儿,润儿不行的——”

温亭润渐渐怕起来,人前的自若褪去,就偷偷地伏在父亲怀里哭泣。

可他又不敢哭很大声,现在不能让人知道他的脆弱,否则他连这新建的肃园都无法守护。

这样想着,温亭润哭声更小,一抽一泣地却哭的时间更长,很大的错差感让他无法适应,如同昨天前半夜和后半夜那样。上一刻还在庆幸偷乐,下一刻就坠入深渊,悲伤如海。

真是要横生枝节的故事才算完整,他和温东岳打从住进禹县说不定就已被人盯上,离开被发现,是必然。

只他万没想到,中原的争主内斗会同自己扯上关系。对于这种斗争,他毫无经验,在西疆时太小,根本——

儿时在西疆王庭,风沙掺着血吹在脸上的回忆重新涌起,火光冲天的叫喊声响彻耳边。

温亭润很不想再见到这种近乎屠宰式的杀戮,但没办法,许多事,不是他不想,就不发生的。

温亭润伏在温东岳怀里哭了好一阵,把温东岳胸前的中衣都哭湿了。他拿着帕子给人擦,擦到斜襟时,想起温东岳下马去捡的东西。

它不知被宫里来的医官放到了哪里,温亭润在床边摸找。

他恨这东西,要不是这东西,温东岳就不会在离开时执意下马,再冲入包围,被砍被打。

温亭润找到了,是个水色的荷包。

那荷包略厚,松开绳结,温亭润探头去看。

忽闪的烛光将内里照得明灭不清,温亭润眯起眼,不由得握紧了荷包里的东西。

是个雪白小瓷瓶,瓶肚中间端正地楷书了一个字。

“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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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四十八)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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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亭润一时刻盯着小润瓶,不知做何。

在荷包的隔层里,还夹着几张薄纸,是那日郑少兰送来的半张药笺。

温东岳还留着。

他的父亲至今还在心念着为他求医,那盛满清露的小润瓶,温亭润记得分明,他的父亲爱将它藏在大袖里,说是方便……

温亭润心里发堵,他摸出小润瓶,圆肚光滑映影,显是常被人拿在手中把玩。

脑海里,是温东岳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搓着瓶肚,为他寻医而低目苦思。

温亭润又湿了眼鼻,他扑到温东岳怀中,哭出声来。

醒来,快醒来,求求了,快醒过来。

内心一遍遍祈祷,温亭润泪眼模糊,无数次期盼,抬头就能看到温东岳睁开的眼,却无数次失望。

他甚至开始数数,幻想在第一百后他的父亲又能与他相逢,可是。

“爹——爹——爹——”他唤了好几声,子夜的哭声听起来更加凄迷,温亭润呼唤无果,抽泣化作一丝重叹,填满整个夜。

再迎红日,是个晴朗的天,温东岳没醒;又接金轮,还是个晴朗的天,温东岳依然睡着;复阳高气爽,晴空一碧,温东岳还紧闭双眸,不愿醒来。

四天,七天,十天。浑浑度日中,温亭润夜里失了温东岳的揉臀安抚,常常失眠做梦。那梦除了是些温东岳再醒不过来的噩梦,基本就是荒唐淫梦。次日醒来,温亭润裤裆能全湿。

如此又过五天,温亭润憔悴得不像人样,在人前,也只能勉强维持体面。

那种无尽的绝望侵蚀得他开始涌上些麻木,也渐渐带给他一丝习惯。

半个月了,再过几天,一个月也很快就到。

每天,他都会为温东岳擦拭身体,或刮刮胡子,伺候吃喝。隔两个时辰还会活动活动手腕脚腕。特别是脚腕,温东岳之前受过伤,他便活动得格外小心。有空闲就听张林同他讲进展,好在,宫外一切都还顺利,宫内一切都很平静。

但他知道,这平静和顺利之下,是怎样的暗流汹涌,一如夏日阵雨前的傍晚,静得让人透不过气。

温亭润不敢有一毫松懈,他不敢回载月楼,更不敢去看莲池。每日只缩在霜堂内室,连书房都很少进,就怕触景念人,不能自己。

他高估了自己,在不知是第几次从淫梦中醒来,摸到身下,一片湿润。

温亭润呆呆地望着头顶的床幔,久之,笑着摇了摇头。

一个人呆着就是会胡想,他不例外。这几日他一个人偶而就会想,他父亲能和他有悖伦常,该是欲大于情吧。他从小看着母亲的画就对父亲心生爱恋,可他的父亲呢?如果没有欲望在先,他和父亲,是不是会和正常父子一样。

反正自和温东岳在一起后,温亭润好像没怎么问过温东岳,对他到底因何而爱。是对肉体的贪婪?是顾念救命之恩?还是——温亭润都没想过。他那要命的潜意识透着些霸道,让他自然而然地想不那么深。

父亲嘛,合该就得爱他,合该就什么都懂他。先有欲望如何,先有情又如何,总之就得爱他。

此刻的温东岳尚没同温亭润讲白,回回相见他能有多心动,那日程门立雪,携莲呼唤,又对温东岳何等重要。他难为张口,温亭润也不问,又兼亲情亲密,一说要爱,二人就火急火燎地在一起了。

父子嘛,合该鸟鸣谷应,心照不宣。

其他的,好像都不重要。

温亭润正想着,张林过来找他,带了粥饭,一并同他讲了近郊猎场打点得差不多了,就等各州兵入内集合诸事。

温亭润背靠床头,身下盖被遮掩,听着张林同他汇报。

张林一直不敢看他,情欲缠身的他和平时不太一样,不说眼红带雾,整个声调都很低,说话也慢许多,慵慵懒懒的。若温东岳生龙活虎,定能将他玩弄得一身娇。

张林出神严重,温亭润允他退下,他还呆在原地不动。

“张叔?张叔?”

“……啊……啊?哦——”

“无事了,退了休息吧。”

“……”张林没动。

面前的温亭润,除去薄带春色,实在憔悴瘦弱。他几乎两天滴米未进,头几日还能吃些,这几日便全无了心思,只喝些汤水续命。

张林提醒他,王爷若醒来,知他这样,必是得挨一顿责罚。

温亭润一听,倒宁愿温东岳真能罚他。

勿要说藤条戒尺,就是趴了春凳,剥了裤子到腿根,露着光屁股,绑了腰让人按住肩脚,教大竹板实打实狠打一顿他都乐意。

那样是他爹爹醒了,只有他爹爹醒来才能这样罚打他。

一刻不曾灭的期盼在想到这时更加浓郁,温亭润夹了夹腿,连日深藏的焦虑在心头破了个口,溢了出来。他翻身冲着温东岳又唤几声爹爹,见温东岳不回应,躁得烦。

甚至连床头小几放着静神的香也无法让他安定,温亭润不知温东岳还要再躺几日,直觉是度日如年。

“咣当——”是香炉倒地的声音。

温亭润恍神,手扫到了四脚博山香炉,炉中香灰撒了一地,已然烧尽。

他根本也不愿再焚,那缥缈的烟丝丝缕缕,仿佛让秋愁更细细密密地涌进破了口的心,让烦更烦。

一旁的张林却不像平日,执意要再燃。

“王爷喜这香,公子自是知道的。”

“自然知道,只这一次不燃可以吗?”

“燃吧。公子——我叫人燃好奉过来,不麻烦的——”

“我知道,但是——”

一直和气的主仆都在焦虑的笼罩下变得暴躁,张林不愿退让,不断劝着温亭润,那缕添愁的烟,最终还是升腾在霜堂的内室里。

“点上吧,王爷很早就喜欢的。”

“点上吧,王爷……王爷如今很珍视的……”

“点上吧,公子。”

“点上。”

张林看着香炉重燃,临走时眼里满是哀求。温亭润回想着,低头又看着重新奉上的香炉。

那丝祈求有点不同寻常,温东岳平日里确喜焚这松木苦香,前调的木苦之后是雨后明净,暗里带着花草清新,香味特别,但绝不至于“珍视”。

是话中话。

温亭润嗅出这丝特别,张林想要同他传递什么紧要讯息。

他忙去转动香炉,确定炉壁除了西游鬼怪镌刻,别无他字,就去转炉盖,将炉盖拿下来。

上一时还垂着无精打采的眼皮,在下一时看到炉中香篆时,定格。

同他看到小润瓶那样。

同他知道温东岳还求他长命百岁那样。

堵是冲上来的,让心无法喘息。

是莲花香篆。

一朵很小巧的莲,卧在白灰底上,静默地燃烧着。

如果温东岳醒着,焚香时如何仔细地压灰,如何小心翼翼地扫去多余的香粉,如何谨慎地抬起模具,打一个完整的莲出来。

作者感言

应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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