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厌金杯 慕禾 3661 2024-05-24 00:00:00

少年披甲佩剑,袖圈与衣襟边的皮毛随着夜晚的寒风窜摇。他的腰间扣着一个十分醒目的狼印,宛如要张开血口吞下这个躁动不安的穷阴。在坠入那双掩在阴影里居高临下的眸子时,他仿佛看见了战意和草原人的勇猛……似乎还带着一丝莫名的笑意。

阿隼琢磨不清,只能仰脖一瞬不瞬的望着他,想多看几眼,看看这草原上的狼有多凶猛。

少年的碎发很快随风飘扬挡住了视线,他挑起唇,用食指将其拨开,重新露出那张渐绽的嘴角,眼前阿隼的面容也再度映入眼底。

“我要领兵征战了,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阿隼顿了一下,似是在想,随后开口:“那便祝殿下凯旋。”

勃律挑眉,像是在谴责他就说了这么一句。他看着阿隼嚅了半天嘴也没再吐出一句,放弃般叹口气。他扭头看眼仍不断前行的骑兵,笑着对他说:“你的米糕呢?这时还不快拿出来叫我尝尝。”

阿隼一怔,原来他将此事放在了心上。

他刚想脱口而出,却又猛然顿住,静了一瞬回道:“我将那碟米糕放在殿下帐中的桌案上了,想着殿下回帐能直接吃到……殿下没有看到吗?”

这回换到勃律愣住了。这次战役突发,他只来得及匆匆回帐换兵甲,根本没得空看桌案上到底有没有一碟糕点。他摸摸鼻子,神色闪烁,有些心虚。

见状阿隼叹口气:“厨帐还有一些,但此时来不及给殿下取来了。”

少年回首再看眼兵马行进的如何,转回头后惋惜地“啊”了声。他坐在马背上,垂首望着地上站着的男子,笑着同人许下承诺:“等我回来,定尝尝你的米糕。”

话落,他又叮嘱一句:“阿木尔会留在这里,你若有事尽管去寻他。”

阿隼点头,目送着勃律调首。就在他即将远去时,男子忽然抬眸,冲马上那道挺拔的身影喊:“战场凶险,殿下小心!”

回应他的只有震耳的马蹄声,咚咚咚的踏在心上。

狼师精锐全部没入暗色,独留他立在夜风中遥望看不见的远方。他抬头望向天空,这次没有墙隅城檐阻隔他寻找星辰,他能看见一颗闪亮的新光透过厚沉的夜色,徐徐落入眼底。

战争的硝烟迅速弥漫在每一个人的心头,然而这一次,他没有同昔日般披甲杀敌,而是做了一回等捷报的焦急人。

若未曾经历,他怕是永远不会知道,曾经那些在他兵马征战的背后、身处军营中的旧友,是如何苦苦等着一份不知何时才能传来的布绢捷报。

那种坐立不安,那种忧虑,如今传遍了他的全身。

狼师与鹰师最终如约在大帐一里外处并行。海日古策马奔向勃律,二人并肩前行,其后是符燚与特勤的亲信,再往后便是穆格勒部的雄雄战士。

昭仑泊距离穆格勒部还有不小的距离,却没有听见远方传来任何的厮杀与奔马的响动。勃律侧耳倾听了许久,拧眉开口:“驻守在昭仑泊的人依旧没传来任何消息?”

特勤肃道:“没有任何消息,若不是那个哨兵狂奔来报,等乌兰巴尔部攻到大帐的时候就为时已晚了。”

“可知乌兰巴尔这次有多少人马?”

“据报说不下三万。”

“何人领兵?”

“不出意外应该是哈尔巴拉。”

勃律听后一笑置之:“真是可惜了那个疯子,这次遇到的是我,指不定怎么滚回去呢。”话落,他斜眼瞟了海日古一眼:“我记得你上次在哈尔巴拉手里吃了亏吧。”

海日古听后不吭声了,攥着绳缰的手指越握越紧。哈尔巴拉是乌兰巴尔部的第三子,是草原上最疯厉的存在,疯态比上面两位更甚,阴招损招比比皆是,次次来犯穆格勒总横冲直撞的像一只野兽。

上一个冬天,他被哈尔巴拉阴招算计,在虏回乌兰巴尔部的途中,被前来营救的勃律救了回来。这等屈辱藏心已久,如今两两再次相向,他势必要讨一条命回来。

他们率军快马前行,很快,昭仑泊近在咫尺。

驻守在那方的营地火光缭绕,浓烟滚滚卷入上空。厮杀声持续不断,血流洗刷了座座帷帐。乌兰巴尔的人疯一般的席卷了整片地域,踩踏过每一寸草地,狰狞着一刀刀想要夺走昭仑泊的安宁,仿若一头巨大的凶兽吞噬着这里的一切。

一时之间,宛如炼狱。

勃律心沉到深渊之底。他盯着远处的杀喊声,陡然抽出宝刀,背对身后泱泱兵马高举臂膀,使其刀刃直冲天穹,仿若一位临战的神祗。

“嗬!嗬!”他们右手击打胸膛,一声高过一声的高呼振奋随着那柄象征着即将出战的银刀响彻四方,鼓舞着穆格勒部每一位将士们的锐气。

少年眯住锋眸,薄唇紧绷,在注视了前方良久后,突然破口高喊——

“杀!”

一声令下,勒马奔驰,狼师与鹰师杀入昭仑泊的灼灼火光中!

第四十三章

火光的焦灼气味仿佛能穿过茫茫草原遥遥飘到这里。阿隼吸鼻,发觉鼻息间已没有了平日的沁凉。

这一夜的纷扰,注定让人心焦到无法入眠。

他在帷帐前踌躇了许久,无心进帐,却也不知道该抬脚往哪方走走。阿隼立在一片寂静中许久,久到他以为附近渺无人迹。

他深呼吸,再次遥望一眼勃律领兵出征消失的方向,转身准备回到身后的帷帐里。

脚还没踏进去,不远处一座篝火旁响起了妇女的对话。他竖起耳朵,好奇地望了过去。

有人悄声开口,声音飘过空荡的草地断断续续流进阿隼的耳中。她说:“但愿小殿下和特勤他们出兵及时……乌兰巴尔的人还没从昭仑泊踏过来。”

“这一夜算是无法睡喽……”

“殿下上一次领兵是何时候?”

另一人默了半响,好像是在回忆,过后开口:“上一年春天吧……那时候小殿下在和东越交战,之后听说东越国好像就换新皇帝喽。”

“上个月可汗刚把乌兰巴尔打跑,怎么这月又来了?以往可没这般频繁,锲而不舍的。

“谁知道呢!”那妇女叹息,“不过这也不是我们能相通的,只要在小殿下庇护下一日,便能得一日安宁。”

身旁人突然想到什么,“嘿”了声:“你知道吗?前些日子苏合去哈丹部看他嫁过去的姊姊,最后是哭着跑回来的。据说啊这哈丹部因为中立,夹在穆格勒部和乌兰巴尔部中间左右为难,被乌兰巴尔部三番五次兵打,死了可多人呢!”

妇女立刻抚上胸口喃喃叹道:“天神保佑啊——那他姊姊……”

另人摇头,火光下的面庞黯淡无比,尽是怜悯。她什么也没说,却好像又什么都说了。

阿隼靠在木柱上,心中说不出是什么心情。他闭上眼,黑暗中仿若看见了兵马缭乱。如今各地都是战事,中原打中原,草原打草原,只有一主之下兵马强盛,前方打仗,后方且能安乐。

天边翻了白肚,昭仑泊的厮杀依旧不止。站在高地,能从穆格勒的营内还能瞧见缕缕灰烟钻入空中。

像是烧了一大片。

所有人都在担忧,烧焦的草原要何时才能重现生机?

彼时,阿木尔神情严肃的回来了。他停在高地处望向天际良久,最后掩着诸多情绪难开口般走了下来。

一转眼,看到了在外面站了将近一宿的阿隼。阿隼也看到了他,站直了身子。

阿木尔声音沙哑:“你一夜未睡?”

阿隼点头。

“也是,虽然你未生在草原,但如今战争就在眼前,换我我也睡不着。”阿木尔轻笑,“谁不担心自己的小命?更何况是你不会武连自保都难的人?”

“勃律会什么时候回来?”阿隼耳朵跑风,只顾着问他想知道的话。

阿木尔啧道,皱眉:“你这话问的……打仗又不是用个膳的事儿。”但见阿隼眼中落寞了几分,他不忍心还是替他猜了猜:“不过以勃律的勇猛来看,打乌兰巴尔部的人估计用不了多久。昭仑泊离这里有百里,现在怕是已经和对面碰上了。”

阿隼寻思着试探问:“乌兰巴尔部和你们打过几次?”

阿木尔吸口气,头疼地想了想:“这可数不清了……自祖宗起就在打。两部都是草原上的大部落,族人众多,跟你们中原一样都争地盘,自然打的也多。”他挠挠头,“不过多时间都是乌兰巴尔的人进犯——他们的人都是疯子,简直有病。”

阿木尔越过阿隼向前走了几步,又转身叫他:“我都不担心勃律,你担心什么?听说这次乌兰巴尔部只出了一支兵马,顶多三万。我们殿下和特勤都领兵去了,虽然这次勃律领的尽是狼师的精锐,但那些人一个能打三个,所以莫替他们担心,也不用替你担心,他们打不过来,你也死不了。”

阿隼沉默,心底还是发慌。他坐立不安,扭身要向狼圈去,想着做些事情能压抑住心底的慌乱。

“你干什么去?”阿木尔“诶呀”道,“勃律出兵定会带狼。你今日不用去了,狼圈肯定没有一只狼。”

阿隼哑然:“狼圈的狼只有六匹,何能替他赢下战役?”

“谁告诉你草原的狼神只能驱策六匹狼的。”阿木尔觉得一两句给他说不清楚,瞅着他张张嘴,愣是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狼圈里的狼早在勃律踏出穆格勒部的那一刻,就已经悄然跟在了兵队四周。它们分散周围,就像是将兵马护在了里层一样,跟随勃律一路到了昭仑泊。

狼圈篱木的用途从来不是用来困住他们的,他们把那里当成家,心甘情愿护着勃律,等待着战场烽火到来的那天,可以一跃而出快速到达狼神的身边。

同阿木尔而言,勃律能唤召的确实不下这六匹狼。在他狼哨的吹呼声中,瓦纳似听懂了般高声狼嚎依附,一时四面八方都是狼鸣,很快那些匍匐狼王的众狼群便隐隐现了身。

他们随奔进昭仑泊厮杀的穆格勒兵马一涌而下,开始撕咬着敌军。如那哨兵所说的,驻守在昭仑泊的穆格勒族人所剩无几,见到族军前来,纷纷看见了希望,高呼着勃律和海日古的名讳。

在这一刻,他们宛若天神降临。

海日古率领的万千鹰师的兵马坠入左侧的烽火中,而勃律则率领狼师精锐涌向右方,狼群也自觉四散开来,投入灼火之中。

一路杀下来,刀下多了数条亡魂,他们的人不过数刻便将入侵者可少年却越发感觉奇怪。

——为何仅有这些不足一万的乌兰巴尔部骑兵?

他没有看见乌兰巴尔部的任何一个将领!

他挥刀的手一滞,险些落到一个弯刀下。就在这瞬,瓦纳不知从何处跃出,对准那人的脖颈便是一张血口,将人撕扯着拽倒在地,血流不止。

作者感言

慕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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