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厌金杯 慕禾 3753 2024-05-24 00:00:00

青年闭了闭眼,再次睁开心中长叹息了一气,揉着眉心对阿木尔说:“我不想知道他解下来要做什么,怎么样做,若非要想和哈尔巴拉争那片地就让他去争,想当草原的王就让他去当,别把我牵扯进来就行,我没兴趣。”

“可是特勤他……”

“表兄他应该要理解我。”勃律沉声,“是时候让他换个期望了。”

阿木尔住了嘴,没了下话。

每次和勃律触及草原的话题他就拐开,他们也是没有办法。海日古这些年见到勃律就说道一次,他给予了勃律太多期待,认为穆格勒的子嗣本身就是草原的王者,勃律理应承上这位子,把草原从哈尔巴拉手里夺回来,平息战乱,恢复各部和睦之景。

车内沉寂下来,阿木尔识趣的没有再开口引勃律不快。他左右看了看,拿过茶壶替勃律倒了杯茶水。

然而手还没把壶放回几面上,外面突得传来响动,破了二人之间的寂静。

勃律侧耳听了半刻,没听到什么,于是问:“外面怎么样了?”

阿木尔闻声下去查看。

小院的木门被人叩开,小丫头的脑袋挤在门缝之中,惊愕地瞪着外面的众人,惊呼:“你们怎么又来了?”

“姑娘。”祁牧安见人终于露了脸,赶忙行上一礼:“在下今日来求见神医,不知神医可在?”

竹苓眼神躲闪,左飘右飘:“我师父……我师父他老人家还没起身呢!”

祁牧安沉思须臾后,再次开口对少女说:“既然如此,那在下今日便在此候着等神医,还望姑娘替在下向神医通传一声。”

“你!”竹苓瞅着这个不按常理地人,心里急得要跳脚。她看看祁牧安,又看看符燚,再看看他们身后的几名侍从,更着急了。

“你们怎么能站在这里等呢!你们把我家大门都堵上了!”

符燚在旁边讨好地笑道:“那姑娘要不让我们进去等?”

竹苓扬着鼻子冲他怒道:“无耻!想都不要想!”说罢,她飞快把头缩回去,“咣当”一声重重关上木门。

阿木尔上来把事情同勃律讲述了一番,边说边观察勃律的神情,然而青年却全然不以为意,仍旧好端端坐在垫子上,兴致全部都在话本子上。

小院内,竹苓插上门闩后急得团团转,叉着腰走了好几圈,被踏出屋的许言卿给喝住。

男子不满:“你在那瞎转什么!还不过来给为师帮忙!”

“师父!”竹苓哭丧着脸扑过来,“那些人又来了!”

“哪些人?”许言卿一头雾水。

“就那几个求医的人,阴魂不散的,今日说还要再外蹲上一天。”

许言卿一愣,明显没料到这些人这般的有毅力,当即咒骂了一句,摔了准备好的药箱,站在原地左思右想,最后决定回屋。

“师父?你不去镜心寺啦?”竹苓拽住许言卿的衣裳。

“外面那些人把门都堵了,为师还怎么出去!”许言卿气哼哼地坐回摇椅上,“不去了,今儿哪都不去,我倒要看看这些人真能站到晚上不成!”

竹苓瞥眼自己已经收拾了一半的东西,气得瞪眼院门。

许言卿摇了摇,蓦地出声。“小竹子。”

“师父说。”竹苓刚要退出屋,听到这声又两脚一迈踏了回来。

许言卿指指院门,语气里尽是气愤:“把咱的门守好了,一个虫子都不许放进来。就算死了,这人为师也一点都不乐意治!”

竹苓得了令,搬了个小竹凳坐在离院门不近不远的地方,一抬头就能看见木门的动静,边手上摘着未拣好的药材。

许言卿本来以为外头的人这几日被他次次拒在门外,定是没耐心再等下去求医,恰巧临进傍晚的时候他从梦中惊醒,馋起了品香阁的乳鸽,左掏右摸地找出一锭银子,让竹苓给自己买回来一只。

少女乐呵应下,谁知一开门,外头站的笔直的男人一下子落进她眼里。还不待对面有何反应,直接吓得她把门关上,再次干脆利落地“咔嚓”落了门闩。

于是接下来两天,许言卿再也没出过院子,他们根本不知道外头的人什么时候来的,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只要开门一稍打探,就能看到外面坚持不懈站着的一众人。

许言卿躲在院子里接连吃了两天菜叶煮面,再也忍无可忍,两袖往上一撸,作势要开门打人冲出去,去吃自己心念了好几天的乳鸽。

“师父!”竹苓见状急忙把他拦下,双臂囚在他腰上不让他走。

“干什么!”许言卿往前迈没迈动,被身后的少女锢得还往后退了两步。他凶巴巴地扭头,对少女道:“松开!”

竹苓赶忙松开手,又把手臂一横挡在许言卿身前:“师父!外面那些人一看就不是寻常人,你连只鸡都打不过,又晾了人家那么多天,出去指不定要怎么挨揍呢。”

许言卿当下停驻停驻,烦闷地抓着头。他环顾院子一圈,没看到什么趁手的木棍,视线绕回竹苓身上,动作一滞,他两手把少女推了出去。

“你在前,我在后,要打也是先打你。”许言卿不顾竹苓反抗,一路把她推到院门处,抓着她不让她跑,深吸两口气给自己壮壮胆量,随之大手一抽,把门闩抽落,扬开了院门。

终于听到门被打开,祁牧安迅速转身,惊喜地看着偎在门口的二人,也不顾他们为何面露沉重和一丝惧意,两步上前拱手一礼,压抑不住欣喜道:“您可否就是神医?”

许言卿警惕地把这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而后和竹苓相觑了片刻,从少女身后走出来立到男人面前。

他两手一甩衣袖背到身后,颔首道:“不错。”

“见过神医。”祁牧安难掩激动,“在下等了神医多日,终于等到了。”

许言卿见人对自己毕恭毕敬的样子,挺直腰板也不怕了,皱眉怨愤道:“你们简直缠人缠的要烦死了!我治人有自己的规矩,要不要治怎么治如何治都我说了算,你带人堵了我院子,是打算活活饿死我?”

“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在下只是心急如焚。”祁牧安忙道。

许言卿只瞅了一眼祁牧安就看出了端倪:“你没病,不过是受了内伤没好全,再耽搁几日自己就养利索了。”他移开目光傲气道:“既然你没病,我也就医不了,赶紧带着你的人滚。”

祁牧安身子一侧,挡住男子要下石阶的身形,再次一礼:“来求医的自然不是我,还请神医留步。”

许言卿在外面站着的几人之间看了一圈,最终落在被遮得严严实实的马车上。然这一眼,却把他的目光牢牢锁在掩了一块布帘的窗子上。

车内隐隐传来弱声低咳,咳出来的气虚得很,没有丝毫活气。

许言卿收回目光,看向祁牧安道:“不是你,这地上站着的人也都不是,虽然你们不能个个长命百岁,但接下来若没命丧刀下,倒是都能活个数十载。”他的目光由每个人手里的佩剑一个个扫过,再次落回马车上。

他道:“看来那需要求医的人,在车上吧。”

祁牧安震惊,也就在这时,车上有了动作,里面的人似是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到车帘前,被人护着送出来。

祁牧安三两步上去把勃律扶下马车,带到许言卿的面前。

勃律今日披着新做的厚裘衣,但离了热源刚暴露在凉气下,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他整个人被极寒的寒气拢绕,在许言卿看来,就算身处火源之中,他也感觉不出火灼的痛苦。

这人身上的寒气散着诡异,而这诡异却又不仅让他感到烦心,还有点熟悉感。他想起好几年前在洞里见到的那几人,好像也和他一般,快要变成一块冰块。

神医的目光细细从来人的头顶扫到双脚,肃着面孔,对他说:“跟我进来。”

竹苓在后不知师父为何突然改变主意让这些人进来,满脸疑惑地跟着许言卿重新回到院子里。

祁牧安让其他人守在外面,自己与跟来的符燚和阿木尔陪着勃律走进一间屋中坐下。他们见神医自打看到勃律进来后就一言不发,跑来跑去抓了一些不知什么药材放入一盆冒着热气的水中,浸泡了须臾,沾湿一卷薄帕,来到勃律面前。

“手。”

勃律困惑不已,不过还是把左手伸了出来。许言卿二话不说叩上青年的手腕压到桌面上,扬起他的衣袖露出一截小臂,招呼都不打一声,“啪”的一下就把滚烫的帕子贴到了勃律的肌肤上。

霎那间,钻心蚀骨的疼痛从热帕子下的肌肤一袭接着一袭滚遍全身,致使勃律一时间措不及防地呼出一声,另一只手死命抓住祁牧安的手,浑身颤抖。

“勃律?”身边三人大惊失色,符燚震怒下就要把这条热帕子掀掉,还是阿木尔伸手把人控在了原地。

许言卿一眨不眨地盯着男子:“如何?”

“疼……”勃律咬紧牙关挤出一个字,额上瞬间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他一手被许言卿扣在桌面上,另一只手疼的狠狠抠进祁牧安的皮肉里。

“感觉不到烫,只能感觉到疼?”许言卿再次问。

勃律不住地颤抖,这次只能闷哼出一声,算作回应。

许言卿冷下脸,趁着面色把热帕子从勃律胳膊上掀走。帕子一离开皮肤,勃律就宛如获救了般大口大口喘息,身上钻人的疼痛开始渐渐散去。而随着散去的,还有手臂被帕子热敷过后,出现的更为显眼的青脉。

自从中了毒后,身上这些肉眼隐约可见的脉纹愈发增多,但没有到现下这样显眼的程度。而今这条手臂上,青蓝色血脉交错纵横,宛如一根根都能从惨白到透明的皮肤下跳出来,很是可怖。

勃律失神地盯着自己的手臂,突然感觉到帕子离开的地方有了许久未曾感受到的温度,可惜也只是一点点热度,还不待他回神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祁牧安,就很快消散了。

许言卿把帕子扔回盆中,坐在勃律对面,捞过他的手腕诊脉,边说:“你知道自己中了什么毒吗?”

勃律还从方才突入袭来的痛觉里没回过神绪,劫后余生般迟缓地舔了舔下唇。

祁牧安待他问出口:“敢问神医,他中的可是寒毒?”

许言卿冷笑:“这根本不是什么寒毒。寒毒不出一月,就能冻人血液致人堵塞而死,你若中了寒毒,早就死了。”

他的视线落在诊在勃律的手腕上:“我若猜得不错,你这毒,有两三年了吧。”

勃律喘口气,嘘声道:“不错……”

许言卿眸色愈发深沉,他精了半响,轻声开口:“你体内的,是苗疆蛇毒的一种。”

“这毒没有名字,我也只不过曾无意见过一次。”他收回手,“这本来就是从寒毒里提出来的东西,两者极为相似,但又和寒毒并不一样——这种蛇毒共三道,前两道都是折磨人年月的玩意儿,发作时血脉攀延,每发作一次心脾便能受冻一次,最后由心脏冻结先停止跳动。而这第三道,却不一样,第三道里面有蛊,同时也能延长寿命。”

作者感言

慕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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