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厌金杯 慕禾 3680 2024-05-24 00:00:00

他想要把他的头砍下来,砍下来扔进火堆里焚烧,砍下来给他的阿娜报仇,给他诸多穆格勒将士报仇!

哈尔巴拉弯刀一勾,把小殿下的刀子朝右边勾远了些。他借此猛然向前迈步,脚步踏得急快,瞬间就贴近了勃律的耳畔。

他低低挑笑道:“小勃律,见到我就这么激动吗?”

勃律因暴怒而发出厉叫,手下的刀子辗转莫测,重新拉开和哈尔巴拉之间的距离,再度挥着划过他的命脉。

勃律在哈尔巴拉的身上得不逞手,他眼睛在四周滴溜溜转了一圈,末了嘴里念念有词,低鸣艰涩地从唇齿间漏出。

哈尔巴拉听的一愣,下一瞬就觉背脊发凉。他反应迅速地翻身避开,外跳一步的间隙里,他看见有两匹狼正撕咬在他方才的位置上。

若他慢了一拍,可能现在已经落入狼爪里了。

“真有意思。”哈尔巴拉兴趣勃然地在狼和勃律之间徘徊目光,“可畜生要和畜生较量,小勃律,你还是归我比较好。”

话音将落,勃律还没回味出他话里的意思,就看见哈尔巴拉从衣服中掏出一个哨烟,不及组织就炸响在长空。

勃律直觉百步开外疾驰冲过来什么致命的东西,让他冷汗在喘息中凝固于面。那道东西从远处就疯狂撕扯着一切,毫无顾虑地咬住一个又一个喉咙,撕开一个又一个身躯,令人恐惧的气息充斥着勃律的大脑。

他呼吸开始剧烈,下手为强朝哈尔巴拉扑去。他才刚挥起动作,一道臭恶就抓着他的肩膀将他扑倒在地。长长的爪子叩进皮肉里,疼的他当即喊叫起来。

疼痛只持续了一瞬,身上压倒的重量也只一瞬,那匹不知从哪冒出来疯狂的恶狼就被瓦纳和另一只狼咬着后脖从勃律身上扯开了。

几只狼立刻互相搏斗起来,一个比一个凶狠,利齿一次次贯穿皮毛,血液顿时混杂在半空。它们满嘴都是血沫,不知是谁咬死了谁,另一个悲惨凄嚎。

“真是护主心切。”哈尔巴拉的刀子在手心上转了一个来回,走到勃律身边眼见着就要把刀子插在他的身上。小殿下强忍着疼痛,脚尖忽然用力蹬地,让自己斜斜从草地上站了起来,后撤数步。

同时,一匹留着血的马从不远处奔来。乌骨的脖子上还扎着致命的箭刃,它或许用了强大的信念才从血泊中重新站起来,赶来救自己的主人。

勃律见状拽住乌骨的缰绳,被乌骨奔跑的速度带的脚尖点地,擦过大片草地。他单手施劲一拽,让他自己整个人从地上翻身而跃,重坐回乌骨马背。

往后一望,哈尔巴拉也策马追在其后。勃律哈口重气,抚慰地拍了拍乌骨,示意它再快点。

一切都是那么的迟。哈尔巴拉搭弓射箭,他的箭刃再一次射穿乌骨,这次把马儿仅剩的意识彻底打散。

乌骨的神光逐渐消散,它重重屈膝栽倒在地,驮的背上的人儿也一头撞在地上。

这次,勃律撑着手臂,几次都没有起来。他的狼无法分身来救他,马也被两箭射死在身边。他的肩膀鲜血淋漓,还插着一直让他运气不足的箭羽。抬起的手上全是血,也不知是自己的,还是他杀别人的。

勃律伏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耳鸣嗡嗡,连哈尔巴拉下了马走到他身边了都不知道。

哈尔巴拉在他身边端详了一会儿,忽地笑出声,快速俯身扳过勃律的身子,压着他跪了下去。

他把勃律困于膝间,注视着那张虽沾了血却让他一直念念不忘的脸,癫狂地笑着。他高举刀子,在恐惧中,刀刃冲着勃律的脸快且狠地落了下来!

第一百四十八章

其其格是被阿日彬打晕了从犁堤带回纳曼部的,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然大乱,战火纷纷。她被禁于帐内数日,看不到阿日彬也见不到阿塔,全然不知外头是何情况。

阿日彬在犁堤对自己做的行为让她很是愤怒,更是对部族着急避身的态度感到不解和怨念。怒意之下她几次想要找阿日彬对峙,结果人来了两三次,却只是在帐外同她隔着帐帘请罪,之后无论她怎么传唤阿日彬都不再来了。

阿娜倒是日日都来陪她,可每当她问起穆格勒的事情,阿娜不是转移话题,就是严厉的让她以后老实待在族中,不要再多管此事也不要再和海日古有所往来。

其其格很快从中察觉到了异常,夜夜心悸,梦中经常是噩兆。她无法束手干等下去,便托侍女阿茹娜去打听,结果得回来穆格勒部被围攻的消息。再一打听,得知纳曼部根本没有出兵支援!

这时,其其格想起犁堤前,某夜她曾在族中无意中撞见阿日彬从外悄悄回来,面上戴着一个獠牙面具,腰上配着把并不是她常在其身上看见的那把刀子。

然而下刻,让她心神不宁几日的场面在阿日彬拔刀擦拭的时候深深印在了她脑海,此后一度惧怕。

——竟是把滴着血的尖牙刀!

那把刀子正如阿隼所画的一模一样!也就在同一时刻,其其格的脑中立刻浮现出那个差点杀了小殿下的面具人。

她没有让阿日彬查觉到自己的存在,之后又装作同平常一样相处了好几日,直至去往犁堤。这也是在犁堤的时候,她几番想找机会单独同勃律说的事情,奈何一旦出帐子,阿日彬就会紧紧跟在她身边,让她根本找不到机会。

回忆回笼,其其格不禁打了个寒战。她不敢深想,如今的部族内部到底已经处于谁的手中,眼睁睁看着穆格勒被灭是否是阿塔的想法,又或者他们早就和受益者有所往来。

此次战争里,受益者无非是乌兰巴尔部,同时她也听说了诸多部族已经归顺其中,纳曼部的做法无疑是在向乌兰巴尔示好。

但她怎么都不愿意相信纳曼部会背叛穆格勒。

其其格紧紧交握住不断颤抖的双手。她在帐中焦急地踱步,不知该如何是好。就在这时,侍女阿茹娜端着饭食走进来,其其格看到她,眼睛蓦然一亮。

她突然快速走到阿茹娜的身边,大力叩住了女孩的肩膀,低声对她说:“我要去找海日古!阿茹娜,你能不能帮帮我。”

阿茹娜一愣,慌张地摇了摇头:“公主,王禁了您的足,您现在哪里也不能去!”

“所以你要帮我逃出去。”其其格盯着她躲闪的眼睛,字字加重。

阿茹娜继续摇头,躲着肩膀要往后退:“可……可现在外面到处都在打仗。公主,就算您出去了,一个人要怎么去穆格勒部啊!太危险了!”

“我知道有条路会避开他们打仗的地方。”其其格攥在阿茹娜肩膀的手重了几分。她忽然吸吸鼻子,眼眶很快湿润起来,声音颤抖。

她张张嘴,出声艰涩,抽着气,浑身都在发抖:“阿茹娜,我要去找海日古,我不能没有他……穆格勒现在朝不保夕,你们谁都不知道海日古怎么样了……他要是,要是死了,我可怎么办啊……”

“阿茹娜,你帮帮我,帮帮我好不好……”

阿茹娜咬住下唇,注视着泪水婆娑的小公主,她感觉草原上最明烈的花朵仿佛能随着今晚的黑夜无望破裂。

她红了眼眶,下了决定,郑问:“公主,您需要我怎么帮您。”

阿茹娜的话重新给予了其其格希望。女子舔了舔下唇,心急如焚地在脑中掠过一个接一个的即化,最后捡出一个最合适的来。

这次四周围的将士比上次还要多,导致她根本无法从帐后钻出去,只能寻求他人的帮助。

其其格哑着嗓音说:“阿茹娜,你替我去寻姑姊,现在也只有她手中的令牌能把我带出族。”

侍女点头应下,放下食案就走了出去,其其格静静站在帐中良久,忽地想起什么,她顾不上抹泪水,急忙转身挨个去抽抽屉,在其中一格的深处找到了一把小手匕。

她把短刃从刀鞘中抽出来打量了两眼,复又合回去。她理了理衣衫,把手匕塞进衣中,又去找了些有用的装好带上。做完这一切,她才回到小几旁,粗略地吃了几口饭。

不多时,她听到外面重新传来脚步声,一位凛若冰霜的女子在几位侍女的伴随下踏了进来。阿茹娜最后进来,两步站到了其其格身边。

其其格没想到她真的把姑姊请了过来,顿时惊喜。

姑姊是除却阿娜外,在族中地位和权力仅次于阿塔的女人。虽和纳曼王不是一母同胞,但纳曼王当年的首领之位多半是她争来送上的。

女子清冷的眸子在帐中绕了一圈,最后落于一旁这个自小到大自己并没有见过几次面的小公主身上。她盯了拘谨的其其格许久,突然出声:“你要走?”

其其格一愣,意识到是阿茹娜已经把来龙去脉告诉了她,便咬住下唇点了点头。

女子瞥眼阿茹娜。这个女孩最早还是从她身边来到小公主旁侍奉的,今晚乍然见她闯来,她便已经有了些预料。

女子的视线从新落于其其格身上:“你可知道,你现在离开了纳曼部,此后便不再是纳曼部的人了。”

“为了他,可值得?”

其其格深吸一口气,点头:“值得。”

“你的阿塔和阿娜呢?你的族人呢?”女子问。

其其格垂下头,默了许久,说:“此番纳曼部所为已然背弃了我的信念,但我也相信,阿塔所为都是为纳曼部好,是为族人好。”

“那你还要走?”

“可我这辈子认定他了。”其其格抬起头,直视女子,坚定道。

默了一会儿,女子颔首:“你很勇敢,不愧是我纳曼部的儿女。”她叹口气,向后招招手,有一个穿着打扮同她极为相似的侍女站在了她们面前。

“族中的事我已经多年没有过问,此番到底是对是错我也无心去看,所以我只帮你这一次。”

与其其格相似的女子替她留在了帐中,她则跟着姑姊离开帷帐。走出帐子,小公主发现帐周围的将士不知去向,怕是被姑姊调开了,好方便讲话。

她垂着头,跟着女子一路穿过族中央,最后出示令牌出了部族。走出几步远的地方,外面栓了两匹马,待离近了,女子才驻足站定。

“马已经给你备好了,快走吧。”

其其格不舍地看着这个并没有见过几次的姑姊,为她今晚的相助感激不尽。她笑着笑着不知怎得就又流出泪来,随手抹了两把,同女子道了别。

之后,她转身看向已经哭的泣不成声的阿茹娜,笑了笑说:“以后,就要留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里了。”

阿茹娜抽泣着:“公主……公主不打算带上我吗?”

其其格劝道:“你应该留在族里,不应该和我范险。”

女孩哭的更厉害了:“阿茹娜没有亲人,公主就是阿茹娜的天,阿茹娜不能没有您。没有阿茹娜,以后谁来照顾您啊!”

作者感言

慕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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