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厌金杯 慕禾 3689 2024-05-24 00:00:00

祁牧安叹息,神色恼气:“我只是心疼你……他竟然拿你试药。”

勃律抽出一只手一下一下重重杵着对面男人的心口:“你之前听说他神医的名号,不还对他恭恭敬敬,怎么现在越来越放肆了。”

“别闹了。”祁牧安不想再这时候谈及别的人,他一把抓下勃律的手掌重新塞回自己掌中,问:“你怎会跑书房来?”

勃律慵懒道:“起来了没看见你,想看看你在背着我干什么亏心事。”他偏首,视线落在桌案上。

“只点一个烛台,你到底在看些什么?神神秘秘的,还不想被人发现?”

“没什么。”祁牧安把桌上的一节烛台执起来,将上面的一堆纸照亮。

勃律看见这些崭新的纸张只一眼就推测这些是新送来的东西,于是他问:“谁来过了?”

祁牧安答:“常衡。”

勃律皱眉不满:“他来干什么?”

——早上回来时刚见过,一天不到就这么想往他们府上跑?什么毛病。

祁牧安看穿勃律的心思,靠在桌案边沿上轻轻笑了两声,对他说:“凉阳王这几月都没上早朝,在家中陪伴凉阳世子,今日你在朝上发生的事儿不过一个时辰就传到了他耳朵里,现在还在胤承帝的殿外跪着讨说法。常衡说,这说法都讨了好久了,你回来后这盟约又已经结下,他从陛下那里怕是讨不到什么想要的好处。”

说起这件事他就一股火气。勃律狠狠皱着眉心质疑:“这关我们何事?是他稚子先出言不逊的。”

祁牧安接着说下去:“他来只是多提醒我几声,怕凉阳王在陛下那儿无法明面治你,急眼了背地里做出一些事情。”

勃律心里清楚:“他紧张也是必然的。现在结盟书已立,我若这时候在上京城内出事,这可关乎草原和东越间他日的和平。”

祁牧安点头,视线落在桌案上:“凉阳王一辈子都在征战,年迈得子,爱惜的不得了,常衡说他可不会看着胤承帝的面子做事,毕竟现在的东越有将近一半都是他助来的。”他话音停顿,继而手指搭在桌案上摩挲了下,“……不过更主要的,还是因为这些西北的情报。”

“西北怎么了?”勃律拿起一张还没过眼,就余光瞅见了一叠下面压着的另一张大的纸张,只不过那张上面已经用朱砂墨圈圈画画了许多道痕迹。

他目光一顿,问:“这下面是东越的舆图?”

“对。”祁牧安的手顺着摸着桌案上最大的一张纸上,指尖在上面几座城之间划了一个来回。

“延枭和哈尔巴拉都进宿城了,他们一部分的兵马还在原来的驻地。”

勃律略略诧异:“两人全部都进宿城了?”他很快沉思了须臾,盯着舆图问:“阿隼,宿城在哪?离西北那边有多远?”

“在这。”祁牧安在舆图上的左边点了点,之后没有离开图纸,而是直接游走到东越西北又点了点,这才把手收回来。

他说:“还是有点距离的。”

中原的舆图和草原的有些出入,勃律眯眼看了片刻才看懂。他熟悉哈尔巴拉和延枭,现在想了半响也没想出来这二人退到宿城是要干什么。

他疑惑喃喃:“他们这是打的什么主意……”

“像在收手又不像,可宿城里面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祁牧安道。

“他们不会收手的。”勃律的眼睛在舆图上快速扫荡,又支着桌案把西北的几张情报一个挨着一个看过。

“看来大庆和哈尔巴拉他们这是又谈拢了?”勃律蔑笑,“这几人之间也怪有意思,谈不拢的时候就分开打,谈拢了又不计前嫌堆到一起,个个对对方也是真大方,指不定几个人已经把对方都骂遍了。”

他越说越觉得有趣:“哈尔巴拉笑里藏刀,倒不至于明面和人翻脸,能当着面指着人鼻子骂的,只有延枭。看来他们前几次闹不愉快的内部斗争,都是延枭挑起来的。”

祁牧安道:“若要按你这么说,想必这次是大庆用宿城又谈出了什么条件。”

勃律斜眼祁牧安,等了会儿后开口:“你不妨猜猜,你昔日的主子在密谋什么?”

祁牧安浑身一僵,当即压下嘴角,夺下勃律手中的东西扔到桌面上:“不想了,我也不看了,这事儿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完。”他随手把画着朱砂墨的舆图折起来,对勃律说:“今晚夜色还不错,我陪你出去走走?”

勃律闷笑两声,点头说“好”。

祁牧安吹灭书房的烛火,勃律端着自己拿过来的烛台照亮外面的夜色。二人延着屋外的长廊缓慢往院中去,走着走着身边的勃律突然停下脚步,一动不动瞧着长廊下院中上方的点点荧光。

祁牧安走出两步后才发现勃律还停在原地,于是踱回来,顺着勃律的视线望过去。

“是流萤。”

“流萤?名字真好听。”勃律看他,“你们中原都这样称呼它们?”

祁牧安点头:“在你们草原叫什么?”

“丹鸟。”勃律轻声道。

“为什么称‘鸟’?”祁牧安不解。

勃律指着半空说:“你不觉得它们发着光,很像古书上的神鸟吗?”

祁牧安抬头盯了半响,愣是没觉得哪里像,但他嘴上说着“等我一下”,飞快折身跑进书房,没多久又出来,手上拿了个罐子。

他跑到院子里,勃律就在长廊上看着他左转右转,身姿搞笑,没一会儿又揣着罐子神秘兮兮地回来,搁在他眼下说:“你看。”

“看什么?”勃律疑惑低头,就见祁牧安小心翼翼掀开罐子盖,他看到里面有一只亮着独光的流萤。

“你就是为了抓它?”勃律抬眼瞅着祁牧安。

“好看吗?”祁牧安笑着邀功。

“好看。”勃律也笑起来,探着脑袋往开了一个口的罐子里看,还时不时拿手指轻轻磕着罐壁。可他玩了会儿,就叹息一声,对祁牧安说:“不过还是放了它吧,在罐子里一夜就会死的。”

祁牧安扬扬眉:“看来你儿时没少抓。”

勃律抿抿嘴:“草原到了夏日也有,不过只有族外挨着南边的几片草丛才有。当时稀罕,确实抓过几只。”他瞄着祁牧安,“你儿时难道就没有稀罕到想抓来玩玩的时候?”

“我儿时……”祁牧安抬眼想了想,发现好像还真没有什么机会抓过流萤,相似稀罕的时候也完全不敢张扬。

勃律见他那副表情就知道了,嫌弃地皱起脸:“我有生之年真得去大庆瞧瞧,什么无趣的地方能把你无趣的养大。”

“本就是一时抓来让你开心的,怎得又扯到我身上了。”祁牧安赶紧转移话题,把罐子完全打开,握着扬手一抛,任由里面的流萤飞出来重新飞回夜空。

勃律眯着眼笑了笑,笑过后问他:“什么时候回西北?”

祁牧安说:“还需要再过些时日。”说到这,他到底还是任命地叹息了一声:“西北只会比上京城更冷。左看右看还是大庆好,大庆有个地方四季常春,是最适合你的地方。”

勃律摊手道:“你看,我到底还是要去大庆看看,你拦不住的。”

祁牧安注视着勃律良久,最终无奈笑道:“好,依你,都听你的。有生之年,我一定带你去大庆瞧瞧。”

“嗯。”勃律笑着点头,“你去过我的家了,我也该去看看你的家了。”

祁牧安把罐子扣住拎在手里,捉住勃律的手,带着他一步步朝屋子里走,边走边絮叨:“别再在外面站着了,回去吧,我让后厨一直温着宵夜呢,等填饱了再和我拌嘴。”

第二百七十八章

他们在上京城休整了几日,见京中没有变故,便打算收拾动身前往西北。西北现在汇聚了三军,其中两军都无领帅,他们再在上京城内耽误下去,不是良久之策。

屋内,勃律坐在榻椅上盘着腿一口一口喝着热茶,喝两口咂两声嘴,再喝两口再咂两声嘴,最后剩个杯底把瓷杯撂在几案上。

祁牧安臂上挂着几件衣衫从里间走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勃律揪着眉,一副喝着痛苦的模样,失笑一声劝他:“喝不惯就不要喝了。”

勃律不停地用舌头舔上下唇瓣,舔了好几下似乎是消去了点嘴里的苦涩,这才开口说:“西北离草原也不算近,忘了带几块砖茶来喝了。”

“这又不是只有茶才能喝。”祁牧安转身去外面的月桌上拎起一个瓷壶走进来,重新展开一个瓷杯,往里倒了杯清水放在勃律手边。

勃律嫌弃注了清水的瓷杯,别头抱怨:“城里的水一点都不甘甜,比不得草原上的,你又不让我喝酒,我还不如渴死算了。”

祁牧安啧口气,责备他:“净胡说。”

他刚直起腰,忽地耳朵就听见窗子外的天空上传来一阵并不明显的鹰唳。男人立刻停下动作,侧耳多听了一息,确实是鹰唳。

若不是府中异常安静,他怕是以为自己幻听了。

榻椅上的青年在方才鹰唳响起时就蓦然安静下来,这时候等鹰唳散去,才轻声出言:“有新消息了。”

祁牧安诧异:“你们的鹰都训练到能飞到东越了?”

“是之前专门训练远距离的信鹰,我们离开的时候从穆格勒‘劫’了几只。”勃律说,“这种鹰比阿木尔平日里摸得那种飞的要更远更久,比普通的信鹰更可靠一些”

他们二人继续在屋中收拾东西,过了约有快一炷香的时候,阿木尔从外神色匆匆赶回,手上捏着一张字条。

他来到屋外,本想直接进去,在门口的时候想起什么急忙刹住脚跟,左右寻思了一下,还是有模有样地规矩般敲了敲门,朝里唤了声“勃律”。

“进来。”

听到勃律的声音,阿木尔才呼出口气,推门走进去。他目光在屋内转了一圈,才堪堪定到窗棂下榻椅上的人儿,扬着手上的字条走过去递到对方眼前,说:“大漠的消息。”

勃律讶异地看他一眼才接过来“大漠?不是必勒格?”

“不是。”阿木尔答,严肃地看着勃律打开字条。

勃律仔细看了一遍上面简言写的内容,看完后沉默须臾,视线不离字条,扬声向里间的祁牧安道:“阿隼,大漠平息战乱了。”

祁牧安的身形很快又走出来,皱着眉看着勃律:“这才多少日?”

“漠北王的动作确实快,雷厉风行,看来不能因为她是个女人就小看她。”听到祁牧安的声音,勃律才抬头看向他,两指夹着字条扬了扬:“漠南王拒不降,已经死了,漠北王现在是整个大漠的王。”

他低头随手又瞅一眼手指间的字条:“漠北王要谴派使臣来东越,先一步的书信已经在路上了,几日后使臣也会出发。”

祁牧安沉吟片刻,把手上收拾了一半的东西撂在榻上:“看来我们不得不要在上京城多留些日子了,等宫中接待的宴会结束再回西北。”

作者感言

慕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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