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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净身 不道不道寒 3502 2024-05-26 00:00:00

为何事助兴,纵然段绪言只字不提,阮青洲也心知肚明。他不多问,只道:“后来呢?”

段绪言接着道:“后来督主得知奴才年少习武,特为奴才赎身,本欲将奴才安排进锦衣卫,但因中途生变,督主便将奴才派至萃息宫,想让奴才借此接近殿下,但奴才得贵妃和殿下厚待,侍奉殿下全凭己愿,与他无关,风颜楼与督主相遇那次,亦是偶然。”

窗边冷风吹得凉,阮青洲抬指将帘压下一些,问:“若非今日我问起,你打算何时与我说起这些?”

段绪言说:“只要殿下想听,无论何时。”

指尖搭在窗口叩动了几下,阮青洲看向他:“不过此刻说起,确实最合时宜。”

段绪言与他轻笑:“因为奴才与殿下昨夜共患难的交情吗?”

阮青洲不置可否,只说:“出言不逊,必及于难,刘客从没提醒过你这些吗。”

“督主不必提醒奴才这些,奴才只是督主因意外方才临时起意往殿下身旁塞入的棋子,若是废了也不可惜,就算能保下性命,往后离开东宫或许还能有供人狎玩的用途,但也免不了生不如死的下场。在与殿下坦白之前,奴才就已想过这些,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跪在殿下身前,若无法得到殿下认可,就更无谓谨言慎行,明哲保身了。”

“但我觉得,”阮青洲说,“你是很有把握,确信我还不会杀你。”

因为罗宓的错认,让段绪言无意中带上了阮墨浔的影子,阮青洲时而也会因此模糊了认知,对他产生些不忍。

段绪言知道这些,他太懂如何利用好阮墨浔这根软肋了。

“所以说,”段绪言眼眸微弯,“奴才再遇不到心比殿下更软的人了,可殿下也要知道,能让奴才交付性命和真心的,也唯有殿下一人而已了。”

那话语柔得要命,尉升隔帘听了都抖出一身麻意,但只消想到段绪言对面那人是阮青洲,他忙不迭地生出阵惊骇。

严九伶一个近身内侍,怎敢对着太子殿下说这些肉麻人的话!

他心情复杂,撂了马鞭,可马车在前方正当转弯,他略一抬眼,慌忙扯绳。马车急转,车厢猛然一震,只听里头几声撞响,尉升连脊背都冒出了汗。

一声马匹嘶鸣,车已停靠路边,尉升又不敢贸然撩帘去看,慌忙请罪:“属下失责,没看清路!殿下可还无恙?”

 

第19章 内阁

车内,阮青洲正被段绪言囫囵圈在怀中,两人相拥着侧倒在座旁,手指交叠,腿也交错,衣袍亦凌乱得纠缠难分。

稍感体热,阮青洲欲先把手挣开,正当起身时,却未料衣摆被压得紧实,一经拉扯,身子再又受力,就往他怀中倒去。

见阮青洲倒来,段绪言伸臂揽腰,将他接进怀中,无意托来那臀,便觉腹上一紧,唇角似若触到了肌肤。

车内灯火撞灭,昏暗中,阮青洲坐他腹上,脖颈蹭他唇边,段绪言凭着知觉被那气味撩拨着,随之忆起的是那晚藏在榻下的摇动,心跳一时被勾快了不少,欲念浪似的掀起来。

欲动的舌尖被压制在齿后,段绪言呼吸渐重,热气却先触得阮青洲绷紧了神。

“殿下?”尉升又喊了几声。

阮青洲推人起身,应道:“无事,当心些。”

尉升抹了把脸:“谢殿下恕罪。”

马车再行起步,阮青洲不苟言笑,已是正襟危坐。

段绪言起身点了灯火,再又跪回原处,默然自腰间取出一方净帕,轻轻托起阮青洲的指节,替他将伤处蹭出的血水拭去。

阮青洲这才垂眼看向手指。这伤还是昨夜留的,攀崖时擦的、救人时撞的,都有。然而此时手正带着颤,他收回掩在袖下,没让段绪言再碰。

手已摸空,段绪言自指间揉过帕上几点鲜红,轻声道:“其实奴才分得清何为迫不得已,何为甘心情愿,至少对殿下,无论是尽忠也好,赴死也罢,奴才都是情愿的。”

眼睫似被夜风吹动,阮青洲轻握五指,攥了衣袖。

“净身入宫,是否算作你心甘情愿?”阮青洲问过一句,转眸回看他。

车内灯火黯淡,段绪言于影中垂眸,掩过眼底暗色,他收起十指,渐将衣袍攥起,摇了摇头。

阮青洲静坐,观他半晌,目光无意扫过他右臂,瞧见不少渗出的血色。

应是方才撞到了伤口。

或因唏嘘还是怜悯,阮青洲未再多言,只伸手牵来那手臂,看了看。

原先为了挑箭,那只衣袖被剪开大半,包着伤口的白布外露,其上,一片褐色中透着鲜红。阮青洲用拇指在周侧轻按,想确认伤口是否往旁侧裂开,抬眸却对上段绪言略带怔然的双眼。

“疼了?”阮青洲问。

默然片刻,段绪言与他静声对视,再又浅浅摇头,眼中似若带些灯火映出碎光,看着惹人垂怜。阮青洲却从中觉出些暧昧,先挪开了眼。

不由得阮青洲挪眼,段绪言似若含笑,已试探着将手搭上他的膝头。

“许是用了药,未觉痛感,只是困乏,”像只受伤后乞怜的犬,段绪言软声求他,“殿下能让奴才靠靠吗?”

尉升听得震然,险些撂了马鞭,又不敢再生懈怠。

四周寂静,只听马车晃响。

阮青洲浅看他一眼,正身端坐,缓缓抖平宽袖搭在座旁,便侧首对着窗。

“待年后你步入弱冠,我便不那么纵容你了。”

见阮青洲眼睫眨动,上下对碰时眸中才带一点浅淡的光,段绪言仰头看他的眼眸,没有说话。

觉察到那注目光,阮青洲问他:“有话要说?”

段绪言含笑,轻声道:“殿下愿意留我,我很高兴。”

阮青洲停顿片刻,应道:“东宫不容叛人,望你今日所言问心无愧。”

段绪言笑着,乖顺地俯下头,将前额搭在阮青洲的膝上。伪装卸下,眼中笑意便冻得发冷。

他违心地承诺,不虔地应答。

“殿下在上,奴才问心无愧。”

——

檐外冷雨不停,一落便落满了两日。

北镇抚司的消息全然封锁在内,包括阮青洲在钱氏祖坟遇袭一事。

如今贪税一案尚未查清,六部便有两名官员先后遇害。在事情还没理出眉目前,太子遇刺的说法若是传出,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只怕到时查案的事摆在了明面上,不仅阮誉之会降罪,东厂还能名正言顺地插手进来,照目前这情势,决不能再让事态扩大。

可另一头,钱尹命案未破,章炳告病多日,阮誉之时不时向内阁提及此事,谢存奕打着掩护,却又问不到案件近况,只能寻到东宫,阮青洲便与他约见于文渊阁。

眼下未至约定的时辰,阮青洲负手立在廊下听雨,只唤来了尉升。

“查得如何?”阮青洲问。

尉升应道:“属下查到严九伶原居于关州北城,其父名为严慈,但自关州军防开建以来,征至关州的平民百姓少说也有上万,役民队里又有不成文的规定,征收进队的百姓只在花名册上记名,再分配至百户千户手下掌管,死伤者均未登记造册,亦未在花名册上除名,可以说是死生难辨,一时要查,属实不易。”

阮青洲微微侧首看他,欲言又止。

尉升以为自己疏忽,忙又答道:“严慈早年间同谁打过交道倒未查清,如今关州军民混住,人口杂多,要捋清一户平民数年前的关系,是要耗费一些时日。”

阮青洲转身进屋,一手轻拍他的肩头:“要在数万人里寻到一人难度甚大,此事我自会予以体谅,你不必为难。”

他掀袍缓缓坐下,提来手炉,捧在掌心。这手炉外罩的布袋还是罗宓亲手制的,原先宫人换炭时,不慎将布袋烫了个豁口,阮青洲也没舍得换,便一直用到如今。

见尉升后脚跟进了屋中,阮青洲说:“先说另一件事,丁耿查得怎样?”

“哦!”尉升这才反应过来,“宦官丁耿于三年前净身,入宫后直接被分派至萃息宫,他本也安分,可出事的前几日却与严九伶起了冲突,但有人作证,事发当晚,严九伶正在后院替下过水的宦官熬煮姜汤,应当没去御花园。”

“死因呢?”阮青洲抬首示意,让尉升避开风口,坐在炉前暖身。

尉升哈出寒气,朝炉边坐近了些,说:“是意外摔晕后,口鼻埋入雪中窒息致死,属下问过萃息宫的旧宫人,丁耿当晚本是去御花园埋溺死的猫尸,但蹊跷的是,在丁耿尸体身侧并未发现那只猫。”

阮青洲沉思着,指头恰抵在那处破口上摩挲,他问:“我记得南巡前萃息宫并未有猫,这只猫从何而来,为何后来也从未听闻关于这只猫的任何事?”

尉升说:“听闻这只猫是由严九伶捡来的,贵妃喜爱便养在身旁,后来这猫意外溺死在池中,才惊了贵妃。不过死物阴晦,埋在御花园中是大忌,丁耿年纪尚轻,不懂此事无可厚非,但陪侍在贵妃身侧的多是入宫年久的‘老人’,唯恐给萃息宫带来祸患,所以知情的宫人们也便对此缄口不言。”

“其他呢,”阮青洲问,“还查到什么?”

尉升说:“在宦官丁耿入宫前一月,丁家母子迁进新居,之后的三年间,丁耿从未探过亲,递送出宫的银钱也是由这间房屋的东家曾宪转交的,直至宦官丁耿死后,房屋被曾宪转卖,所得的钱财用以在城北买了宅院,曾宪现今就住在那处,做的是棺材生意,棺材铺也开在那附近,属下派人去过,尚无异常。”

阮青洲若有所思,沉默下去,指尖渐挪向炉盖。

“曾宪。”阮青洲念着,指尖落下一声轻叩,是时檐角落雨滚下,砸往栏槛,溅向门边侍从的衣袍。

雨帘中,唯见文渊阁廊前脚印错乱,侍从紧守门外,屋内议声匿进雨中。

“曾宪?”听阮青洲将前几日北镇抚司的事粗略地说了一遍,谢存弈蹙眉思索,与身旁阁臣面面相觑。

他道:“臣倒是不曾听过此人,不过既然他是如今唯能查到的线索,定要谨慎对待,殿下打算怎么做?”

阮青洲坐于主位,轻缓抬眸朝前看去。

作者感言

不道不道寒

不道不道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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