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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净身 不道不道寒 3607 2024-05-26 00:00:00

烫热的气息咬人般地逼近,阮青洲退无可退,抵住了他的肩:“你……”

“嗯?”段绪言俯首吻上他的锁骨,空隙间只顾着抬眼观赏他的神情。

指尖渐也顺着脖颈滑下,扣进他的指缝,另一手又抚上腰背,按住了后颈,段绪言从他脖颈嗅上去,鼻尖才抵到下颌,肩头便被攥紧了。

“你让我……缓缓……”阮青洲扶着他的胸膛,嗓已涩得几乎发不出声。

见他推拒,段绪言叹笑着靠上前去,托颈将他放倒在被褥间:“我不进去。”

胸膛起伏得急了些,阮青洲招架不住那人的力道,只能闭眼感受着那人的鼻尖一点点蹭来,自脖颈到脸颊,一不经意便被撬了唇齿。

齿尖将唇舌碾磨着,咬得发麻,直至交混的热息再散不开,段绪言极柔地抚上阮青洲的面颊,又看着他因醉倦一点点眯起眼来。

身躯相贴着磨蹭,手指交叠相握,阮青洲仰颈迷失在醉意中,掌心潮热。等到烛光残弱,段绪言灭了灯火,阮青洲犯着醉困,往被中窝去,又被他扯回来拥抱。

段绪言吻他的眉心和鼻尖,在静谧中也合起眼来。

在这样的深夜,他总会想起自己在北朔的日子。那时他每夜独身躺在空荡的房里,梦到的都是兵戈的冷光和发寒的尸体,周侧像个冷得发阴的寒窖,从始至终都没有一点暖意。

没有一点暖意。

他默念着,埋进阮青洲的脖颈,獠牙数次想要暴戾地刺穿那层肌肤,却还是忍住了。

他渴求这种暖,所以在利用完阮青洲之前,他会允许自己溺在其间,往后是成为恨入骨髓的仇敌也好,纵欲贪欢的情人也罢,他只想尽可能地享受到占有着阮青洲身心的快意,再等着这种占有变成南望的屈辱。

这是他回馈给南望皇族的报复。他自以为是地想着,再度搂紧阮青洲,深埋进了他的怀中。

 

第51章 慰藉

三四月雨水频繁,树木换上一层新绿,在春雷中摇曳欲坠。

关州突发时疫,急向皇都求援,户部拨银数额大增,阮誉之更是挪了内库私银应急。阮青洲得了应许可至銮殿辅政,一连几日忙于商议救济事宜,夜里常在书案旁伏身而眠。

每每瞧见,段绪言便会将他托抱怀中,轻放上床榻,拥他入睡。

阮青洲默许他上榻,段绪言也贪这点相互依偎的暖。偶尔遇见几场大雨,电闪雷鸣,阮青洲带身闷热的红,爱往被褥里钻,段绪言半梦半醒间常觉怀中一空,总要觉得不快。

眼见阮青洲再钻几回,他索性就将被子压在自己身后,待阮青洲寻着被褥往他怀里挤来,便顺势将他抱紧了。

潮热或会自胸膛、腹部蹭起,夜色能盖住一切羞耻,时而蠢动难捱,他便向阮青洲索吻,过于热切的索求会让阮青洲心软,与他厮磨过后,即使热得难耐,也还是会允准段绪言贴身拥他入睡。

他们靠着彼此获得慰藉和温存,萌动的春意也只在夜里,等到清晨,热都消散,段绪言梦醒时,身侧往往便又空了。

这日,阮青洲依旧起得很早,听得内阁提出增纳农税一事,他专程到文渊阁亲自面见了谢存弈。

雨天行走难免溅到泥水,阮青洲坐时遮起弄脏的袍摆,未曾失了仪态。

他道:“谢国公和内阁商量举措定是经过深思熟虑,但若要靠税银救急,缘何不管商税,偏只重农税?往年上调农税,便会涌现大批佃户,大量土地被官府和士绅收购,到时税使虚报税额、士绅勾结官府偷漏税银……这些屡禁不止的问题无法根除,农税再增,压的不过是靠田地营生的穷苦百姓,收缴来的税银也不会比原先多出多少,况且关州已有时疫,此时理当赦免当地百姓的徭役赋税,向各地筹集粮款赈济,农税如何还能再增?”

谢存奕直身跪坐在他身前,但近日受湿雨侵扰,手上的旧病又犯,眼下正颤得厉害。

听阮青洲发问,他暗自拉过袖口,应道:“殿下所言实则无错,增收农税无异于给贫苦百姓施压,一是不仁,再是不义,但殿下可有想过,若此举非是只为敛财,那会是为了什么?”

增收农税一经提出,便得朝中乃至各地多数官员的认同,再想这些年南望商贸繁荣,或是大半官绅图到了经商之利,才这般迫切地要将赋税的重压推给农户。再有官绅商贾勾结,税使征管不力,致使征收商税遭到了层层阻碍,如此,上下权责不清,才能使税银更容易纳入官员的私囊,又或是紧握在商贾手中不放。

想到此处,阮青洲已是蹙了眉:“国公或是在说……官商。”

谢存奕缓缓颔首:“商税征管的缺漏早已暴露无遗,却能遗留至今,殿下定会觉得荒谬绝伦,却也正是早先监察失责所致的无可奈何。错过了整改的良机,如今若想彻查官商勾结,便要耗费大量人力财力,改换官员又将影响朝政稳定,不能一蹴而就。南望地域辽阔,人才辈出,单是选任官员便要耗时甚久,如何保证这期间的财资供应,又如何担保新官上任定能不负所望,这些问题亦不比征税难解。”

阮青洲说:“错便是错,政道有错,举用有错,又如何能让无辜平民承担苦果?青洲不忘国公教导,仍记得‘达则兼善天下’,而此时却要引得民心不壹,事序不类,官职不则,我又怎能劝服自己视而不见?”

“殿下所学,乃是为政者为官者不可遗弃之初衷,但时局多变,政序亦然,相较之下,绝对的济民惠民也便成了难以触达的空想。”

谢存奕摇首轻叹,伸袖替他拂去膝下一点水渍,道:“为君为臣,非是权位在手便可直情径行,如今朝野上下连收敛身心都难以为之,如何来谈兼济天下?可肃风正气也非是一朝一夕便能促成之事,如今关州危情当前,臣等唯能做的,便只有尽力应对,先保住一方百姓。国库难以维持,筹款筹粮便要依靠钟鸣鼎食的官吏和商贾,将欲取之,必先与之,若不想耽搁赈济之事,便要先满足蠹虫的贪欲,而国库亏空,尤为吃紧,那旁北朔屈辱多年,早已虎视眈眈,为防关州再次生变,朝廷却供养不起兵马,农税也不得不增了。”

——

段绪言今日没跟在阮青洲身侧。刘客从约他于御花园相见,他去时雨落得正急。

叠石岩洞下,听得雨声急坠,刘客从盘着手中核桃,说道:“司礼监遭大理寺及锦衣卫彻查过后,纠出私授银钱、滥用职权者数名,巧的是,这些人里头还有两年前负责你净身事宜的宦官,如今皆已下狱杖毙。”

刘客从转头看向他:“九伶啊,督主送的这份礼,可还有诚意?”

段绪言笑了笑:“不愧是在春蒐会上助晟王一举夺魁的功臣,督主办事,向来博人欢心。”

刘客从也笑:“不敢当,严公公可休要捧杀我啊。”

“实话实说罢了,”段绪言不咸不淡地看向雨中,“伙同御马监暗算暻王,又想给阮青洲安排一场香艳春宫,要他手足相残、白日宣淫,只可惜棋差一着,不过也不算满盘皆输。”

刘客从说:“那可是梁奉的意思,我仰人鼻息,也是迫不得已才会听他吩咐办事,可话说回来,所幸那件事办得不算漂亮,不若今日你我如何平心静气地在此对谈?”

听雨听得烦躁,段绪言沉下声来:“迫不得已还是甘心情愿,不都是督主自己说了算,有些话督主不必说给我听,听了,我也未必会信。你我究竟是敌是友,便等同于朝令夕改,若非能在梁奉身上沾得些共有的利益,恐怕第一个要将阮青洲拖下储位的就是你,而我,也早便死在督主刀下了吧。”

“话也不能这么说,”刘客从说,“我不过是对事不对人,至少在对付梁奉一事上,我与东宫算得上是同舟共济,虽说难言在别的事上会否敌对,但只要你想入我麾下,我也当欣然接纳。”

段绪言面色始终冷淡,不再同他绕弯:“那都是后话了,不过说到梁奉,你都有意将雨仁观推至风口浪尖了,还愁他在里面私藏的税银不够定罪的吗,多此一举寻我做什么?”

“如今就算在雨仁观掘地三尺,你们也寻不见一锭银子,信吗?”刘客从冷笑一声,“梁奉既有这个胆让皇帝下令彻查,就证明他不怕被查,再说,贪污税银算什么,我要的是他罪无可恕,死有余辜。”

“狠心呐刘督主,”段绪言说,“那不妨再说说,罪无可恕的罪,是什么罪?”

“有些话即使不挑明了说,你迟早也会明白,”刘客从笑说,“既然都掘出了高仲景的空棺,想必你们已经在寻人了,阮青洲接下来想查什么,要查什么,你我心知肚明。我帮了你不少,你也该知恩图报才对,所以来日在御前揭发梁奉罪行的这个功劳,就是我向你索要的回报。”

“回报,”段绪言轻笑,眸中冷冽,“那我要的可还不够,督主确定给得起吗?”

——

雨势不小,段绪言一路踩水,走回东宫时衣摆湿得发重。

只粗略地擦过湿发,段绪言净了双手,轻扯前襟嗅了嗅。今日不算与刘客从靠得近,香粉未曾沾身,再经一路雨淋,倒也只有湿雨的味道。

他理好衣襟,到了书房,却不叩门,只隔窗远观里侧的身影。靴边湿水淌了一地,他迎风背靠窗台,只待一身凉意被风吹散。

屋内算珠轻碰,阮青洲抬袖落笔,对窗轻道了一声:“不进门吗?”

段绪言抿唇浅笑,垂首默然地蹭干鞋底,才合门上前。他绕过桌前,没挨着阮青洲,只坐在了一旁。

桌面的账本堆叠,段绪言随手翻了几页。

“今日不是去见谢国公吗,怎么回来就闷在书房对账?”

阮青洲手中停顿,应道:“对了两日的账目,眼看就要收尾了,没必要再拖,所幸免去必要的开支后,东宫还结余不少银钱,捐去赈济关州,也能缓些燃眉之急。”

没再多问,段绪言着手整理起桌面,空闲得久了,便也拾笔蘸墨,在旁写起字来。

阮青洲偶尔看去几眼,也不知他在写些什么,便收心专注着记账,直至看得双眼泛酸,他轻搁墨笔,才露出些乏,再一转头,却见段绪言正半靠在桌旁小睡,指间还夹着朵刚折成的纸花。

作者感言

不道不道寒

不道不道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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