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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蛹 阿苏聿 3577 2024-05-23 00:00:00

杨秦替郭朝光带来数学小测卷,甩在第一排课桌上,示意同学分发下去。旋即“噔噔”地扭上讲台,瞪了一眼那些写满抱怨的脸:“就一会儿——着什么急,王小曼,你差这十分钟吗?”

徐萧萧的目光近乎粘在那纷飞的试卷上:“我完了,不是倒数我倒立喝水。”

两张试卷落在书桌上。

徐萧萧捂着心口将自己试卷上令人痛心疾首的“105”尽收眼底,探头来看段澜的分数。段澜手慢了一步,没能捂上她的嘴:“草!你还是人吗,142?”

“142”小范围地引起了骚乱,前桌的人向后探头,后桌的人则揪着段澜的衣角,嘴里叨叨:“段神,让我瞧一眼!”

杨秦把水杯往讲台桌上重重一敲,一层粉笔灰洋洋洒洒地浮向空中:“行了,安静!”紧接着一道雷声砸下来。“听见没有,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她难得说一个笑话,底下的人也很给面子地干笑两声,旋即安静下来。

杨秦掏出她的会议笔记本:“刚刚级里开了会,终于确定了今年咱们高二年级学农的时间——别吵,让我说完!”

“总共呢,是7天,周一去,周日下午回。时间是在10月末、11月初,也就是运动会结束之后,期中考之前——唉声叹气的,不就是个期中考吗,至不至于?”杨秦低头扫了一眼笔记本:“还有,学校决定,所有学生,一律不允许带行李箱。那些衣服、洗漱用品,都用行李袋装好了拎过去。学习用的资料就放在书包里——怎么的,刘志远,你以为是去玩呢,学农7天,你一个字也不打算看了,回来裸考?”

哄笑声中,段澜的数学试卷饱经摧残,被人瞻仰一圈后终于回到主人手中。他正捋平试卷,听见杨秦说:“具体的事项下周的班会课上我来通知,这个周末大家可以回去自己分分组,到时候是以组为单位住在那些村民家里的,不能少于3个人,不要超过6个人……”

徐萧萧拿胳膊肘怼段澜:“听说三中也是那个时候学农,好像和我们在一个地方——”

“徐萧萧!”杨秦火眼金睛,抓了个说小话的现行。

圆脸的女孩赶紧闭嘴,可机关枪已经把枪口对准她了:“这还没去学农呢,这么激动干什么?今天级长可是说了,从下次考试开始——就是咱们高二上学期的期中考——所有大考都要全级排名,张贴在门口那个公告栏上——包括月考!”

她喘了一口气:“所以呢,希望有些不那么自觉的同学,就当是为了自己的脸面,收收心。到时候一个重点班的学生,考得比普通班还靠后,可别说是我教的。高二了,明年这个时候,就要准备高考了,那些社团啊、课外活动啊,该停的都停一停。学校是鼓励你们全面发展,但怎么样也不能耽误了学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那些一门心思扑在唱歌跳舞上的女同学……”杨秦朝徐萧萧看了一眼:“省着点,上了大学再去当交际花。”?

 

 

第07章 小猫

徐萧萧缩着脖子划拉桌上的彩色笔。

她讷讷地把数学试卷叠起来:“起码杨秦还夸我是交际花。说明我长得也不是很丑,对不对?”

段澜正低头收拾挤得满满当当的书桌抽屉——那儿已经伸不进哪怕一根手指了,全是书,该去买一个收纳箱放在椅子底下——闻言抬头扫了一眼电线杆子逐渐远去的背影:杨秦一扭一扭地拐进了教师专用电梯。

“她还夸你能歌善舞呢……看开点。”

两人正说话,江普背着书包挤过三排书桌到徐萧萧桌边。

徐萧萧微怔,盯着这个皮肤偏黑、刘海凌乱,鼻梁上架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镜的女孩。她们虽然是舍友,但说过的话拢共不过“你先洗澡吧”、“我走了”、“能不能和我换值日”几句。她不觉得她们之间有什么话需要如此郑重地来交代。

果然,江普压根没正眼瞧她:“段澜。”

段澜有点茫然地抬头。

“你平时都做什么数学题?”

段澜显然一愣:“……就学校的作业,还有郭老师推荐的那个《数学压轴题》。”

“就这些吗,没有别的?”

段澜摇头。

江普盯了段澜一会儿,似乎想用目光从他的口中逼出更多的信息。段澜有些想笑:“你不信问徐萧萧。”

徐萧萧插话救场:“真的就这些。我证明,好吧。”

江普才挤出一句干巴巴的“谢谢”,抓着书包快步冲进走廊,迅速下了楼。

徐萧萧摇头:“看见没有?学疯了。”

周六早上有两节微积分课。临近下课时,黑板上密密麻麻地画着西格玛和积分号。段澜抬头环顾,只有焦万里一个人还跟着思路,学所谓的夹逼定理和拉格朗日中值定理。剩下的同龄人大都“信奉”功利主义,埋头刷题,对大学先修课程不屑一顾。包括他自己。

附中周六也要到校。上午是选修课,下午则有科目小测。选修课里当然也有一些体育、美术方面的趣味课程,但两个重点班是只能乖乖坐在教室里的。除了微积分,还要学大学物理和微观经济学。

这是重点班独有的课程,也是招生时吸引不少尖子生抢报附中的幌子。高一刚入学时上了贼船的学生们还充满好奇地听讲,可听了几节就知道,原来这不过是附中“抢人”、“掐尖”的一个噱头:请来上课的老师大多是一些数学硕士生,跟着正式教师实习,不会教书,被打发来照本宣科地念教材,并不关心台下是否有人真正听得明白。

于是便鲜少有人听了。只有焦万里,一个热爱物理如生命的业余竞赛生对此孜孜不倦。

铃响后,已接近正午。

校园里静得出奇,整栋教学楼空荡荡的。宿舍大门前,几个短住生拖着行李箱向校门跑。像徐萧萧那样家在外地的长住生,则三两地涌向饭堂或是校外。段澜家在港城本地,但家里没人,倒也没有回去的必要,因此只是慢腾腾地挪回家属楼。

正午日头很晒,段澜只顾低头走路,拐进家属院时,听见一声细微的猫叫。

他脚步一顿,立在原地,侧耳等了一会儿,没有声音。他以为是听岔了,正欲向前迈,忽又听见叶丛中一阵响动。

阳光被叶片筛得极细,如白砂糖般铺在路上。

草丛里,一只小猫爪颤巍巍地拨开草根,踩在地上。地面是柏油马路,被刺眼的日光晒得爆裂脱皮,烫得能煎熟一只鸡蛋,幼嫩的脚垫被这温度灼伤,它痛得发出一声哀叫,想把爪子缩回去,可后肢并不强壮,不知怎的,身子一歪,直愣愣从花坛边摔下来。

一根细细的尾巴沾了泥土,黏成一团,吃痛般在地上挣扎着。

段澜才看清,这是一只约莫一个月出头的小橘猫。瘦得有些可怜,尖下巴、三角脸,脸上糊满了脏污,看不清眼睛。它冲段澜“喵喵”地叫,像是在寻找母亲的庇护,颤巍巍立起身子,想朝着段澜的方向走过来,可只迈了一步,又摔倒在下水沟边了。

段澜本还犹豫:因为刘瑶是讨厌小动物的,更不可能允诺他在宿舍养一只猫。可看见它倒在地上,实在于心不忍,就往回走几步,低下身,伸手让它爬到自己掌心。

小猫没学会如何收起锋利的爪子,只想活下去,用力地扒着段澜手中软肉向上爬。利爪刺入皮肉,钻心的痛。段澜只皱了皱眉,小心地捧到眼下,用食指反复摩挲它的额头。

段澜打开家门,顾不上脱鞋,翻出一只纸箱,垫上几件旧衣服,将小橘猫轻轻地放上去。他拿了湿纸巾,小心地替它擦净脸上的泥土,终于瞧见一双蓝色的眼睛。他知道那是蓝膜,幼猫再大些才会褪去这层蓝膜,露出眼睛真正的颜色。

方才这橘猫还能细声细气地叫着,现下却歪倒在段澜的衣服堆里,声音也哑下去,像叫破了喉咙似的。大概是叫得歇斯底里,实在没有力气了。

段澜在屋里转了一圈,只找到一袋牛奶,便取了一只小碟,倒上一点放到小猫嘴边。小猫直起身,埋头狂喝一气,弄得胡子与鼻头都是奶白的颜色,才活过来似的,又“喵喵”地呼唤着段澜。

他听见自己发出一点笑声。是被这纯真的生命取悦的。

它比人笨,竟敢全心全意地相信另一个庞大又陌生的物种,可恰恰也是这点,又叫段澜觉得它远比人类可爱。

人类甚至学不会信任同类。

他正替幼猫梳理沾上湿泥的尾尖,忽瞥见旧衣服上团团棕黄色的粘稠痕迹。是猫的排泄物——它拉稀了,可还在源源不断地喝着那盘牛奶。

也许不该让它吃这个的,段澜意识到这一点。他有些慌张,试图用手指推开小猫的脸。可它只想进食,因此狠狠咬了段澜一口。

好冲的脾气,段澜心想。

他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一点四十五了。下午还有考试。

他只好一手扒着纸箱,一手抓着手机,在微信列表里翻找。谁也没有空,谁都帮不上忙……直到他的拇指划过“李见珩”这三个大字。

段澜心下微微一动,将微信电话打过去,约莫半分钟李见珩才接起来,语气里带着被打扰清眠的怨念:“谁啊?”

“是我,段澜。对不起……你有空吗?”

他似乎回忆了很久“段澜”是谁。他的声音柔和下来。

“段澜?怎么了。”

他如实相告,便听得那头传来窸窣的穿衣的声音:“等着,五分钟。”

李见珩跪趴在纸箱边,和猫鼻尖贴着鼻尖。他伸手抚弄小猫洁白的下巴,小猫发出“呼噜呼噜”的心满意足的声音。

“它不能喝牛奶的。”李见珩说。

段澜没养过猫。准确来说他没有养过任何一种小动物,因为刘瑶不喜欢带毛和有爪子的东西。她觉得有味道,觉得她昂贵的羊毛大衣和真丝连衣裙都会遭到践踏——鱼也不行,金鱼死了会翻白肚子,吓人。

因此对于养育一个小生命这件事,他毫无经验,此时束手无措,像犯人一般杵在旁边:“怎么办?”

作者感言

阿苏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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