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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蛹 阿苏聿 3534 2024-05-23 00:00:00

“那就好,”聂倾罗笑笑,“我就不见他了,省得都不开心。”

李见珩没说什么,他便冲李见珩招招手,准备离开。

刚拐出诊室门口的走廊,于晓虹跌跌撞撞地冲过来,把聂倾罗撞了个踉跄:“李见珩——正找你!”

李见珩一愣抬头:“什么事?”

她气喘吁吁地说:“那个谁……那个诸元元,又犯病了,上抢救室了,说要会诊,你赶紧去看一下吧!”

诸元元是约莫半个月前送来三院的。

对于一个高中生来说,她的精神状况其实已经十分严重。原本该是一个清秀腼腆的小姑娘,可拒绝进食之后,她浑身蜡黄,脸颊凹陷,不吭声坐在角落,竟像一具会行走的骷髅。

父母送她来医院的时候还大打出手,互相指责是对方忙于工作不关心女儿,是对方脾气不好言辞激烈,通通是对方的毛病,女儿才会变成这个样子。“你才赚几个钱啊,你凭什么说我!”

可不管谁劝,这女孩都铁了心不进食,最后没有办法,强行输液,靠那些蛋白盐水吊着命。

一开始谁都没放在心上,以为是年轻人叛逆,闹脾气呢,在医院清汤寡水的住两天就熬不住了。可两天后,诸元元浑身僵直,居然出现了全身僵化的症状。

父母这才不敢接着给女儿泼“你这下闹得要缺好几节课”之类阴阳怪气的冷水,抓着医生问:

“全身僵化,不会是癫痫吧?”

“难道是渐冻人?”

“我们家也没这个遗传病基因啊!”

李见珩看见这两人就心烦:“不是,是心理障碍导致的。你们平时都对她做什么了?”

这话一出,两人更气了,七嘴八舌地吵起来:“我做什么?我恨不得把一切都给她!要什么给什么,想学什么就交钱,倒是你——”

“又赖上我了?我什么时候不是一出完差赶紧回家,你问问一样大的孩子哪个能去过那么多国家旅游?我为这个家付出的还少吗?”

李见珩叹了口气,心想难怪。

诸元元常常通宵不眠,发呆、捶墙,要不就跪在床边撕书、揪着头发乱吼,没有办法,有时护士得把她摁在床上捆住。诸元元实在是怕了,一旦有机会,趁人不备就要逃走。那次她扑伤段澜,就是值班护士一个不慎让她跑出去了。

因此李见珩才有机会和诸元元彻夜长谈。

他蹲在床边,诸元元垂眼坐在床上,低着头,乖巧得像个洋娃娃。可月光照在她凹陷的脸颊上,无端就有一丝恐怖。

于晓虹有时笑他:也就你,初来乍到的年轻医生,还有这种耐心。你看老赵老朱,下班就走,哪管这些?

李见珩不听,几乎磨坏了嘴皮子,也没能让诸元元敞开心扉。但起码他在时,诸元元不会犯病,能微微一笑,坐在一旁发呆。

抢救室里,诸元元大口大口吐着血,里头含混着一些塑料片,李见珩从混乱中挤过去,看见护士已经在准备洗胃了。不知这孩子给自己吃了什么。她正吐着,忽然浑身一凛,像是触电似的,颤动两下,不动了。连舌头都还吐在外头,鲜血混着唾液向下滴落。

急诊科的实习医生手忙脚乱大喊:“别碰她,她又僵化了!不能麻醉插管了,等下心衰了怎么办——”

可是不插管洗胃,那些塑料与金属在胃里带着,也只会导致脏器衰竭。

于晓虹不管不顾,跪在她的鲜血和呕吐物中,着急地拍她的手:“元元,你不要怕,你放松下来,姐姐们都在这里,你怕什么?”

可诸元元的眼珠子微微一转,似是嘲笑地瞥了她一眼,上下骨骼浑然不动,发出“咔哒咔哒”的诡异声响。

正当一切失控的时候,诸元元的脖子忽然一扭,紧接着,肩膀也一松,忽然,她僵直的浑身关节、肌肉又放松下来,像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在于晓虹怀里。

于晓虹微怔,顺着她的目光回头一看:李见珩正垂眼站在那里,她第一次在李见珩脸上见到“风轻云淡”以外的神情……那种悲怆叫作“怜悯”。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诸元元过分瘦弱的鸡爪一样的手,安抚道:“我在。”

于晓虹反复用消毒液擦着手,一边奇道:“真有意思,小姑娘见了你就好了,你要不跟她回家吧?这病就不用治了。”

李见珩只是疲惫笑笑,率先丢下手套离开。会诊结束得很快,他和别的科室的同事说了诸元元的病况,路过一楼的急诊室时,看见诸元元父母还西装革履地坐在门口吵架:

“我看她就是娇气的,哪有那么多事要寻死觅活啊?”父亲惊魂未定,一张大佛般的胖脸涨得通红:“你就饿着她!饿几天就乖了!”

他声音太大,母亲脸上挂不住:“你少说两句吧,孩子也不容易,都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样?”

李见珩脚步一顿,一瞬心中竟有暴戾的冲动,想要揪着他们的衣领大吼大叫——可他终究按捺住这样的冲动。

诸元元哪是见了他就好了?

只要见到一个正常人——能理解她、听她说话的人,诸元元都会好的。

可惜父母都不是。

“‘就是惯的,哪儿来那么多事儿啊?你晾着她几天,爱咋样咋样,你看她还闹不闹?’”苏蔷吹胡子瞪眼,叉着腰给段澜模仿苏母发火的样子:“‘好吃好喝供着你,你还要反了天了?’是这样的吧!”

她笑笑,抓起桌上的冰果汁一饮而尽。

段澜无奈摇头:“家长都是这样的。”他把玩着蒋瀚云送他的那把折扇,“啪”一下敲在苏蔷握着冰桶把的手背上:“女孩子家家,少吃点冰的,对身体不好。”

苏蔷嘟囔:“这话我妈也经常说。”

这些天,一有空,她就背着书包往段澜这儿跑。

比起在学校里面对同龄人无尽的压力,到段澜这儿撒个娇、吐个槽,倒叫苏蔷身心舒畅。况且,这美人老板还是一个隐藏的“学霸”——苏蔷学文,数学不好,向他提问,只看一眼,老板都能慢条斯理替她解答。

苏蔷惊异:“你毕业很多年了吧,怎么可以还记得?”

段澜只是说:“当年做题做太多……也许一辈子都忘不了了。”

连踢带踹赶跑这个赖着不走的小姑娘,段澜刚弯腰拿起冰桶要送回后厨,听见声响,回头一看,见是蒋瀚云甩着车钥匙靠在门框上:“呀,打烊了,我来得不巧。”

段老板居然难得对他笑笑:“喝什么?”

蒋瀚云歪头:“怎么,你要亲自给我做吗?”

段澜懒得搭理他,开了一瓶香槟,忽然低声问:“上次那个男孩儿,怎么样了?”

蒋瀚云一愣:“哪个?”

段澜垂眼不答,蒋瀚云恍然大悟:“卖‘东西’那个吗?”他笑笑:“我很乖的,听你的话,没下重手,交给警察了。”

“不是他,是……卫生间那一个。”

蒋瀚云就知道他指的是不慎吸入毒/品的那位。

他沉默片刻:“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段澜笑笑:“我那天听人说,见到他在其它酒吧到处求人‘进货’,说再买不到就要死了……后来也不知去了哪里。”

蒋瀚云低声说:“别想了,不怪你。”

“是啊,难道怪他吗?”段澜把香槟放在蒋瀚云面前,“我忽然不想开这酒吧了。没有意思。”

蒋瀚云不说话,段澜呆了一会儿,才笑笑:“算了,和你说这些干什么。这件事你帮我压下来,一点水花没有,我欠你个人情,你想想吧。”

蒋瀚云喝了一口酒:“我从来就一个要求,你知道的。”

“那不可能。”

“那怎么办呢?我对你别无他想。”

“那没有办法,”段澜平静地说,“想不出来就作废。”

蒋瀚云是怕了他了,连连摇头:“行行,倒也真有个事儿。我不是帮你和公司谈音乐版权的事情吗?几个头部想见你一面,吃个饭,谈好了,价格能更好看。”

“我不缺钱,不好看就不好看吧。”

“那不行,”蒋瀚云认真地说,“你平时总对我爱答不理,叫也叫不动,赶明陪我去趟饭局,就当共进晚餐了。”

段澜叹了口气:“你有病。”拿起风衣外套,和他出了门。?

 

 

第103章 看破

这顿饭吃得并不愉快。

圈里的饭局, 不管事关项目长短大小,不管周遭坐的是哪些男女老少,只要见了面, 势必喝酒痛饮。尤其见了美人,几个心不宽体却胖的老板们, 就到处找着由子想方设法灌段澜喝酒。

喝的还是白酒。

段澜不喝, 一是不好这口,二是他平日里吃着抗抑郁的癫痫类药物, 喝一点鸡尾酒、啤酒已是大限,半两白酒下肚,那还了得?

可是老板们不管,只以为他是欲擒故纵、推脱来去, 咧嘴抚掌要他喝。场上一度十分寂静,尴尬得吓人, 可段澜神色冷淡地坐在那,一点不打算退一步, 打破这个僵局。

反倒是蒋瀚云怒了,心里哪还想着那些劳什子生意, 一把揪起其中一个“猪头”的领口, 怼在墙上:“他说不喝,你他妈听不见吗?”

蒋瀚云开着他的吉普送段澜回店里——段澜说不想回家。

路上塞车, 东西贯穿港城的主干道堵了个水泄不通, 蒋老板狠狠一砸方向盘, 喇叭“哔”一声十分委屈地叫起来。

段澜窝在副驾驶上, 脸颊贴着冰冷窗面, 冷眼瞧着雨水外, 灯火交错的夜色霓虹, 轻飘飘地说:“你和车发什么脾气。”

蒋瀚云说:“我他妈乐意,砸坏了再买!”他说:“不应该带你来的,草。”

段澜眼神微动,没搭理他。

他靠在那儿,忽然想起很多年以前的事情。

小时候,刘瑶带他吃饭,家中宴席或是生意场上的伙伴,见段澜是个小孩子,总撺掇着让他表演一个节目。段澜不肯,觉得冒傻泡,可刘瑶会皱着眉推他一把:让你唱你就唱,让你背古诗你就背一个,你又不是不会,扭扭捏捏的干什么!

作者感言

阿苏聿

阿苏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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