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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我何求 顾慎川 3404 2024-05-26 00:00:00

赵瑥道:“听谢伯父说你一个人在这住,想来看看你。”

“这里离花溪城那么远,你不管你的生意了?”

“不管了,都给黎笛管了。”

谢九尘默了默,又问:“我走之后,你跟我爹还有联系?”

“那得多谢你,没将我干的坏事告诉伯父,伯父什么也不知道,还常常叫我去你家吃饭。我们总是聊起你,你给伯父写信,伯父知道你的近况,就全跟我说了。”

谢九尘没有说话了。

赵瑥道:“下回,你也给我写一封信,好不好?我不奢求你原谅我,但我也想知道你的近况,想知道你是不是平安,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你。”

谢九尘道:“你问我爹,他都会告诉你的。”

“我想亲眼看见你写的信。”

“为什么?”

“因为看见你的字,就像看见你的人一样。”

谢九尘道:“别说这样的话,我们已经分开好久了。”

赵瑥道:“你给我写信,我就不说了。”

赵瑥像个无赖,谢九尘只能无奈答应。他想,自己以后给尧时云写完信之后,就再抄一份,换上赵瑥的名字,就是给他的信了。

谢九尘道:“过几日你就回去吧。”

“为什么?”

“你应该回到花溪城,那里有你的事业。”

“我说了,都交给黎笛了,我什么也不管了。”

“哪怕你什么也不管了,黎笛也是你的弟弟,赵府也在花溪城,你应该回去。”

“可我不想回去。”

谢九尘不说话了,再说,又说回情这个字上面了。他道:“睡觉吧。”

赵瑥道:“好,你也睡。”

谢九尘哪里睡得着?他在梦中梦里辗转反侧,彻夜难眠。他醒来的时候,床上就只有自己一个人,哪里有赵瑥的身影?

他想,他又着魔了。

可梦里的场景是那么的真实,而赵瑥说的话还在耳边萦绕,他说他连生意也不管了,那有可能吗?那还是赵瑥吗?谢九尘睁着眼睛想赵瑥,想了好一会儿,他爬起来写了一封信。

是写给尧时云的信,谢九尘终究是忍不住,他第一次在信上写下了“赵”这个字,他知道,尧时云很快便会给他送来赵瑥的近况。

他将信封好之后,怔了一会神。何止是梦里的赵瑥?现实中的谢九尘,也想知道赵瑥是不是平安,过得好不好,过得……高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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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炉烟消尽寒灯晦,童子开门雪满松。——李商隐《忆住一师》

 

第81章 赤脚

“大哥哥,我知道怎么哄二丫高兴了!”猪崽风风火火地冲进谢九尘的院中。

谢九尘道:“怎么哄?”

猪崽兴致勃勃道:“我打算攒点钱,偷偷给二丫买盒胭脂。”

“胭脂?”

“是啊,我问了三美,三美说二丫最近很想要一盒胭脂。”

谢九尘道:“你要攒多久的钱?”

“很快就要过年了,我把过年的压岁钱存好,然后都用来买胭脂,应该够了。”

谢九尘原本想说,如果不够的话,可以来找他借一些,但话到了嘴边的时候,又吞了回去。因为他想,猪崽给二丫买胭脂,想用的应该是自己辛苦攒下的银两。

于是谢九尘道:“二丫收到你送的胭脂,一定会高兴的。”

猪崽嘻嘻一笑:“希望如此吧。”

谢九尘跟猪崽聊了一会天,等猪崽走了之后,他想,原来那么快又要过年了。谢九尘回到房中,从包袱中拿出从花溪城中带来的挂钱,看了一会,又放回包袱里面了。

今日阳光很好,他决定出去走走。

阳光虽好,外面还是很冷的,谢九尘的冻疮好不容易消下去了,他可不想那么快又长冻疮,于是穿得厚厚实实的,还揣了个手炉才出门。

谢九尘先去集市上逛了一圈,看看有什么好玩的东西,逛了一圈下来,他只买了一朵冰雕茶花。茶花的花叶疏密有致,层层叠叠,透明晶莹,剔刻得完美无瑕。

若不是这种东西不好寄,谢九尘真想再买一个寄给谢孺年。

他太喜欢这朵冰雕茶花了,走在路上的时候也一直低头看,没留意到前方走来一人,一头就撞了上去。

“抱歉。”谢九尘立刻抬起头来,后退了一步,发现自己撞到的是一名赤脚僧人。

僧人身形枯瘦,鬓发半白,这么冷的天气,他只披了一件薄薄的袈裟,一双瘦骨嶙峋的脚直接踩在雪上,谢九尘看着都觉得冷。

僧人一手拿碗,一手在胸前竖起手掌:“阿弥陀佛,无妨,还请施主施舍几个铜板。”他说着,将手上的碗往前一递。

谢九尘一怔:“几个铜板?”

僧人道:“施主若不愿意,一碗米饭也行。”

谢九尘从怀中摸出仅有的铜板,放进僧人的碗中,道:“若大师愿意,可以来我家吃顿热饭。”

“老衲就却之不恭了。”

谢九尘将僧人带回自己的小院,道:“请问大师有什么忌口的吗?”

“老衲不沾荤酒,素菜百无禁忌。”

“我知道了,请大师稍坐片刻,我这就去做饭。”

谢九尘考虑到僧人的饮食习惯,炒菜的时候连油都少放了许多。他做了一道胡萝卜炒白菜,一道蒸蘑菇,还有一道土豆丸子。他将僧人请进了厨房,道:“厨房狭小,希望大师不要介意。”

“有顿热饭吃,老衲已经很知足了,厨房是大是小,又有什么所谓。”僧人坐下来,与谢九尘一同动筷。

谢九尘问:“大师是行僧吗?”

“是。老衲当行僧,已有二十多年了。”

谢九尘又问:“大师是苦行僧吗?”

“倒也不算,老衲并没有刻意受苦。”

“可天气这么寒冷,你只穿了薄袈裟,还赤着脚,我以为,这是苦行的一种方式。”

僧人淡淡一笑:“老衲穿薄袈裟,赤着脚,并非为了吃苦,而是因为已成习惯,难以改变。”

“习惯?”谢九尘想,穿薄袈裟,倒也可以理解,但赤脚为何也能成为习惯,他想不通。

“老衲刚入佛门的时候,师父说老衲迟钝,悟性不高,让老衲别穿鞋子。他说,踩着大地,踩着阳光和雨露,老衲的悟性才能提高。老衲先赤脚了几个月,后来赤脚了几年,再后来,就穿不上鞋子了。”无论是烈日暴晒,还是冰天雪地,他都赤着脚。因为他习惯了赤脚,再穿上鞋,便不会走路了。

“原来如此。”谢九尘惊叹,世间之大,真是无奇不有。

谢九尘为僧人添了些茶水,又道:“大师当了二十多年行僧,应去过许多地方吧。”

“自然。”僧人抿了一口茶,“老衲去过许多地方,也见过许多人。有你这样的好人,也有许多恶人,他们不仅不愿意施舍,而且对老衲恶语相向,说老衲邋遢肮脏,不配当僧人。”

大周并不重佛,僧人并不是走到哪里,都能获得尊重的。

谢九尘叹了一声:“恶人无处不有。”

僧人打开了话匣子:“老衲还记得,老衲刚当上行僧没多久的时候,去到西南一个小镇,有恶人故意将老衲推进池塘之中,说老衲应该要洗个澡了。老衲虽然赤脚,但也爱干净,只要有条件,老衲每日都会清洗双足,老衲不明白那人为什么这样对我。后来回想起来,老衲才明白,那个时候老衲太年轻,不懂得有人的恶意是没有理由的。”

他是外乡人,他没穿鞋子,他是僧人,他看起来很不一样。这都可以是他被推进池塘的理由。

谢九尘道:“大师说得对。”

僧人道:“当了行僧十多年之后,老衲已经可以透过一个人的外貌,看清他的心。老衲知道,有的人看起来慈眉善目,但是面容凶狠,心底阴暗。有的人看起来圆滑狡诈,但却有一颗忠义之心……”

“大师看我,是哪一种人?”

“老衲观施主的第一眼,便知施主是个表里如一的好人。”

谢九尘道:“认识我的人,都说我是个好人,可我总觉得,我并没有那么好。”

“施主何出此言?”

“我以一颗善心待人,只是因为爹的教诲,他让我存善心,做善事,我便记着这句话,做了很多年的善事。我同情穷苦之人,但我不能感同身受,我只能给他们银两,或者给他们指一条路,可我做不了更多的了。有的时候,我觉得我的善意是愚蠢的,因为我只是凭着习惯去做好事。”

僧人摇头道:“此言差矣。善意没有愚蠢和聪明之分,就好比再聪明的恶意也是恶意,再无心的过失也是过失。施主所言,老衲并不认同,凭着习惯去做好事,也是好事,给点银两,指条明路,是施主力所能及的事情,这已经够了。如果帮助别人要到舍弃自我的地步,才能叫善良的话,那这世间没几个人是善良的,善良的人也不再是人,他们或成佛,或成神。老衲这样说,施主可明白?”

谢九尘若有所思,点了下头。

僧人吃饱喝足,道:“多谢施主赠饭,老衲不叨扰了。”

“哪里的话?”谢九尘起身将僧人送出门,“大师慢走。”

“阿弥陀佛,就送到这里吧,施主有缘再会。”僧人说完就往前走了,他的袈裟在风中扬起,像是一只展翅大鹏。

谢九尘回到厨房,洗了碗筷,回到房中,再次打开尧时云的信。

——赵瑥离开花溪城已有半个月,我多方打听,有人说他出远门做生意了,有人说他赚够了银两,从此退隐山林不问世事,还有人说他做了亏心事,怕有人寻仇,所以躲了起来,总之众说纷纭,真假难辨。明烛,你莫要忧心,若他回来,我会立刻写信告诉你。

赵瑥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谢九尘想到了那个梦,赵瑥不会是来找自己了吧?可他想到这里,又觉得荒唐。罢了,多猜无益,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等来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就离开越北城。

作者感言

顾慎川

顾慎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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