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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我何求 顾慎川 3609 2024-05-26 00:00:00

谢九尘道:“因为又觉得……人生在世短短数十年,想做些什么,还是要及时行乐。顾忌太多,便不快乐了。”

赵瑥心中一动,目光压向他的面庞,险些要将深藏心中之事说出。但话到了嘴边,绕了一圈,又平安无事地落回了腹中。

他疯了吗?谢九尘不过说一句“及时行乐”,又不是想要同自己行乐。他想做什么?赵瑥暗骂了自己一句,痴心妄想也就罢了,若是弄得连朋友都做不成……

谢九尘突然扯了扯赵瑥的衣袖,打断了他的思绪:“赵兄,看烟花!”

赵瑥抬起头去,天上有什么?有一树一树的花,爆绽在星月夜里与之争辉。有无数人的心愿,无数人的祈盼,期待天神能够听见,能够怜悯,能够为他们实现愿望。有欢声笑语的凝聚,有一年好景的缩炼,有……谢九尘的模样。

赵瑥突然道:“以往的除夕,我都是一个人过。有的时候,甚至记不起那个日子,只有看到烟花的时候,才恍惚想到,原来今天是除夕啊。可谓是,穷阴急景暗推迁。减绿鬓,损朱颜。利名牵役几时闲。又还惊,一岁圆。【1】”

“赵兄,今年不一样了。”

谢九尘转过头去,一字一句道:“劝君今夕不须眠。且满满,泛觥船。大家沈醉对芳筵。愿新年,胜旧年。【2】”

“明烛,借你吉言。”

赵瑥笑起来的时候,眼底渥着光。

愿新年,胜旧年。愿此情,两相牵。愿来年这个时候,还能斟杯酒,笑说又一年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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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穷阴急景暗推迁。减绿鬓,损朱颜。

利名牵役几时闲。又还惊,一岁圆。

劝君今夕不须眠。且满满,泛觥船。

大家沈醉对芳筵。愿新年,胜旧年。

——杨无咎《双雁儿·除夕》

 

第49章 大辟

万家欢笑之时,郭星也过了一个好年。仕途顺畅,娘亲健在,美婢在旁,儿媳又有了身孕,这回也许可以给自己添个孙子,郭星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呢?

哦,要说有,便只能是花千树的事情了。不过那也没关系,郭星势在必得,他想,下一年,花千树必然会在郭府之中,跟他一起过年。

他想得可美,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是他在人世中过的最后一个新年了。

正月十一,花溪城中来了一位钦差大人。此人名叫仲孙德,是谢孺年的旧友,在朝中为官已有多年,深得皇帝的信任。

此次他远道而来,身负彻查郭星的重任。这桩事情原本落不到他的头上,皇帝想找个年轻官员去练练手,但仲孙德想念老友,想着来花溪城中,可顺道与老友相聚畅谈,故毛遂自荐。皇帝摆摆手,也就放他来了。

仲孙德做了万全准备而来,力图以最快的速度将郭星绳之以法,但他没有想到,这趟任务比他想象的还要轻松。

原因无他,郭星实在是罪孽深重。

花溪城中的百姓听闻钦差大人到来,第一件事居然是暂罢郭星的官位之时,都犹如浸泡了多年雨水的老树乍逢阳光,纷纷恨不得将仲孙德围起来,拉着他听一听自己的苦怨。

而仲孙德已过了知天命之年,鬓发斑白,面貌清癯,整个人糅合了平易近人和仙风道骨的气质。百姓们一看,都觉得这位钦差大人很好说话,敬畏感减少了,亲切感就上去了,原本不敢说话的,看见仲孙德这个模样,也敢直言冤屈了。

因此,仲孙德还没来得及找谢孺年叙旧,脑子便已经嗡嗡嗡地塞满了百姓们的抱怨。

有些是小事。

比如郭星是酒楼吃饭的时候,总是不给钱。酒楼老板想起来,还是气得面红耳赤:“郭星吃完饭,还没给钱就要走的时候,我拿着算盘过去,噼里啪啦的样子,是个人都知道要给钱是吧?可那个郭星,他仗着自己是知府,问我你想做什么?他用阴险的目光看着我,我哪里还敢叫他给钱?从那以后,郭星在我们酒楼吃饭,一次也没有给过银两。我真是看见他就怕,看见他就怕……”

比如郭星去买豆腐的时候,总是会摸一把豆腐娘子的手。豆腐娘子掩着脸面:“我、我可是有夫之妇啊,他总是摸我,我敢怒不敢言,只能忍着。可有一次,被我丈夫看到了,他很生气,但他也不敢找郭星算账,只会骂我,骂我为什么不醒目一点,避开郭星。可我要卖豆腐啊,难道我一看见郭星,就舍下豆腐摊子而去吗?我又怕再被我丈夫骂,因此下次郭星再来的时候,我就委婉地提醒他,我已经有丈夫了,意思就是,让他不要动手动脚的。可那郭星嘿嘿一笑,说碰我是我的福气,说放心,他看不上我,让我不要痴心妄想,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再比如郭星总是拿下属出气。吴捕快掀起自己的衣袖,上头有一道乌黑伤痕,他道:“大人,你看,这是郭星最近一次对我动的手。为什么呢?因为有一桩案迟迟未破,凶手作案手法高明,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至今依旧逍遥法外。郭星没有破案的头绪,所以就拿我出气,我真的想不明白,他打我就能找到凶手了吗?找不到,他为什么要打我。而且还不止这一次两次,我真想不干这份活了,可是我又不会做别的,只能忍辱负重,每天提心吊胆,生怕在郭星脸上看见阴沉的神情……”

这些纵然是小事,可堆叠在一起,也足以能看出郭星的为人。仲孙德摇了摇头,心想,郭星这样的人,是怎么通过重重考核,当上四品官员的?

他是一个心系天下苍生的官员,听到郭星如此作为,自然感到痛心疾首。可这还没完,若说前面的都是小错,那么郭星所犯的大错并不比小错少。

仲孙德听到的第一桩事,是郭星故意放过凶手。

事情并不复杂,只因一个“贪”字。

花溪城中有一人家窦家,是富贵人家。窦小公子脾气暴躁,顽劣成性,一次出门的时候与人相撞,那人姓朱,是个穷苦男人,姓朱的连连道歉,句句赔罪。可那窦小公子咽不下这口气,觉得姓朱的浑身脏兮兮,十分晦气,便与他当街打了起来。

说是打了起来,其实主要是窦小公子一人在打,姓朱的哪里敢动他?他得罪不起这个窦小公子,也赔不起医药费,只能抱住自己的头,希望窦小公子打他几下,便将气消掉吧。

而窦小公子并非文弱之人,他自由学武,力气自然不小,他见姓朱的不反抗,非但没有收手,反而变本加厉。打到拳头都累了,姓朱的好像晕了过去,一动不动,窦小公子将他一脚踢开,便扬长而去。

直到被带上衙门之后,窦小公子才知道,那姓朱的被自己打死了。

他不觉得愧疚,也不感到后悔,但他害怕,他不想为那人的死付出代价。他不想死,也不想坐牢,于是在公堂上嚎啕大哭,一时说自己是无心之失,一时又说凶手另有其人,他不过是打了姓朱的两拳,怎么可能把他打死?

窦小公子之所以长成这个无法无天的模样,跟家人的溺爱也有关系。他爹老来得子,哪能让儿子杀人偿命?听说此事之后,立刻准备了半副身家,通通送到了郭星的府上。

郭星收到银两之后,窦小公子就从“故意杀人”,变成了“无心之失”,只按伤人罪草草处理,在牢中关了几日之后,就被放出去了,甚至连一点皮肉之苦都没受。出来之后,窦小公子依旧意气风发,依旧胡作非为,丝毫不把打死了人的事放在心上。

而前来告状的,便是朱娘子。

她跪下来,对仲孙德道:“我丈夫是个老老实实的人,他勤恳善良,从不做对不起别人的事。按理说天有眼睛,可他死得那样惨,凶手却依旧逍遥法外。大人,我不但要告郭星,还要告那姓窦的!卷宗应该都在衙门当中,这件事,花溪城中许多百姓也都知道。大人先看再问,便知我绝无一句是谎言。”

“朱娘子快快起来。”仲孙德眉目冷凛,“此事本官已经知晓,定会给你和你的丈夫一个交代。”

朱娘子站起来,她与丈夫感情甚笃,性子刚烈,当初恨不得跟丈夫一道去了,可又觉得那会死不瞑目,因此苦忍着活下来,便是为了看窦小公子偿命。

朱娘子道:“我只盼大人,不会是第二个郭星。”

仲孙德道:“我若成了第二个郭星,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听到大人这么说,我便放心了。”

仲孙德命人将朱娘子送了出去,然后唤人找来这桩案的卷宗,话刚说完,另一个苦主又到了。

上一桩事,是收受贿赂,故意放过凶手。而这一桩事,与其相似但有所不同,同样是收受贿赂,郭星不仅放过了凶手,还倒打一把,让受害之人再蒙冤屈。

同样是花溪城中的大户人家,贺兰家底蕴丰厚,家中婢仆众多。而这回来告状的人,正是曾经在贺兰家当婢女的施霓云的母亲。

施氏泣涕涟涟,将女儿的悲惨遭遇一一道出。

施霓云能进贺兰家当婢女,原本是让全家都高兴的一件事。因为贺兰家的工钱不低,活却不多,轻松又能赚钱,谁不喜欢呢?

但施霓云很不幸地,被贺兰家的大公子看上了,大公子想要纳她为妾,可施霓云早就有心上人了,她与心上人早已私定终身,自然不愿意当贺兰公子的妾室。

她拒绝了贺兰公子,原以为此事就告一段落了。她也想过,要不要为了避免尴尬,另找工作,可又不愿意舍弃贺兰家的丰厚工钱,便留了下来,想着,贺兰公子这样的条件,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定然不会纠缠自己。

可她错了,若施霓云答应了贺兰,也许贺兰反而不愿意纳她为妾。可她拒绝了自己,贺兰便心痒痒的,想着一定要得到施霓云。

但施霓云不愿意,贺兰便只能霸王硬上弓了。施霓云拼命挣扎,贺兰便一手捂住她的口鼻,接着动作。施霓云透不过气,活生生地憋死了,贺兰心满意足之后,才发现自己害死了人。他立即想办法,先命人暗中给郭星送了一笔不小的银两,然后伪造现场,将“霸王硬上弓”变成了“婢女故意爬上了公子的床”。

他在公堂上坦坦荡荡,说施霓云给自己下了药,而自己毫无所觉,春宵过后清醒过来,才发现施霓云……

作者感言

顾慎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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