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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璧 烛策 3739 2024-05-26 00:00:00

傅征立时看出了聂堇的出神,在他肩头轻拍一掌,“别发呆,找那秘库才是要紧,这地方都是陈了年的朽坯,推都不禁推,人要是闯进来,几支乱箭就能射塌房梁,你我僵站在这儿,到时候只有被埋在土灰里的气数,千万别把这儿当成能保命的福地。”

聂堇的确没有想到此节,略显痴傻地张了张嘴,转念问道:“这里从前由何人住着?看起来……荒废的时日不短了。”

傅征阖目回想,默了小片刻才道:“小时候听我娘讲,好像是四叔公,当时还是个年轻人,同我二哥一样,不喜欢练武,那一代的庄主是个狠辣的,亲儿子被他一关关了十多年,直逼到悬梁自尽,这才落成个不吉利的地方,弃置下来,迄今少说也有四十年了。”

四十年间,历任两代庄主,既是傅家难以直面的伤心事,翻修重整,兴许才是最好的处置,若是忌讳还在,大可以不让傅家子弟入住,要么作为下人的庇所,要么布设景致,都可以遮藏得尽善尽美。

只要清尽从前的痕迹,人们总会将这件惨事遗忘,往后再不提起。

聂堇的疑惑很快被傅征看破,他似也颇为感慨,发出一声长叹,“或许是忘不掉,或许是不想忘,毕竟是亲生的血肉,祖爷爷不可能不后悔。这道疮疤一直留着,大抵是作为后来人的警示,这山庄里养的是该是一个个人,不该是群只会打架的木头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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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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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傅征的感慨,聂堇不禁猜测,当年傅征的二哥傅衍能脱出傅家的祖训,做着同习武无干的行当,兴许就是出于傅征四叔公的前车之鉴。

毕竟人非草木,现任庄主傅充亲眼见证了当年的惨事,即使为人板正禀直,也难免不会生出些许的松动。

除了放走傅衍,傅征钻研木工的喜好,亦没有为傅充扼止,脑海中那个素来冷硬的面孔,眼下想来,竟意外添了抹柔和,不似以往那般生硬冷肃。

感念犹然未退,院墙之外,接又传来不安分的簌响,聂堇下意识往傅征怀内缩了缩,抚在脸上的鼻息,很快让他感到不自在。

尚来不及后悔,傅征已将他揽靠得更加亲密,“别忘了那厮说的,要使动这些喽啰,管用的只有那些值钱的物件,这地方又破又偏,一时半会儿,他们还想不到要过来。”

言下之意,是要自己平静视之,莫大惊小怪。

聂堇几乎要与傅征贴着脸说话,当下不仅没能得到安抚,反而愈发抑不住心慌意乱。

聂堇实然思理不清,先前他与江铭越待在一处,一个人尽皆知的断袖,好几个时辰过去,也未见人家有什么逾越的举动,倒是傅征,动辄不分场合地引逗他,教他全无应对之策。

他已划定了界线,想的是暂作应付,决不能禁不得一二下就动摇……

聂堇正将掌心抚上傅征胸口,还不及加力,傅征竟蓦地迎近他耳侧,呼出一口热气,在他耳边轻声道:“有件东西,先前便想给你,此前走得仓皇,却是给忘了。”

聂堇一掌的力气卸在热烫的耳根处,颊侧,颈后,指尖,俱是乍然滋长的绯色。傅征似乎未觉,将人旁侧一安置,犹自面不改色,“那姓江的脓包捡藏的东西果然不坏,我寻了多年也没下落,偏巧落在他手里。当时问你辛苦一程甘不甘心,实是想等几日再给你报偿,只是——”

那一夜的旖旎记忆犹新,聂堇慌得极了,忙去堵傅征的嘴。他心道此人好生没心没肺,举家倾覆,自己的性命尚无把握保全,居然还能激起在此时挑弄他的兴致,他本以为捂紧了嘴便能暂得解脱,熟料过不一时,手心竟擦过一片温热的湿潮。

聂堇受了惊吓,触电似的缩回了手,膝间也莫名发软,脚跟磕上桌腿,好在躯体轻盈,只是微微趔趄了一下,傅征却已然笑意明显,失笑的同时,探入怀间的一手,已将置于掌心的绒袋捧献而出。

见聂堇迟迟不接,傅征压低嗓音,竟还多了郑重托付的意味:“打开来瞧瞧,此前做得不好,这些天都在赶制,应当不会再有瑕疵。”

原来傅征这些天没来叨扰,非是淡了对他的执着,而单单是为了这么一样物件?

聂堇说不清心上是何滋味,接与不接,都是他的过错,能顾及的只有眼前。

拿过东西,聂堇仍是心慌,却要强迫自己定神,不敢再有半分的马虎。

他记得傅征送出机弩时的那日,误触机簧的窘态犹在眼前,如今再度入手,恰似大敌将临,根本无法定神将整件机弩看个仔细。

“不必这般!”傅征轻笑一声,不容分说地将聂堇牵扯入怀,两人指尖相叠,皆覆于弩身尾端。聂堇长舒了一气,任动作如何亲昵,他仍似老僧入定,心念尤是专注。

“先前做得蠢了,拐子刘最会埋设暗簧,这件是同他学的。你看好了,填箭发箭,都只由这一处操纵,若是合上箭孔,内里自有暗扣阻挡箭槽,不必小心提防误触。”

解释罢,傅征扶着聂堇的手,摁下弩柄上的唯一一处凸起,果然弹箭飞纵,当即命中了角落里陈置的屏风,声响却极轻微,稍强的风声即能将其盖过。

聂堇摸索着填了箭,又被傅征牵带着扣上腕扣,弩柄贴合上掌心,只消回屈小指即可发射,隐蔽又不乏劲力。聂堇点转足尖,接连击中了三道目标,颇觉驱使自如,不由得心生赞叹,却还不及想好夸赞的措辞,唇角竟已猝不及防地抵来温热。

未等退缩,傅征又自行撤开,含嗔带怨地轻声呢喃:“我费心尽力,倘要连这点好处都不肯给,难不成真想做一个负心郎,教我轻看?”

拿人果然手短,聂堇顿时感到拿着的物件极其烫手,但又颇舍不得甩脱。

他无可奈何,感知到傅征不断逼近的气息,唯有紧张地反复吞咽,直至彻底失防,被滚烫的唇舌侵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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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傅充的私藏究竟在哪儿?再敢扯谎糊弄,今夜就将你下到大狱里去,还不快说?”

狭小的柴房里四面漏风,陈二被人五花大绑在板门上,满身鞭痕遍布,稍稍牵动一下,就痛得浑身打颤,他不是不喊叫,是早已喊哑了嗓子,叫没了力气。

尽管如此,他眼中仍不乏怨毒的恨意,挨了百余下藤鞭,炽燃的怨气不减反增。

他恨的不是眼前拷打他的人,而是忽然与自己换了差使的岳五,不久前他们还谈笑投契,不到一日的光景,此人竟悄无声息地匿了形。

除了恨,还有抑不下的自悔,岳五暂替差事的条件是二两银子,于他而言不是个小数目,可是同性命相较,又委实轻贱得过了,不论如何也抵偿不上。

他被抽得全身鼓胀,所存的力气连挪动一根手指都勉强。

他非是因为对傅家忠诚才受难至此,能交代的,一被人捆起来,他就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能想起来的一股脑全都说了,奈何拷问他的人并不感兴趣,他说得嘴角起泡,鞭子落下来,仍是照打不误。

陈二挨了打,脑子想混沌也混沌不起来。

他清楚先头说的那些对方早先就打听过了,现下指望挑着一个资历最老的,透露些鲜为人知的秘辛。他将那日听见许夫人和养子聂堇的谈话说出来,不仅没得救,反而让对方折磨得更紧,非要迫他将秘库的地点说出来。

当时他走得急,本也只听了隐约,许夫人有无提及那处地点,他全无印象,又怕挨打挨得狠了,只能硬着头皮强编,没想到一说出口,就有人手接下吩咐,赶到外院去寻,他改了两处地方,皆一无所获,当即招来了更卖力的毒打,直打得他奄奄一息。

陈二想不到还有什么能让他扭转困局,被安排做机密事的,都是自小养在傅家的寂奴,哪怕是这样的角色,也迟迟未能供出让面前的刽子手满意的消息。

刚来山庄之时,他还试图跟寂奴中的一人寒暄套近乎,得知这些都是庄内的眼线,天生聋哑,他也只觉寻常,并未给予过多的关注。

到了这日,接连有三名寂奴都在他眼前拷打至死,他这才悔觉,这些寂奴的存在残忍且诡异,他所择的主家,原有很多他不知也不敢探寻的秘密。

“官爷饶命……饶命啊……”陈二扯着哭腔,嘶号出仅存不多的力气,“地方是照实说的,是、是官爷们不熟悉路径,让我在前头带着,这一次……一定不会错了。”

陈二这么说,不过为了给自己再争下一二刻。他解了绑,总算能舒一舒气,脚下迈不动,还有人将他背着,他看着满院零星燃起的火光,眼中逐渐恍惚,直到挨得一声喝骂,这才忙不迭应声:“我家小公子……傅征,找到他,就能知道秘库的所在。他是个不安分的,这园子里还有那么处地方,不像是人待的,官爷没寻见人,他铁定就藏在那儿,从这头出去,往南面走……”

陈二是见过傅征在废院里出没的,他胆子小,只敢在院门外瞥一眼,并未跟得太深。

整庄里的花草不计其数,他待的时日不长,暂还不能以之作为记号,但这处恰巧无须他费心的地方,他却是记得再清楚不过。

跟着他的人,先时只有三个,一路上汇合过来,渐渐增至数十人的规模,各都披着皮甲,手执锐器,看得他头皮渗麻,这次倘要没寻见人,他的下场自不必说。

陈二甚至开始后悔,留在此前的柴房里,被鞭子抽死,兴许还能留个全尸。

傅家一定是恶透了,才会招来如此势力浩大的仇家,他恨自己当初没有擦亮了眼,竟连这家的底细都没打听全,不过多予些例钱,就赶来做了陪葬的倒霉鬼。

“就是这里了,你确信不会再错?”

为首的换了人,声音比先前的拷问者更加冰冷。火光晦暗,陈二脸上的悲怮并不明显,口齿却难禁颤瑟:“回禀官爷,小的拿性命担保,决计不会再错。”

他的性命在这些人眼中根本不值钱,陈二并非没有自知之明,奈何找不到更好的措辞作为说服人的筹码,只能胡乱将就。

他屏了息,以为背着他的人会将他带入院中,却不想身子竟蓦地倒转,前胸后背传来几处针刺一般的痛感,他想稍挣一挣,始觉四肢僵束,根本动弹不得。

众人所举的火把逐一熄灭,只余下月辉投于地面的残点,一长列通身漆黑的男子在陈二眼前穿掠而过。

陈二陡生奇力,斜靠着身后的山石堪堪坐直,他发不出声音,只觉自己的胸口突跳得厉害:傅征果真藏在此处,他没猜错,过了这夜,他还有命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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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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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够了……”

聂堇终于从傅征怀里挣出来,簪起的发散的散,乱的乱,领口也敞开了一大片。好歹一个七尺男儿,聂堇从未让人这样摆布过,当下满面涨红,心上灼火,恨不能将眼前人杀之而后快。

作者感言

烛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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