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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璧 烛策 3731 2024-05-26 00:00:00

“笑什么?”

男子气得极了,竟意外挣开一道大穴。张岚将把东西拿在手中,尚还来不及看清,就被男子劈手夺过,瞬即抢近了洞沿。

张岚心道一声不好,目光所至,全无半点遮防,男子却不知习了何种功法,一窜身出去,眨眼便是数丈,柳跃不等张岚催促,登即纵身抢步,仍是落后了一大截,眼看就要漏掉男子的背影,提息屏气之际,洞中的火光疏忽抖颤得厉害,两人的视线随之搅动。

正陷在恍惚之中,男子忽而发出一声惨叫,俯身跪倒的刹那,身后竟多出了一道人形,不待二人将面孔看清,这人便径直步入洞内,瞬息来到傅征所卧的石榻之前。

同是为了傅征而来,新来的这人,俨然满身戾气,更像一名有备而来的刺客。

张岚一颗心瞬时提到了嗓子眼,心中万念齐涌。对方的武功显然在自己之上,眼下离傅征更近,要取傅征的性命,正似探囊取物一般。

他已辜负了瞿歆,此刻束手无策,难不成……还要再多辜负一人,再丢一个暂栖之处,继续做无家可归的流人?

一时间,千万个念头在张岚脑中交相抵击,张岚一手掐住额角,拿手按住刀柄的一瞬,决心便冲破了杂念——自从弃了劫道营生,留下赃物的那日,他就立志,自那之后,再不要于人前苟且,哪怕俯首于他人,也要自择其主,要选一个不恃强凌弱,不耽于谋求私利的英勇人物。

瞿歆合他的意,傅征也有极为他欣赏的果勇大度,对着一个临战不敌,便要在夜间袭取主帅的阴险角色,他确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与之为伍。

正待挺刀,张岚却忽而感到小臂一沉,略微垂眼,便见柳跃双眼连眨,似是急切地想说出些什么,却不方便在此时开口。

错过了出刀的时机,张岚狠一摇头,恰好瞥见塌上二人的动作,竟不由得喉头一塞——

待到重叠的身影分开,柳跃这才卖着笑,讪讪地迎上前,“傅大哥,这位是……”

张岚甫见两人侧影相叠,便别过了脸,双眼紧闭。心上乱糟糟的,说不清是惊讶还是郁闷,就连先前被摁在地上的黑衣人拾起身来,踉跄着跃过侧首,也没令他提起精神,明明没拿什么重物,两肩却垂得奇低,乍看下来,恰是比悲悼了一整日的柳跃还显得无精打采。

火光交映的最瞩目处,傅征犹是坦然如常,搂向一侧的右臂分毫不见放松,左臂却还贪婪不减,眼看要够及柳跃的肩膀。

饶是这几日亲昵得如同自家兄长,这一刹间,柳跃却窜得飞快,生怕多挨及一点,就遭了在场其他人的误会。

“躲什么,”傅征朗声一笑,“这是我替你寻来的正经师父,还不赶快拜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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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师……师父?”

比起前一刻的所见,柳跃大张着嘴,面上更显惊愕,“怎会是……”

张岚顾着两头,一面还未摆脱此前的讶然,另一面还要地方地上的不速之客不觑机溜走。他正还等柳跃问出傅征身旁这人的身份,却是先前被推在地上的黑衣人抢声先道:“姓傅的,我问你,在场的人,你可都信得过?”

黑衣人开门见山,张岚心上一空,待到其人自身前抢过,因于惊诧,待到傅征接上话音,他仍自双眼失神。

“何事?说罢。”

傅征不对众人作出任何评点,张岚更加无法安心——这是信任,亦或不过是一种暗示,要自己同柳跃自行领会?尚不待他敲定决断,黑衣人已自续上声音:

“他说今次要来剿你们的,还有一波人马,又是湛安王府携领五大门派……”

“胡说!”话音未毕,柳跃自先耐不过激动,“五大门派的人,明明跟着我们一道,除了几个连路都走不动的老骨头,剩下的不过是群不经打的纨绔,如今都有世家作保,根本不会再出来,我们连北疆的精兵都能打退,真要有你说的那一众人,可不正是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严公子,柳贤弟所言极是,倘若如他所说,对手不过是乌合之众,何妨解说得更详细些,赵阁主为何将阁下吩咐得如此紧迫?”

傅征抻动肩膀,稍稍展了展后背,明明可以大方舒展的动作,他偏做得克制小气,在旁的一人似有不忍,竟在众人的凝目下,将手搭上了傅征的肩胛。

这番动作克制而浅淡,尽管嗅不出任何旖旎意味,但有傅征的出格举动在先,便是见怪不怪如张岚,此时也很觉不自在,忍不住将脸一偏,未想动作才歇,他便对上了傅征身侧之人的视线——

哪怕映在暖融的火光之中,这双眸子也尤是冷意迫人,张岚自认见过的人绝不算少,可与此人气质相近的,索遍记忆仍是无存。

凝得久了,他忽而觉得这人的侧身轮廓似曾相识,与数日前所见的一个朦胧影子颇为相像。

原本还能持住镇定的张岚,思绪兜转了一圈,渐渐为膨胀的怒火所摄,黑衣人尚还在循着傅征的追问,解释此行前来的缘由,张岚业已无法按下满腔的燥热,扬声将二人的交谈打断:

“傅庄主,敢问……此人究竟是谁?当日张岚若未记错,正是这人引走了我家掌门,掌门现下人在何处,是否安在,敢问这位公子,可否能给个确切的交代?”

真正道出声来,张岚并未存意收敛,声音却颇欠中气,听来非但不像是逼问,倒似是自己受了胁迫。

这番表现,实是因为他对上了聂堇的视线,颇令他感到不解的是,丢了自家掌门的下落,他虽是有欠听人说话的礼数,毕竟情有可原,缘何引来这样一双冷眼,经其一量,倒成了他心有愧疚一般。

“张岚,”傅征似对这一头的僵持全无所觉,云淡风轻地一摆手,“时辰不早了,你先带严公子找个落脚的地方,从这里出去,寻个猎户人家,今夜好吃好喝,不管要多少银两你都照付,决计不可怠慢,失了傅某招待的礼数。”

柳跃本来尴尬又无措,听得傅征这般吩咐,不顾张岚的诧异,朗声便道:“能捎上我么?这么多天了,我连点肉腥味都没闻成。”

“不去,”严江腔调冷淡,“我没那么娇贵,给口水就成。”

傅征冲张岚使了眼色,尽管犹是一腔窒闷,张岚的动作仍然顺从,很快解下水囊,冲严江拔开了木塞。

得了水,严江却不当即饮下,目光转至聂堇身上,不同于张岚的惊怕,他仿佛旧识见面,眼中浸足了探究的意味,“姓傅的,这人究竟是谁?你既与他是相好,往后必定出双入对,老这样遮遮瞒瞒的,岂能配得上这二个恭维你的‘庄主’二字。”

“出双入对”四字,俨然颇迎傅征所喜,当下顶着满身的刺痛,挺直了脊背,自榻沿站起,“阿堇自幼长在饮剑山庄,不止是傅某心仪之人,还是长久相处的亲人。”

往常听同门谈及情爱之事,柳跃总是能避则避,迫于傅征这时的坦诚,他虽是暗感惊讶,却并未回避视线,在他看来,聂堇虽是略微比他年长,气质姿态,都颇具着一股难以亲近之感,与傅征此前所言的“温温软软”,根本看不出一丝干系。

与张岚不同的是,他一旦与谁亲近,就对这人的说话深信不疑,即便目下的所见与傅征的描述出入甚大,稍经思量之后,他便当此人是外冷内热,有些认生,此时显出的,并非原本的性情面貌,真正如何,要等到相熟以后才知分晓。

较之一个恐于得罪他人而强作热络的做作角色,柳跃实际更欣赏具着个性的人,至少这样的朋友,但凡认定一个,大可以放肆交心,而不用担忧被利用乃至被出卖。

“傅大哥,这么说来……我该如何称呼聂公子,是叫‘聂大哥’还是……”

这晌声音渐弱,一声“大哥”叫出口来,柳跃自先禁不住古怪,严江嗤笑两声,随即接道:“姓傅的早前便说了,要你拜这位聂公子为师,趁他还没变卦,还不识趣点,眼前就把拜师礼行了。”

“可……可是,”柳跃回瞥了一眼,只见得张岚眼中的空洞,并未觅得任何指示,当下悻悻然道:“傅大哥,你说……聂公子的武功比你还要厉害,我从没见识过,岂知……”

一说出口,柳跃便从张岚的冷眼里顿悟,眼下傅征满身伤痕,就算受的尽是皮肉伤,也毕竟有碍运力,并不适于和人较量。更何况,两人的关系本非对手,即便傅征并未负伤,也难保出于私心,不愿以全力同聂堇相抗。

值此之际,严江从历经路途颠簸之后的欠乏神气,悄然转为乐得观戏的怡然,眸光在三人之见来回游移,眼见兴致十足,傅征先是失笑,不一时恢复正色,“你既要见证你师父的功力,何不自己试试?”

柳跃忍不住轻啧一声,讪讪将头委低,“还是罢了——”

“怎么,你是信不过他,还是信不过我?”

先一刻还是有人调侃的玩笑场面,傅征寒声一起,一下子添重了冷肃的气氛。

柳跃再想看一眼张岚,迫于傅征的盯视,他竟不敢稍稍偏头,场面僵窒之际,暂未道出过一字的聂堇,此刻竟徐徐启声:“你跟着瞿掌门,至今是第几个年头?”

既然敲定了收徒一事,为何聂堇却似对自己一无所知?

饶是惊疑,柳跃却不敢稍有拖延,“我们沐青门创立的头一天,我就随上掌门了,过了这月月底,就该是第四个年头了。”

聂堇固是发问,其实也可能不过是出于客套,柳跃答得诚恳,当即博来了身旁人的嘲讽,“聂公子,你不妨就直说,中不中意这个小的,不乐意,大可以果断回绝了,想来姓傅的疼惜你,不会强迫你增个负累。”

“严公子,”傅征分明还笑着,柳跃却觉得,这时的神色,却比发火时的样子更要可怖,“你既送罢了消息,又不愿意前往傅某体恤你的住处,难不成,今日是想留在这,陪着我二人一起过夜?”

张岚宁可自己聋了耳,慌忙将手一拱,不等傅征应声,便匆匆退出了洞外,见得傅征面色稍悦,柳跃也当即效仿,短短数息之内,先前很见热闹的洞室,即刻只余下了仅仅三人。

傅征连笑带嗤,“阁下当真是个人物,傅某的手段,想来从未听闻?”

将少了两人,洞中便多了几分冷清,严江褪去的疲色,不一时溯回眼中,聂堇一见势头不对,正要抢身去搀,严江却自先靠上了洞壁,稍一撑扶,便稳住了身形,“姓傅的,适才有那两个碍眼的,有些话,我着实不方便讲,你可莫要见怪。”

“岂敢,”傅征仿佛要将适才的嘲讽一并讨还,声调犹然冷淡,“严公子行此一程,着实不易,是傅某招待不周,还望海涵。”

严江似是无可奈何,长长叹了口气,周遭虽被暖光映彻,尤褪不去面上苍白。

作者感言

烛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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