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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璧 烛策 3752 2024-05-26 00:00:00

聂堇看出了傅征的犹豫,更怕被楚敬川窥见端倪,忙不迭催声道:“开始罢!”

近身赤手对搏,本不是聂堇的强项,实力不济,他倒也少却几分顾虑,心思能多集于接招拆招之上。

真正交起手来,傅征才发觉,对方出招的劲力与以往大有不同,并不似他事先设想的那般,由己方稳占优势。

恍然间,两人已战了不下二十个回合,依旧胜颓未分。

傅征刚起得一式“青龙探尾”,冲势在左,后劲在右,自信这一招总能迫得聂堇身形扭结,而落足仓皇,熟料聂堇竟突袭下盘,瞬时竟如失了重力,漂浮在空中,算漏了一招,失足触水的,却意外是傅征自己。

他再不敢马虎大意,借着体力上的优势,出招愈发紧凑犀利,聂堇尽管力有不逮,但胜在身躯轻灵,即便处于弱势,真正落水的次数,一直到线香燃尽,统共也仅有三回,单看两人收手之时的体态,还是聂堇躯干挺直,更较他从容不迫。

结果落定,两人皆在静待楚敬川下一步的吩咐,熟料对方竟面色凝重,半晌不作言语。

傅征忍不住问道:“师父,近日所学,可有哪处做得不好,为何——”

“小子!”楚敬川避过傅征的名字,便已表明怒气炽胜,“我教你从头练过,你所习的那门内功,我随不知是何来历,可决计无法与老夫自创的潜鳞诀比过,我已同你嘱咐多日,为何至今不见稍改?”

原来楚敬川要让傅征完全袭其衣钵的想法,竟然并非一时狂言,而是真正下定了决心,要让傅征从头来过。

聂堇呆看着傅征,眼中交杂着不忍与难以置信。

傅家的吞吐内息之法一脉单传,傅征自小习练,已成为深入骨髓的烙印,后来即便博采众家之长,但凡有人相授,他便稍试一二,还能给自己转授景萧所创的静渊诀,但内门中的这些所学,仅是稍作演示,毕竟不同于外家功法,一旦改逆,难免气息周转不畅,影响蓄力发劲。

原本内功积累,只要功法定形,功力便逐日积聚,少得一日,便就少一分积蓄,傅征如今的年纪,正是积累功力的最佳阶段,倘若此前所蓄一笔勾销,纵是再好的天赋,耽误的也绝不止于一年半载。

聂堇揪心不已,思量未定时,脚下的浮木业已自行驱至傅征身前。

“师父,傅征他……常年习学傅家心法,多年依借,早已深入骨血,无法析离,强令他改过,岂非等同于抽筋取骨,剥离腑脏?于武一道,傅征向来有奇思妙悟,还望师父通融,允他自寻开解之法。”

楚敬川冷笑不止:“奇思妙悟?不过都是些小聪明罢了,我在江湖上走历多年,自诩禀赋特异的人,如今各个都下落凄惨。何况傅家已灭,展现傅家技艺,固是他身为遗脉的坚持不假,可万一教人窥出端倪,岂非展明了身份教人赶尽杀绝?你若是不改,我这师父……今后也不必当了。”

说毕,楚敬川转身便走,瞬即身形已匿于深林之中,被浓雾所覆没。

聂堇徘徊两端,终于还是折回了傅征身边,“现下……可如何是好?”

“没什么好不好的,”傅征自嘲一笑,“他既非改不可,我便是改了,也有我自己的改法,届时他满不满意,我却是顾及不得。”

傅征说的话前后矛盾,聂堇不放心,接又追问:“你此前可试过了,若是身子吃不消,我再去劝劝师父,实在不成,我们就——”

傅征料到聂堇要说的下一句,眼神中带上了玩味,抢先反问:“就什么?就从这里出去,不要他做我们的师父了?”

聂堇被他噎了这一句,面上当即显出了不悦。

可他到底还是攥住了傅征的手,不欲与对方置气:“这人的武功,纵是当世无人能及,可一人之所知,到底有穷尽,改易内功法门的事,或许从前有人做过,你我未知其详,根本不敢说有万全的把握。

我知你想为傅家报仇,蛰伏许久的布置,所涉绝非一人两人,甚至连湛安王世子本人都亲自出面,一个人武功再高,在成千上万的敌人面前,仍是不自量力。

我会随着你,往后再找到更多的人愿意与你我同道,那人的要求,不如就舍在这里,不要为难自己,成么?”

看着心上人眼中关切凝重,傅征不由怔了又怔,好一晌才收拢心神。

“我甘愿去试一试那人说的,此前那番说,只是觉得,仅择一门路径,并非我之所喜,傅家功法,亦是丝毫不可舍,不拘于一道,才是我想择的路径。

那人所授的修习功法,胜在刚猛霸道,可是世上之人各习所长,有霸道之人,便就有怀柔之辈与其消磨,傅家心法中正安舒,我多年习学,虽是个性不符,失之粗率,但也恰恰合了那门潜鳞诀的气路,两法各择其长,成了,即是天大的一桩机缘,不成,最坏不过弃置一途,回到从前的光景罢了,不必为我忧虑。”

聂堇听着听着,越发对傅征的悟性和胆量由衷欣赏。

换做是他,除了谨遵师长命令之外,再不敢做多余的试探。

见傅征神态平稳,并无忧色,他便以为无须他再安抚,试图将手抽回,哪知傅征竟忽而翻转手掌,极用力地反握回来,“你近日长了力气,我竟是斗不过你了,是得了何种心得,如此突飞猛进?”

聂堇被迫改去练膂力,整整一个月下来,变化尽管称不上尤其明显,但到底有所不同,加上此前连续多日专克乱绳之阵,轻功上的修为,的确有了不少的增进,只是暂还不为他本人察觉。

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感想好说,有些疲惫地瘪了瘪唇面,傅征立马察觉,浅笑着说道:“你渴了,想喝水?”

聂堇摇摇头,傅征却不依不饶,一下子将他自蹲坐携起,“我知道有一处地方有极好的泉水,跟上我!”

傅征练了这多日,脚下行速确已有了变化,聂堇本来乏力,提不起力气追赶,一路被拽得跌跌撞撞,好不容易等傅征脚下踩定,他便见着兜头一抔冷泉甩来。

两人此前在急流上打斗的时候,已经令膝下浸得透湿,他们多日住在漏风的茅屋内,时时都要提运内息与寒气对抗,渐渐塑成习惯,眼下虽是日垂远端,冷意四伏,两人皆无任何难捱之感,仿佛所在并非是初春时节,而是来到了盛夏时分。

聂堇被一捧凉水打得满面湿痕,沾湿的碎发贴上额际,显得憔悴而狼狈。

手上招呼出去的水拳,恰是截然不同的两幅光景,第一记就正中傅征下腹,当即打湿了一大片腹间衣料。

见将人逗弄得有了生气,傅征的动作愈发大胆起来:

此种大胆,却不是将掬来的水使出更多力气去撒甩,而是趁聂堇没有发觉,不断地缩小战圈,直至将聂堇拢于怀抱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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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聂堇不知不觉停下动作,无措而茫然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躲还是不躲?他既未惊叫出声,也没有果断对傅征出手。

或许有这一月专注习练膂力的长进,他可以稍稍搡得动傅征,不似从前那般抵抗不能。可他偏偏错过了来得及躲开的一瞬,任傅征收拢拘束。

他若是不躲,傅征会如何做?

聂堇闭上眼,却迟迟没察觉唇上抵来的温热。

傅征拢着他,气息挨得无比之近,他不敢睁眼,只能任由一丝热流在颊侧与颈间浮动,说不清到底是齿间逸出的气息,还是目光所蕴的灼色。

不一时,一缕灼热渐不满于在肤表停留,而是自脏腑处腾升而上,聂堇感到的不单是热,还有缠卷而来的酸涩——

傅征并不想吻他,他屡屡挫了傅征的意,早已让傅征对他弃绝了希冀。

傅征要的是他受折磨,要他对傅征过去的不甘感同身受。

可是这样,傅征便能比他更好过么?为何他总要步步为傅征所掌,不能自己多迈出一步?

聂堇仿佛搁浅的游鱼,好不容易挣扎到挨近水源,他睁开眼,想将傅征的面容看得细致,可是一切都映在朦胧之中,暗示他眼前似幻非真,撺掇他更加大胆。

挨得蜻蜓点水般的微烫,傅征又惊又喜,可惊喜过后,又泛起汹涌的愤恨。

他抵住舌,全然不容对方退缩,近乎撕咬地加深这个吻。

聂堇承不住软了膝弯,他便就势揽着聂堇跌入水中,让水面漫过窜升而起的热潮。

泉水清淙,濡亵的声音与鸣泉的清脆声响交错,又间杂聂堇狼狈的喘息声。

他浸在冷热之间,理智早被侵袭得一无所存。他得到了想要的,可还远远达不到满足,四面被水流包裹,唇齿也在水中起伏了无数个来回,但仍无法祛除盘亘于周身上下的焦渴……

·

穿上簇新的绛色襦裙,衔上彩光夺目的水晶璎珞,粉面妆唇,簪环盘发——

严江僵坐在妆台对面,想看又不敢睁眼,知道旁侧的三人频频夸赞,他这才抵不过催促,在忐忑中撑开眼皮。

赵容的手法果然拿捏得恰到好处,每一点妆痕,都极贴合严江原本的骨骼,将棱角凸显的几处遮掩得几近无瑕。

见得严江一脸娇弱,神态又不减与人斗嘴时的厉色,仿佛一只张牙舞爪的猛禽,偏被关入驯养家雀的金丝笼,瞿歆觉得解气又好笑,忍不住冲郑轩咧了咧嘴角。

严江看在眼里,当即不忿得怒叱出声:“有什么好笑?”

见严江恼羞成怒,瞿歆更觉乐不可支,但客人将至,到底不能把面前的重要角色惹得过火,因而将眉一敛,持住肃容相应:

“严兄仪表堂堂,如今扮作女儿身,亦是巾帼不让须眉,气质与容貌兼备,我乃真心实意地欣赏,还望严兄莫计唐突,误会了瞿某的一番诚心。”

虽少不了场面话的成分,但瞿歆语调郑重,毕竟不似作伪,严江收起凶色,瞟向远在长廊尽端的赵容:“那两人何时过来?”

赵容徐步踏入,“约莫再有半个时辰。”

扮作小厮的郑轩闻言一凛,随即改做一副驯顺神情,低头俯颈,侍立于严江身侧。

“前次商量的要点,我再同你们重讲一遍,一是严公子的行止,略示柔弱即刻,切忌不要矫揉造作,露显生硬。

二是瞿公子的站位,两人一长一少,长者不具武功,无须盯得太紧,少者不止腰间佩剑,应该还携有暗器在身,一旦要出手,务必一击制敌,万不得留有余地。”

瞿歆打了个响指,以示自己记下吩咐。三人各抿了一口水,没过多久便有小厮叩响门扇:“阁主,人已经到了。”

“那就请进来罢。”

王敏见得严江的一身装扮,开始并不觉突兀,可盯看了小片刻,立马发觉身形上的破绽。

三人当中,身量最瘦小的便是郑轩,若是换做郑轩来扮,这破绽也许不会那么明显。男人与女人,不论长相如何含混莫辨,骨骼上的差异毕竟大有不同,严江事前就对赵容有过质疑,可对方却恰巧岔开了话题,并不正面予他解答。

作者感言

烛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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