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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璧 烛策 3807 2024-05-26 00:00:00

景迟愤愤地狠咬牙关,“凭什么?他五大门派这些年来占尽了好处,从来不肯向我们多施一杯羹,如今遭了报应,居然还要牵连上我们,老天爷在天上看着,岂能这样一再地不讲理?”

张岚一把将人拽过,朝对坐被打扰的二人拱手以示歉然,甫将景迟拽出客栈大门,就毫不收力地在景迟额头敲了记爆栗,“你犯的什么荤,当着外人的面口出狂言,掌门从前如何同你说的,你一句也不记得?”

景迟心有不爽,当下僵着面孔,不声不响,却是张岚发出一声长叹,沉声接道:“这消息你我得尽快同掌门说了,万一五大门派真正遭遇朝廷清缴,不管武功习不习得,还是你我的安危最为重要。”

景迟转过头,目光滞了又滞,他原以为,张岚的性子与瞿歆颇为相似,都是坦坦荡荡,因有一身本领为倚仗,从不顾忌旁人以武力作胁,眼下张岚的一番话,恰是透露了逃避之意,根本不是他所料想的豪气干云。

“我看错你了,” 景迟怒声辄起,“我素来以你为长,将你当做除掌门之外心中最敬重之人,却没想到,你居然如此胆小怕事,见头不见尾的事,就能将你吓得抱头鼠窜,我本领远不能敌你,你却甘愿屈从这样的小人行径,我当真……我当真——”

“你当真什么?”

身前悠悠地抛来一句话,景迟先是一呆,即刻辨认出来人的五官,腔调顿时从疏离转为热络,“张岚,你快跟掌门交代了,由你自己说,多少还能留个体面,倘要我来说,我肯定——”

“够了,”瞿歆冷冷打断,“我沐青门没教过指点人说话的本事,你要收揽生徒,大可以另寻他处。”

瞿歆这一言,更落实了景迟眼下的不受待见,他含着满腔郁愤,丢开了所有顾忌,一把揪住瞿歆的衣领:

“你们各个都厉害,就我没本事,活该被你们欺压,可你们也该知道,再窝囊的脓包,也不是生下来就为受气的,这三年间,你们吃的穿的,哪个不是靠我经营的?傍上了新的,就全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原不该与你们同路,芝麻大的门派,果然出不了个有识见的掌门,哼,往后最好是再也不见,二位好自为之。”

景迟自觉说尽了不甘,一时格外的畅快,正要抬腿移步,眼前却蓦然一黑,霎时消光了所有的念头,再不辨身在何处……

·

瑞春楼内,人众攒集,竟是比数日之前举办武事的那日还要热闹上不少。

傅征早早立于堂中,一应招待礼仪措置恰当,客套寒暄之语,更是采纳自如,令众人颇感意外。

按傅征的说法,这是一场犒赏众人的宴会,以慰众人远自四方而来的辛劳,虽则当日比武的风头为他一人所抢,没能定出各家门派的高下,这样的表示,毕竟好过冷冰冰的刀剑切磋。

当日伪造铜券一事,傅征还暂未作出交代,众人名义上是捧场,是为了应和傅征身为会首的崇高地位,但实际到场的目的,大多都是想一探究竟,看看傅征到底要以铜券作何文章。

众人虽多为不习文字的武客,到了攸关命运的关键时刻,也都能屏住耐性,围坐在一处集思广益。

只看铜券本身,实然无法给众人造成真正的威胁,亟需弄清的事实主要有两项,一是傅征借何种势力得以伪造,二是登记众人长相姓名的录薄眼下存放在何处。

铜券掌在各人手中,若有隐患,自行销毁即可,难以触及的,实是傅征手中所留的凭证。

有五大门派与世家生隙的前债在先,低一等乃至低数等的门派,如今都为紧张的气氛所慑,行事比从前越多了顾忌,如此一来,傅征手中所掌的把柄,更是令众人无法安枕。

虽是眼见傅征礼节周到,言语不失风趣,尽心尽力地想要让场面变得轻松,可只要入了座,很多人的面上便蓦然一紧,时时都透着警惕。

等到菜色上齐,场面更是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僵硬和尴尬。

对傅征此人,除了瞿歆这样本就所惧甚少的人物之外,再难有第二人敢于对其付以“信任”二字。

毕竟,两方尚未谋面,众人就先已落入傅征事先布置的算计,就算傅征声称想聚结力量,号领众人打破五大门派稳居上层的格局,也不惜将所学尽数展露,让众人相信其本领超凡,但毕竟时日尚短,又有饮剑山庄覆灭的惨果在前,轻易付诸信任,即是以性命作赌,没人肯为一个过去从无瓜葛的年轻人奉献到如此地步。

各人犹豫迟疑的面目,都被傅征逐一刻入眼中。

满堂宴席,唯有瞿歆所在的一桌有人举筷,他似乎颇不以为意,笑容尤是云淡风轻。

傅征本没定下自己的座位,随手拽出一个坐墩,便就在张岚侧首挤出一个位子,与瞿歆面对而座,“瞿掌门较我年长,我先敬瞿兄一杯!”

瞿歆闻声便动,神态颇不失恭敬,引领附和的声音,向来都是由景迟来起,郑轩回觉这一处异样,从容站起身,暂时顶替了景迟从前的角色,其余的弟子先是诧异,不一时也都反应过来,相继站离座位,冲傅征捧杯。

直到傅征饮尽杯中冷酒,其他席坐才零星有人举筷。

柳跃最是按捺不住,直奔一只鹅腿抢先出筷,张岚与他挨邻着,一瞬也不犹疑,翻转手掌,稍稍在他腕间一扼,便使得他整条手臂都酸麻不已,不得不收回动作。

“我不动就是了,干嘛下这么狠的手?”

张岚默不应声,目光只在瞿歆与傅征二人间游移。此时谁先动筷,俨然成了决定日后谁来主事的焦点之争,他这里剑拔弩张,当事人却犹是云淡风轻——

傅征一面低头浅笑,一面坦荡出手,将光泽诱人的鹅腿夹入柳跃的碗中,“一个不够,给你再上一整盘。”

柳跃看着碗中的鹅腿,两眼发直,涎唾一阵阵地泛上来,早已管束不住腹中馋虫,可他任是这样馋得神志不清,手心却似钉在了桌面上,只能见到指尖不安分的弹动。

“怎么,”傅征谑声反问,“这里的做法不合你的心意?”

鹅腿上浇了蜜卤,甜香喷鼻,柳跃常年混迹市井,只是闻着,就知道这是自己从来不曾尝过的美味,但张岚给他的教训在前头,当下只能咬紧槽牙,与涨至巅峰的欲念相抗,几要昏厥的一刹,却是瞿歆笑出声来,声音高亢洪亮,足以递至堂中的每一个角落:

“想吃便吃,傅公子还没定下规矩,何必这样扭扭捏捏的?”

瞿歆说予的俨然不止柳跃一人,半晌面面相觑后,众人纷纷放松了姿态,虽然鲜有人敢同傅征对上视线,多少缓却了僵滞,有了寻常宴饮时的嘈杂活络。

呈上的菜品样样皆珍,对一众财资有限的江湖人而言,实为毕生罕有的招待,宴席刚开始,还有人执拗着不肯下嘴,以傅征有可能给众人下毒为借口,怎样也不肯夹起筷子,待到碗碟罄空,杯盘狼藉,此前铁了心的,凡有一小筷入口,各都悔青了肚肠,过激些的,甚至想着就算中了毒也值当。

食饱过后,即是更放纵地饮酒,见傅征并无压抑众人的表现,有人便起了猜枚划拳的场子,场面愈见混乱。

却是酒量堪称无穷的瞿歆,这日偏偏没有海饮,除了应和礼数,居然连开腔都少有,倒是任由傅征与自家的弟子攀谈。

门派何时兴起,人数几何,立居何地,每日功课是否繁难……傅征问的问题,人人都插的上嘴,没经得一二刻,除张岚和郑轩外,其他的所有弟子几乎都不自觉地将傅征当做了同龄好友,愈发少了顾忌,越来越口无遮拦。

经傅征有意牵引,话头渐渐聚在了瞿歆身上,柳跃心思跳脱,才起了一个念头,不及深想就抢断了旁人的话音:“傅大哥,你那般厉害,可知我们掌门哪里还欠些长进?”

此言俨然有冒犯之虞,张岚正变了脸色,想要出声厉喝,却是瞿歆扯出笑容,淡然回应:“瞿某自知不足甚多,望傅公子不吝赐教。”

“瞿掌门客气,”傅征轻嗤一声,随即将声量迫高:“满堂俊杰,所耽的弊病,清理起来都不甚难,除了瞿掌门,还有哪位想得我傅征的指点,且请走到我面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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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两个时辰过去,除了沐青门所在的一桌人,大多年纪稍长的都已喝得熏然。

傅征虽是声量洪大,但口吻并未施加威慑,当下便有人以为,傅征所谓的“指点”,不过是乘着酒兴所出的狂言,皆怀着看笑话的心思,不仅不应承,还有醉透了的,颠晃着身子,走近傅征的所在,背对着傅征横卧在地上。

“便就这般指点,傅庄主,有请了。”

傅征冷笑一声,学着此人背转过身,才见眉峰一抖,手中得的长筷已然断为六截,再一挥手,不经回头瞄看,刚刚好沿着侧卧之人的手边钉成了一圈。

这人先是两眼呆直地怔了半晌,回过神来的时候,酒已醒了九成,颤晃着直起身,匆匆告了声饶,便是连落座也不再情愿,脚下正还深浅不定,就想一径赶往大门处,尽快逃出此地,哪知才绕开一道圆桌,就扑身前跌,整张脸结结实实地摔至地面,即刻鼻血横流。

这一跌固是滑稽非常,当下却无一人敢出声嘲笑。

傅征使出的那一招,既是上乘内力的展现,又显出了暗器上的非凡造诣——众人大多只择一径发展,暗器为小,刀剑为大,两途皆通的人非是没有,但能使至与傅征等同境界的人,不论哪一项,都是众人见所未见。

此前的切磋当中,傅征每一场都只用了寥寥几式,都是再寻常不过的防身招数,只因劲力充盈而颇难抵挡,难说有什么高妙之处。

尽管自知做不了傅征的敌手,因尚未见过傅征真正显弄时的模样,又兼傅征年纪太轻,众人眼见傅征其人,总是构不成“敬服”二字,见得这一式匪夷所思的手法,这才终于大为改观,议论时的口吻,各都带上了微妙的憧憬。

柳跃先前与傅征聊得兴起,心里全没有一丝尊卑之分,趴上张岚的肩头便道:“师兄,要不我过去试试?”

“都是你搅的麻烦,还嫌祸惹得不够大?”张岚的话音尤其之冷,柳跃不由讪讪,将一低头,又有一人越众而出,却是日前与景迟险些起冲突的陈经。

傅征面有不愉,显见是不满适才那名酒徒的搅扰举动,陈经选在这个空当出来,张岚虽只见过此人数面,但对其言语气度皆有好感,此刻不由捏了把汗,却见陈经连起势也不摆,兀自跨出一步,堂皇越过了适宜切磋的间距。

“傅庄主少年英雄,令在下由衷敬佩,在下陈经,家学无承,武功低微,不敢贸然求傅庄主指点,确有一件燃眉之事,务请傅庄主率引我们,尽快有个着落。”

此言一出,张岚心中立时有了猜测,本以为会迂回少刻,逆料傅征又以冷笑作应:“有燃眉之急,何不自你我见面的第一日就告诉傅某,莫非当日觉得……傅某没资格闻知其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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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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