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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世 江行云 3677 2024-05-24 00:00:00

他忽然想起来以前在电视上看到过,有一些动物天生就带着浓重的兽性,残暴冷血,不管你怎么对它好,都是养不熟的。

人也一样。

萧过进器材室的时候还在想这件事,把羽毛球拍放回架子上的时候有点心不在焉。房间没多大,他觉得自己在各种东西的缝隙里看到了,绕过架子往里走了几步。

在屋子最里面的位置,两个铁架不知道为什么歪倒着,制造出了一个死角。萧过忽然明白自己看到了什么,他差点滑倒,稳住了之后把架子挪开了。

南灼的衣服被人扒光了,人蜷缩成一小团,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膝盖抵着胸口,那把折叠刀扔在一边,刀刃上有血,不知道是谁的。南灼的身上和额角都有新伤,头上流出了血,鲜红的液体将他的发丝糊在脸上,沾到了他的眼皮,再顺着鼻梁横流过脸庞。他紧闭着眼,睫毛都没有任何颤动。

他背后的墙上有窗户,这具身体的所有都暴露在昏暗的天光之下,泛出苍白又莹亮的光。萧过在震悚里忘记了反应,不过几瞬的时间,他已经被汗浸湿了手心。

南灼的身体抽搐了一下,这让萧过如梦方醒。他飞快地脱下自己的校服夹克,这件衣服几天前才盖在南灼身上过,现在的重演让萧过如临幻境。他把南灼罩住,狼狈地四肢着地,帮南灼捡回被扔在不远处的衣服。上衣已经被撕坏了,裤子还能穿。

他回头的时候南灼睁开了眼,正用一种无神又无情的目光看向他。

萧过真的说不话了,他把校服裤子塞到南灼手边,胸腔里有种无比沉抑的闷痛。南灼又垂下了眼睑,他的睫毛上沾了血,睁不开。他闭了会儿眼,时间过得很慢,他甚至觉得自己睡了一觉,攒了点力气。然而等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萧过还在,就那么坐在地上看着他。

但是南灼知道,萧过看他的方式和别人不一样。他不反感萧过看他,即便是在此刻的情形下也不反感。

他把手探出衣服,右手的食中二指血肉模糊,在持续的剧痛中不断颤抖。他伸指去够自己的衣服,从手指间流下来的血在地上蜿蜒出一条很短的痕迹。

“你......你、我.......”萧过下意识地出声,声音很低,难听得像是被掐住了喉咙。他笨拙地翕动着嘴唇,把几个最基础的字颠倒着说了好几次。

南灼侧脸贴着地面,勾着唇角笑了笑,艰难地张开嘴,沙哑地说:“吓到你了吧......乖宝宝。”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观阅。

 

 

第37章 眼泪

南灼的话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鼻音很重,混着笑意,听上去说不出的诡怖。萧过觉得自己的心脏颤了颤,不知道是因为南灼的声音,还是因为南灼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叫他乖宝宝。

吓坏了吧,乖宝宝——听起来像是南灼在安慰他。

南灼没能勾回衣服,他的手指完全用不上力气,应该是被那三个人踩断了。他闭了闭眼,又过了一会儿,终于低声问:“能帮我一下吗?”

“好。”萧过的声音也在发颤,他活这么大还没遇到过这样的场景。他拿过南灼的衣服,有点手足无措,想把人扶起来又不敢伸手。

“我、我扶你起来,行吗?”萧过的手掌在半空徘徊,“我不碰你......也不看你,我就......”

“不碰我怎么扶,”南灼抿着嘴笑了一下,说,“碰吧,随便你。”

萧过伸手垫在南灼的后脑,另一只手隔着校服握着南灼的胳膊,让人借力坐了起来。他的动作很小心,夹克没有滑下去,他的脸一直是稍微侧着的,始终落在地上的血迹上。

他就这样垂着眼等了很久,南灼的动作很慢,呼吸时不时一重,闷哼的时候萧过就知道是伤疼了。又过了会儿他听见南灼咳了两声,叫他:“乖宝宝。”

“嗯?”萧过立刻应声,但没抬眼。

“看吧,”南灼的声音很嘶哑,“刚才不是已经看全了么?都是男的,你别扭什么?”

这个问题萧过给不出答案,他非常局促,抬起眼的时候南灼正好把夹克拉链拉到了顶端。他的裤子侧面裂了条口子,大腿到膝盖苍白的肤色露出来,萧过看到了。

南灼背靠着墙坐着,稍微仰头,一边脸上都是血。细弱的手指搭在膝盖上,以一种恐怖的角度扭曲变形。

“你的手,”萧过眼里都是血丝,说,“去医院吧。”

南灼闻言下意识地动了一下手指,立刻疼得皱眉。他闭了闭眼,“嗯”了一声。

这之后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窗外空调的外挂机发出持续不断地嗡声,混着雨点砸落的响动,所有的声音都是往下压的,让人有窒息感。南灼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校服袖口立刻被血浸透了,浅蓝色的衣服上鲜红一片,看上去像是天空中的一团火烧云。

他要站起来,萧过伸手扶着,替他背着书包。南灼走路没问题,就是走不快,他临走前捡走了那把扔在不远处的折叠刀,平静地用拇指抹去了刀面上的血液。萧过垂眼看着,没有说话。

到外面的时候雨水被风吹得横扫过来,两个人没有伞,都挨着了。闪电点亮了天空,闷雷声响起来的时候南灼明显哆嗦了一下。

少年仰着脸,面颊被湿意涂得愈发惨白。萧过觉出了不对劲,问:“你怎么了?你......害怕?”

南灼站在落檐成帘的雨前,黑发白肤血伤口,一双眼像是昏夜中的芒星,整个画面都变成了扰人的梦境。他侧脸去看萧过,颤抖着嘴唇,说:“我是冷的,你别把我当小姑娘。”

“我没有。”萧过皱起眉,过了两秒走过去握住了南灼的手臂,说:“上来,我背你。”

南灼没拒绝,萧过就背起他大步走进雨里。两个人身上很快都湿透了,萧过走得非常稳,南灼的两条手臂从萧过肩上随意地垂下去,指尖滴着混了血的水,轻轻地晃在萧过眼前。他还瘦,没有肉垫着,大腿就那硌着萧过的小臂。

快到校门口的时候南灼叫了萧过一声,声音很小。

他开口的时候离萧过非常近,冰凉的唇上沾着雨,虚着蹭过萧过的耳廓。尽管他不是故意的,但若有似无的麻痒还是化作通红,飞快地烧上了萧过的侧脸。幸亏是在下雨,南灼半闭着眼,没有看到。

萧过过了几秒才给了回应,很沉稳地“嗯”了一声。

南灼贴在他耳边,很轻地说:“你沾上我,不是什么好事。”

萧过继续背着他走,没吭声,也不知道听没听到。校门口听着辆三厢车,是来接萧过的,开车的人是他们家里的司机,姓汪。汪师傅看见萧过之后立刻从车里出来,跑过来撑开了伞。

“诶怎么没打伞呢?今天咋回事,出来得这么慢?这背的是谁......”汪师傅很关心地问了几句话,拿伞把萧过和南灼都罩住。然后他看见了南灼,当场被吓了一跳,赶紧打开车后座的门,让两个人进去。

萧过把南灼先塞进去,两个人身上的水沾得后座上全都是。汪师傅钻进驾驶座,回头又看了看南灼,说:“怎么弄成这样了?”

南灼靠坐着,额角伤了的地方进了雨水,血被稀释后形成淡红色,顺着他那一侧的脸颊淌下来。萧过说:“汪叔叔,送我们去医院。”

汪师傅的雇主是萧过的父母,出了事儿他得负责任。所以他没立刻听萧过的,而是仔细地看了看南灼,又看回萧过,问:“这到底咋回事?你同学?小过你、你把同学给打了?”

他越说越觉得不行,这位受了伤的同学仰着头很安静地坐着,要不是胸前一直在起伏,他真的要以为已经没气了。于是汪师傅掏出手机,说:“不行,小过,我给你爸妈打个电话啊!”

然而萧过从后面快速地伸了手过来,压住了汪师傅的手腕。萧过说:“别打,打了也没用。”

这话不错,萧过的父母是生意人,这会儿人在缅甸。汪师傅一愣,没忍住又看了眼南灼,对萧过说:“那到底什么情况,小过你得说清楚。打架了?我看很严重啊,你同学家长呢,咱就这样给送医院算怎么回事啊?女孩子破了相可怎么办,别到时候人家爸妈来了找咱们麻烦......”

萧过立刻听出了不对,他下意识看了南灼一眼,果然看见南灼抿了抿嘴。他转头略微压低了声音,对汪师傅说:“他是男生!”

雨点砸在车身上响声很足,雨刷器不停摆,三个人都在这样的静谧里尴尬了一下。南灼把头低了回来,半睁着眼看向汪师傅,笑了一下。

“啊,这个,我不知道。”汪师傅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勉强也笑了笑,说:“我看着长得......还以为是女同学呢。那是男同学的话,你们这是啥意思?打架了?”

萧过皱着眉,说:“架不是我打的,但咱们现在得送他去医院,他手指有可能骨折了。快点,汪叔叔,开车去医院。”

汪师傅立刻看向南灼的手,又看了看南灼的脸。这个男孩子长得太精致,一副靠不住的样子。汪师傅不动声色,心想小过你个傻小子。

他还是没开车,对南灼说:“同学你叫什么?怎么弄成这样了?你父母呢?他们知道吗?这样,你把你妈电话给我,我给你拨电话。”

南灼的视线被从头上流下来的血水模糊了,他断掉的手指已经疼到麻木,一跳一跳地,像是长了第二颗心脏。他有些困难地坐直了身体,没理汪师傅,径直看向萧过。

这个司机的反应才是正常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何况还是他的事。从告老师请家长到这一刻,南灼已经看明白了,萧过真的是个没经过风浪的正义少年,就像是他那天说的,单纯到愚蠢。

可就是这种执着的愚蠢,是他从未拥有,也羡慕不来的。

“不用了,”南灼说,“我先走了。萧过,谢谢。”

他伸手去够车门,谁知道被萧过一把抓住了。这不是南灼受伤的那只手,所以萧过抓得很用力,五指似乎要穿过南灼薄薄的肌理直接握到的骨头。南灼回头看他,然而萧过正倾身过来,两个人额头结结实实地撞了一下。

南灼没出声,倒是汪师傅在前边“诶呦”了一嗓子。萧过的神情很紧张,先去看额角的伤,还好没事。

“你要去哪儿?”萧过几乎压在他身上,就这样近距离地说:“下这么大的雨,真的很危险。你手还要不要了?你妈不是对你不好吗,那我带你去医院你为什么不愿意?你怎么总是这样,南灼,你为什么总是什么都不说出来!”

作者感言

江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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