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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世 江行云 3497 2024-05-24 00:00:00

“行吧,”陈芳一看起来像是失去了耐心,“你说啥就是啥吧,孩子。”

“妈,”南灼有礼貌地说,“我先上去了,作业还没写完。”

陈芳一目送他,少年的背影有点太瘦了,从他被陈芳一带回来开始,就是这么瘦。陈芳一收养南灼的目的不纯粹,她有她的原因,所以六年里她一直和南灼保持着距离。她有时候说话很难听,但南灼永远对她恭敬又顺从。陈芳一一直觉得这孩子很早熟,后来她逐渐明白了,是因为他眼睛里的黯淡,就像是无波不见底的古井。

南灼楼梯上到一半,听见陈芳一叫了他一声。

他停下来,转过身说:“妈。”

“好就好了,好了跟我说一声,男的也无所谓。”陈芳一隔着段距离看他,说:“我宁愿你跟男同学好,你也别到校外边儿找那些老男人,听见没有?喜欢男的没什么大不了,男的和男的,或者女的和女的过的多了去了,你们就是结不了婚,过日子没人拦着你。这个,喜欢谁的事,大多数都是天生的,而且你长成这样,喜欢什么样儿的我都不惊讶。甭管什么人,那不得随你挑啊,反正总之,你自己想清楚了就行。”

她想了想,又说:“但是你这个事儿吧,别到学校里去说。人家都是男女,你们出个这,弄不好得被开除吧?要是被其他家长知道了估计得闹,我可没那个力气对付他们,你给我省点心啊。而且高中谈朋友很容易分开的,还不如等你到大学再说呢。我上次在学校见过你那个同学,就是个傻小子,那话怎么说的来着,愣头青。他是不是特没劲?我看差点意思,男人也是要懂浪漫的呀。”

陈芳一在这方面极其开放,尽管她表达得很差劲,说的内容也仅建立于她并不高尚的世界观,但她已经把她知道的都说了,还夹杂着她市井的智慧。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和南灼说这些话,但她看见南灼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妈。”南灼的语速很慢,第一次真诚地说这两个字:“谢谢。”

这是他记忆里,陈芳一最接近母亲的一次。

***

这次谈话南灼往心里去了多少只有他自己知道,但他并没有和萧过保持距离。学校的功课重,大家的时间都很有限,但两个人之间有种心照不宣的亲密,虽然没有什么交换的仪式,但他们都已经获悉了对方不会分享给别人的过去。

秋天过完,垂叶干枯后落尽了,逾方市里似乎就只剩下钢筋水泥,和冬天的苍穹是同种颜色。

十一月底的时候南灼去参加了化学竞赛,他的手还没好,但三根手指也够拿笔了。出来的时候萧过推着二八杠在考场外面等他,保安对这个在外面等了三个小时的男生印象深刻,问他们是不兄弟俩。

这话问完保安大哥自己先给否定了,摇了摇头说:“不对,长得不像啊!”

萧过和南灼都笑了,没回答他。

萧过问:“答得怎么样?”

南灼想了很久,忽然说:“很好。”

萧过侧脸看他,车差点没推稳。南灼自己不知道,但他眼里有种狠劲,自信的时候也带着邪气。

这是真的,因为他就是带着狠劲去考的。写字的时候手很疼,后背的汗湿了衬衫,但他就是要答完,还要答得好。

被人扒光衣服踩断手指换来的名额,南灼紧紧地握着,不会对自己心软。

“要不然太亏了。”他这样对萧过说,坐在自行车后面仰脸笑了笑。

“嗯。”萧过的耳尖很红,不知道是不是冻的。他从书包里往外拿东西,快语速地说:“你已经很厉害了,一定没问题的......真的,你很厉害的。”

又热又甜的豆浆装在保温杯里,萧过把杯子塞南灼怀里,骑车带他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观阅。

 

 

第45章 路上

新的一年到来,化学竞赛的成绩和学期期末成绩一起出来,南灼在全市里排名第三,成功晋级全国的复赛。推荐他去比赛的化学老师特别高兴,复赛在三月,老师反复叮嘱南灼好好准备。

萧过考得也很好,期末在年级里排到了十几名。班主任非常欣慰,这两个人一开学就捅了不小的娄子,谁知道后面不仅没再惹事,成绩还一个赛一个的好。

放假前两天萧过在广场上教南灼骑车,赶在放学后天黑前的两个小时。南方的冬天温度比不上北方的低,但并不是不冷,而且没有暖气,人们在室内有时候都打哆嗦。

南灼裹着黑色的棉服,深灰色的厚围巾是萧过的,把他半张脸都遮住了。他把手插在口袋里,面无表情地看萧过给他做示范。

萧过跳下车,让南灼上来试试。

南灼皱着眉,说:“我不想学。”

“为什么?”萧过推着车到南灼面前,南灼已经为了学骑车的这个问题和他别扭了一路了。萧过说:“不难的,你上来蹬几下就学会了。”

南灼依然皱着眉看他,眼里很防备,说:“我不敢,我怕摔。”

这话其实萧过是不信的,他说:“我扶着你,你不会摔。”他拍了下车座,“会骑车之后特别方便,能去好多地方,到时候咱俩一起骑......”

然而南灼忽然抬高了声音,问:“什么意思?”

萧过懵了一瞬,问:“什么什么意思?”

“你让我学骑车,好自己出门?”南灼的眼神蓦然变得有点狠,“你以后不想载我了?”

从中秋节后萧过就开始每天接送南灼上下学,汪师傅的车根本不再坐了,一辆二八杠骑得很开心。但他没想到南灼会在这个点上炸毛,心里一慌,说:“不是啊。”

南灼问:“那是什么?”

他问完了也不等萧过回答,抬手压下围巾,露出雪白的脸。他的下眼睑泛着比平时更深的红,整个人都绷紧了,像是随时会扑过来和萧过撕咬在一起。

萧过终于明白过来了,南灼不想学,是还想坐他的车。

这几个月除了在学校和在家的时间,南灼基本都和他在一起。如他所愿,南灼在他身边越来越放松,越来越像个真正的孩子,并且对他展现出了带着些许霸道的隐秘的依赖感,会在他车后面紧紧抱着他的腰,会在他打球的时候躲在教学楼门廊下看,会把吃不完的东西递给他并且盯着他吃掉,会不喜欢萧过和别的朋友聊长时间的天。

在他漂亮而冷漠的皮囊下面,是尖锐的敏感。

萧过不知道自己心里是高兴还是心疼多一点,他快速地把自行车停好,然后走到南灼面前,给他把围巾整理好。

“干嘛?”南灼和他拧着来,去掰他的手,红着眼说:“你的围巾,还给你,反正你都不和我做......做朋友了。”

萧过一把握住他的手,低声说:“戴好。”

虽然他很少这样,但萧过低下声音的时候就代表他的话没得商量。南灼知道这一点,倔强地用一种受伤又凶狠的眼神和萧过对视,但手上已经松了力气。

萧过说:“我没有说不载你,我会一直带着你,只要你想。”

南灼还被他用力地攥着手腕,皱起眉头,说:“但是你让我自己学骑车。”

“那是因为,”萧过脸上有点红,“我想和你趁着寒假骑车去临市。”

南灼不挣扎了,眼睛也不眨一下地等着他说下去。

“就、就是这样,”萧过说,“我听我爸妈说有年轻人结伴骑行去临近的城市旅游,一路上随时可以看风景,特别有意思。咱们去临市的话可以沿着海岸线走,累了就停下来休息,带上帐篷,不用担心住的地方,我都问清楚了。这不是要放寒假了吗,我就想和你,那个,和你一起去。”

“哦。”南灼沉默了几秒,说:“那你怎么不早说。”

萧过有点不好意思,说:“我本来想等你学会了再告诉你的。”

他慢慢地松开了南灼的手腕,两个人手指蹭触,南灼的手冰凉。萧过把围巾给他堆好在下巴处,然后从兜里掏出了自己的手套给南灼戴上。

类似这样的动作已经是他们之间的习以为常,南灼乖乖地伸着手,五根白弱修长的手指微微分开,让萧过给他戴上手套。

他右手食中二指的伤口已经不见了,就像南灼自己说的,这具身体有它的神奇之处,任何伤疤也无法在它上面长久地留下痕迹。

棉线手套已经在萧过的大衣口袋里被揣了很久,温暖得恰到好处。南灼舒服地活动了一下手指,动作有点像猫咪在伸缩爪子。

萧过还垂着眼,也有点不开心,说:“我没有不和你做朋友。”

南灼伸手碰了碰他大衣的袖子,等他抬了眼,说:“对不起。”他的声音很小,“但我寒假有别的事。”

萧过愣了,他是真的想带南灼去骑车,不止是为了看风景,也为了让南灼心情好,然后和南灼说些他想说很久了的话。他旁敲侧击地问过萧思业和杨璇,明白说那些话是一件很严肃但也很浪漫的事,可以在海边,周围不要有别人,让对方有时间和空间思考。

现在南灼说不去,萧过也只是点点头,说:“啊......那、那好吧。”

但出乎意料地,南灼说:“暑假去吧,我下学期好好和你学骑车。”

萧过笑了,说:“行。”

“这个寒假,”南灼慢吞吞地说,“你想和我一起去我的老家吗?”

冬日朔风掠过他无可挑剔的脸庞,眼眶和鼻尖被冻得通红,整个人的气质比两个人刚认识的不知道柔软了多少倍。萧过有点愣神,嗯着声点了点头。

***

两个人要去七河村,春节前出发,坐一天一夜的火车,年末二十八那天刚好到,呆两天就回来。

萧家的父母做生意不回逾方市,陈芳一的KTV春节正是赚钱的时候。辞旧迎新,两个少年都不想在没人的家里自己过节。

杨璇听说儿子要去什么村子,还是有点担心的,但听说是和同学一起,而且是同学老家,还是同意了。其实她的意思是让汪师傅跟着一起去,萧过没让。

至于陈芳一,只要人丢不了,她并不在乎南灼去哪儿。

作者感言

江行云

江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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