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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灯续昼 徐字冰 3623 2024-05-24 00:00:00

嵇阙倒是没有装模做样地谦虚,只是道:“奉大人为人清正,博学多才,哪怕没有我,得陛下青眼也是早晚的事,不必妄自菲薄。”

奉遥犹豫片刻,还是凑近了些小声道:“长寄兄…还好吗?

“下官几次想去公主府看望长寄兄,他都闭门谢客,下官很是担忧……”

嵇阙脚步一顿,沉默片刻后,道:“他很好。”

奉遥松了口气,正欲再说些什么,嵇阙却道:“奉大人,我有一不情之请。”

奉遥忙道:“安澜君但说无妨。”

“小念他…”嵇阙难得停顿,但很快又接着道,“他身世坎坷,在南虞本有许多不便之处。因而烦请在其他朝中要员以及皇室宗亲面前,莫要提及到他的存在。这是我对大人唯一的请求。”

奉遥略有些茫然地看着嵇阙端正地拱手作了一揖,随后牵过马一踩脚蹬飞驰而去,徒留滚滚尘烟,吹得他有些风中凌乱。

他虽不理解嵇阙所谓的身世坎坷和不便之处具体指向什么,但他还记得很清楚那日嵇阙领着借来的云州驻军冲进匪寨看见骆长寄的第一眼。

那眼神复杂难言,似急怒又似懊恼,分明有许多话想宣之于口,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将骆长寄一把拉进了怀里,而骆长寄本人面露懵懂,好像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何事。

那时奉遥呆呆地站在一旁看完了全程,隐约安澜君眼神中流露出的似乎并不仅仅只有怒意,还有种令他无法理解又真切存在的悔意。

比起思考那种悔恨为何会出现在安澜君的眼中,他更倾向于怀疑自己是不是眼风一时走岔。

他收回思绪,身边一个长身玉立的青年同他擦身而过,不小心刮蹭到了奉遥的衣袍,那青年停下脚步,朝他颔首道:“抱歉。”

奉遥忙道:“无事,不必挂心。”

这青年相貌儒雅,声音低磁悦耳,奉遥总觉得他似乎见过此人,但直到那青年走出十步开外,他才好像醍醐灌顶一般猛地回首,想起此人便是新上任不久的都察院左佥都御史魏希。

他前不久还拜读过他的策论,写得当真令人拍案叫绝,他早欲前去同此人结交,但那时天大的案子压下来便也没了功夫。

思及至此,奉遥忙提着衣摆跌跌撞撞地往外走:“那个,魏大人!魏大人!”

然而他到底是晚了一步,在他愣神之际,魏希早已头也不回地坐着马车离开了,徒留奉遥在原地抓耳挠腮,懊悔地恨不得将自己揍上一顿。

嵇阙回府时便闻一片喧嚷,他还没想到为何今日府邸如此热闹,一枚石子便咻地一声朝他的方向迸发而来。

嵇阙挑起一边眉,面不改色地凌空接住,随后丝毫没有卸力地将石子扔了回去,不偏不倚正中肇事者的大脑门儿——

“主子!”周燮捂着脑门上一个斗大的包,委屈地叫了一声。

安澜君府本就没几个家仆,大多数还都集中在庭院里看热闹,见嵇阙回来了也都赶紧唯唯诺诺地低下头问好后便作鸟兽散了。

嵇阙走到庭院中间,心平气和地道:“怎么,你们俩太想念罚跪的滋味,打算先拿本君试个水?”

斛阳忙道:“主子,是我们错了。”他默不作声捅咕了周燮一胳膊,周燮一个激灵也半跪在嵇阙面前,老老实实地道:“主子,下次不敢了。”

嵇阙从前治理军营向来恩威并施,也从不会因为谁是他的亲信就对他犯的错误网开一面。但自从他卸了职后便不再对身边的下人嫡系做任何治理,顶多是在他们一时嘴快时说上两句。

周燮从前更混帐的事也不是没干过,但嵇阙似乎连说他两句的心思都无,搞得周燮反而气上了头,立誓要让整个葳陵都知道现在的安澜君就是南虞第一没脾气。

没脾气今日虽说也不过威胁了他们两句罚跪,但在周燮和斛阳眼里已然是很大进步,对视一眼,方才的剑拔弩张早已消失到九霄云外。

周燮头一个试探道:“主子,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比如骂他们没规矩,空闲了几年便混得不成人样,再这样就把他们撵出去?

嵇阙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沉思半晌后:“……去取冰鉴?”

周燮无趣地耷拉下脸,叹了口长气道:“是。”

周燮离开了后,嵇阙也顺势换下外袍,披上纱衣坐在檐廊下百无聊赖地看池塘里的游鱼。

斛阳走到他面前低声道:“主子,苏奉察来信了。”

嵇阙将视线移向了他,斛阳赶忙从袖中掏出一张薄薄的纸条,放在掌心双手奉上。

嵇阙将纸条展开,定定看了一会儿,此时周燮将冰鉴哼哧哼哧地搬到房中一角,感兴趣地凑上前:

“主子,奉察给你写什么了?”

嵇阙将纸条翻过来给他们看,周燮和斛阳将脑袋凑过去,只见白纸黑字只有短短四个字,秦州,抚川。

“没了?”周燮将小纸条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斛阳在旁边道:“没了就是没了,苏奉察话有多少,你心里没数吗?”

“那这委实也太简略了些吧……”

在他俩习惯性地插科打诨了一番后,二人才意识到安澜君已经不声不响地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斛阳试探地道:

“主子?……您怎么了?”

嵇阙低垂着眼睫不知在想些什么,食指不自觉地又在拇指处剐蹭,斛阳眼尖发现了,心知那是主子心里有事时最爱做的动作。

半晌后,嵇阙总算开口了:“斛阳,帮忙送封信吧。”

斛阳道:“得嘞,是给苏奉察回信吗?”

嵇阙没应,只是再度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了出来,他回身拖来一张矮几半倚着躺在了上面,那意味着接下来的半个时辰以内他都不打算再开口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个过渡章,新副本马上就到!

第26章

彼时午后,在五叔急匆匆地从前门一路分花拂柳地快步走到公主府尽头的小庭院时,他先喘了几口气,待呼吸平稳均匀后,才面带微笑地踱至敞室的案几旁。

骆长寄百无聊赖地撑着头,正同臻宁下着一盘毫无悬念的棋。

五叔半跪在竹席上,温声道:“阁主,有您的信。”

骆长寄落下一枚黑子,心不在焉地问:“谁送来的?”

五叔像是就等着他问这一句话似的,倾身向前将那封信放在了骆长寄的手边:

“老奴没细瞧信的内容,但方才去取信时是安澜君身边的斛阳送来的。”

骆长寄表情没有什么松动,只是拈起云子的手在罐子里多停留了一时半刻,他喉结动了动,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棋盘:“知道了,先下去吧。”

五叔何等心明眼亮,乐呵呵地道:“那阁主先继续下棋吧,老奴去给阁主和公主做碗杨梅饮子来。”

杨梅饮子很快就做好了,骆长寄和臻宁一人一碗,冰冰凉凉的酸甜饮子很是解了些正午的困乏。

眼下过了中秋,天气也渐渐转凉,正是一年中最舒服的时候。骆长寄换了个姿势正坐了起来,正微微蹙眉,看上去正在考虑眼前的棋局。

过了半晌,臻宁轻轻放下一枚白子,朝他一笑:

“骆阁主若是想,何不现在将信拆开来看,这样也不至于心神不宁了。”

“我何时心神不宁了?”骆长寄纳闷地道。

臻宁淡笑不语。

骆长寄看了她一眼又垂下头看棋,却发现不知何时黑子已将白子围攻的退无可退,胜负已成定局。

他咳了一声,勉强端起架子道:“今天就下到这儿吧。”

臻宁忍着笑说了声嗯,又瞥了一眼桌角的信,道:“我突然想起来,今日还要写封书信回北燕,那便先行告辞了。”

她照例优雅地朝骆长寄颔首行礼,随后提着裙摆一步步走出庭院,直到她背后的小院彻底消失在竹林后看不到骆长寄等人的身影后,急着要写书信的臻宁公主扶住一棵梧桐木,不负众望地笑出了声。

她的小侍女絮絮从前院端着托盘探出了个头,见臻宁在竹林前一个人笑得乐不可支,有些胆怯地走了过去:“公主,这是…发生什么好事了吗?”

臻宁用手绢浅浅遮了下脸,笑够了以后抬起头来,意味深长地道:“无事,只是越发觉得骆先生格外有趣罢了。”

絮絮不明白她在说什么,迟疑半刻道:“此前北燕那边来了信,公主总说明日回,眼下北燕那边又发了新的书信来,公主您看……?”

臻宁神色可见地冷了下来。她手中的丝绢放了下来,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半晌后道:

“你让春盏仿我的字回他们,就说我知道他们的打算了。”

絮絮服侍公主满打满算不到两年,还不如春盏会看脸色,但也看出公主此时心情没有方才那么好了。

她有些哆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但此时臻宁却又开口了,她道:“等骆先生忙完自己的事情后,你去找他借一只鸽子,就说我有些事,要同姜大姑娘确认一二。”

臻宁离开后,骆长寄并没有像他平常那样到檐廊下去坐着吹风,而是用方才的姿势正坐在案几前读一本游记。

莫寻刚从外面回来,打算照例去骆长寄院中打个报告,还没进门便瞧见五叔,惠婶,还有方竹都做贼似地贴在墙角。

墙角离骆长寄的书斋只隔了一道纱门,但不知为何几人就是不进去,还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莫寻走近了几步,问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嘘嘘嘘!”方竹死命朝她做手势,“小声点儿,要不让阁主听见了,我们都得玩儿完!”

五叔这时出了声:“阁主眼睛又瞟向桌角了。”

方竹乐不可支:“这已经是公主走了以后阁主第十六次看桌角的信了!”

莫寻有些纳闷,方竹便悄声同她解释起原委:“我们在赌短线,赌阁主什么时候忍不住拆安澜君送来的信,我赌的是半个时辰内,惠婶赌说一刻钟,真是个狠人啊!”

莫寻:“……”

她抬头看了一眼骆长寄明显开始变得焦躁的神色,从腕上褪下来一个镯子丢给方竹,云淡风轻:“十个数。”

方竹目瞪口呆:“莫寻,你这是对阁主多没信心啊!阁主这点儿自制力还是有的好吧?”

莫寻不搭理他,默默开始倒数:“十,九,八,七……”

其他几人连忙回过头去跟她一起数:“六,五,四,三,二……”

骆长寄像是终于忍不住了,将手中的游记合了起来,伸手去够桌角的信,从中小心地取出一页薄薄的信笺。

方竹的嘴巴张得可以塞下一整个鸡蛋,他用敬畏的眼神看向莫寻:“姑奶奶,你若是懂占卜,何必在这里跟我一起做暗卫啊?小小漱锋阁到底是让你屈就了吧!”

作者感言

徐字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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