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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灯续昼 徐字冰 3716 2024-05-24 00:00:00

西出阳关,故人长绝。那等你从狼行关回来的时候,我还能再与你相见吗?

此话一出,嵇阙似乎都有些愣住,二人傻乎乎地对视片刻后,等骆长寄自己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嵇阙已经低下头闷笑了好一会儿。

骆长寄向来少向别人披露心中所想,见此更是有些羞耻地低喝道:“有甚可笑的……”

嵇阙转过头笑吟吟地捧着他的脸,吧唧亲了一口说:“你好可爱。”

骆长寄的脸颊肉从他指缝中凸显出来,神情又呆呆的,竟真有几分难得的天真之态。但骆长寄本人却对此无知无觉,反而心思一歪,想起昨晚夜里他窝在嵇阙怀里像着了魔一样,一边承受一边泪水涟涟地叫“你好漂亮”的场景。

他顿时耳垂微红,有些不自然地偏开了目光,歪过头一方面为了转移话题,一方面又带着些真切的好奇问道:“旷华君,是个什么样的人?”

嵇阙偏头想了想,道:“听老头吹嘘说,年轻时候整个葳陵未出阁的闺秀没有不暗中思慕他的。”

骆长寄没注意自己露出了笑容:“看来旷华君确然风姿过人。”

嵇阙哼了一声:“从这里我就知道老头在吹牛了,葳陵的大家闺秀哪个不是识文断字百般教养,没事追着一个天天在边关打仗的将军跑做什么。”

骆长寄无奈地朝愁乡河的方向半鞠一躬,暗地里希望旷华君大人大量,在天上听到他这番言论可不要真气得下来同他理论才好。

“但我知道,老头心中一直有个遗憾,一直到死前也未能如愿。”

骆长寄问:“是什么?”

嵇阙道:“吴邶一战时,他还正当盛年,狂妄得能跟天公比高,直到遇上了顾泓。”

他顿了顿,笑着道:“但二人毕竟身处不同阵营,私下不便有何交集。但老头心心念念着,若是赴黄泉之前,能再见上这位对手一面便好了。可惜。”

嵇阙可惜的是什么,骆长寄再清楚不过。顾家满门抄斩,只剩一个尚还年幼的次子顾惊晚九死一生被送到春山外,经高人教导,而顾惊晚也从此变成了戚惊晚。

草场的风翩飞不尽,骆长寄伸手将额发拨回去,问道:“旷华君若是见到定远侯,会想做什么呢?”

嵇阙耸了耸肩:“也许喝酒,也许比武,也许什么都不做,有些人渴求重逢并不为恒久,只想再见一面而已。”

骆长寄久久不能言语。那种感觉,他隐隐觉得,他是能明白的。

他一直说不清楚,当年一意孤行地来南虞时是为了什么。报复嵇阙么?他并未恨他到那样的地步,相隔万里也要取其项上人头。明晃晃的追求?大约也没有。那时他心思虽重,但却并未想到那个层面上去。

只是,他心底似乎有一团烧不尽的熊熊烈火,不断催促着他去寻那个他心心念念的人,否则便将他烧个烫心裂肺,日日不得安眠一样。

等等,听嵇阙的说法……

他猛地转过头,皱着眉头问:“你是不是早知道我是——”

刚开了个头,他就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但嵇阙简直像他肚子里的蛔虫,握住他的手跟他十指相扣,坦诚地道:“有这个原因。”

骆长寄张了张嘴,嵇阙紧接着又说:“如果你只是顾泓的孙子,我会尽可能地保你此生平安喜乐,不受磨难,安稳度日。但除此以外,你还是骆念。”

他说出他的名字时将这个名字里所饱含的缱绻一并念出,听得骆长寄不由得耳朵发烫,过了半晌以后他又轻声问他:“我是骆念,然后呢?”

嵇阙瞧着他,半晌挑起眉,眼中有促狭之意:“你当真好奇?”

还没等骆长寄否认,嵇阙继续道:“因为你是骆念,我便要爱你,敬你,还要同你共赴云雨,缠绵卧榻——”

“不必再说了!”骆长寄面红耳赤地堵住他的嘴。这人平常看着颇为正经,但怎得稍稍一挑衅,就不分场合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

嵇阙被他捂住半张脸,眼睛却依旧闪动着艳丽颜色,弯着眼道:“真的不想我继续说了吗?你不是最爱听我说这些吗?”

骆长寄莫名其妙地:“我什么时候……”随即又好像想到什么了一般,咬着牙瞪他一眼,又好似气笑了似的,摇了摇头。

算了。嵇阙都不在意在旷华君的天地坟前说这些,他有什么好介意的。

嵇阙旋而笑开来,好像逗弄骆长寄看他因为自己没办法的样子对他来说是格外有乐趣的事情,道:“在独酌月再见你时还以为你如何刀枪不入,结果现在还是脸皮这样薄。”

骆长寄似笑非笑:“若是安澜君实在忍不了,我们不如早些回去,今夜营帐中再见分晓?”

嵇阙挑眉不动如山:“骆阁主当真讲究人,以在下看,何必赶回营帐,幕天席地亦未尝不可。”

骆长寄:“……”

这人究竟还记不记得大老远跑到关外来的初衷?!

作者有话要说:

小阁主跟安澜君比脸皮,这辈子是比不过了

第134章

边境的平和往往只是一瞬,而频繁的战乱对于狼行关而言才是家常便饭。嵇阙悄无声息地翻下床榻时寅时未过半,骆长寄敞着衣带,被兵甲扣在人身上发出的细小碰撞声吵醒,迷蒙中翻身抬眼看去,嗓子眼好似黏了蜜:“要走了?”

嵇阙兴许是朝他笑了笑,因为他并未立即应声,骆长寄坐起身来克制地打了个呵欠便要下床,被嵇阙拦住:“这样早起来做什么?”

骆长寄直勾勾地盯着他:“我想送你出营地。”

“你要是也跟过来,我可就舍不得出征了。”嵇阙好说歹说地哄,“你好好睡一觉,等起来以后回鸪城找神医他们,好不好?”

骆长寄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伸长两只胳膊环住了他的腰,将脸颊贴着盔甲,闷闷地评价:“好凉。”

嵇阙将手抚在他下颌,柔声道:“我是暖和的。”

“回来给我摸个够。”骆长寄面不改色地提要求。

嵇阙笑了,撩起他额发在眉间吻了一下,声音喑哑:“成交。”

嵇阙不让骆长寄出帐送行,骆长寄便趁他不备,裹好狐裘悄悄拉开军帐一侧的帘,清晨时分不比白日,寒风依旧凛冽,他并不介意冷风灌进温暖的营帐,只将一双眼睛紧紧贴在不远处整兵训话的人身上。

夜色阴阴,只隐隐能看清个轮廓,可骆长寄却看着那人领着叱风营策马绕过营帐,朝一丝鱼肚白也无的天际奔去,才放下了帷帐,回榻睡去。

骆长寄原本是抱着在游清渠病榻边守夜的心态进的阮府,因而特意起了个大早,却没想到真正见到一行人时,实在有几分令他刮目相看。

上次见还虚弱不堪苍白病态的游清渠在中衣外头草草裹了件石青斗篷,正面色悠闲精神良好地在几前翘着二郎腿,跟屠户,丽娘还有被拉过来凑数的田小思一起推牌九。

骆长寄在大开的门上敲了两下,游清渠抬起头来,非常高兴地道:“小念来啦!正好你过来把小思换下来,教了他半个时辰打得还是这么一塌糊涂。”

田小思的脸都快和牌九贴在了一起,闻言像是大大松了口气,忙站起来给骆长寄让座,挠挠头有些羞愧地道:“对不起阁主,我实在学不会算牌……”

骆长寄一听便明了了,瞟向桌旁眼神无辜的三人,初出茅庐的田小思怎么可能打得过这几个牌桌老油子,索性坐了下来,接过田小思的牌加入了战局。

这一轮是丽娘坐庄,骆长寄心不在焉地捻牌,还用眼睛觑着游清渠,试图从他若无其事的外表下发现些端倪。

大约面对面的注视还是太过明显,游清渠的眼神也朝他飘来,坦然地接受了注视,微笑着道:“就那么点儿伤,没什么大不了的,搁我们年轻那会儿,这点儿伤就跟被蚊子叮似地,都不好意思拿出来讲。”

骆长寄不吃他忆往昔那一套:“少仗着长得嫩不把身体当回事,胳膊伸出来。”

神医哎哎两声:“干嘛呀,打牌呢,别想让我给你出千啊。”

骆长寄一时无语,只默不作声地盯着他看。半晌过去,游清渠哆嗦了两下,捻牌的手都不稳了:“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啊,就算这样我也不会——”

随后他便被丽娘一巴掌拍了上去,没好气地道:“小念关心你呢,少装蒜。”随后压根不理游清渠的抗议,直接提溜着他的胳膊放到骆长寄面前。

骆长寄两根手指贴上他手脉,待他上家屠户捻起牌时他便已经皱起了眉头,看向游清渠:“之前给你开的药有没有好好吃?”

游清渠假装耳背没听见,骆长寄加重了语气:“不会吃两口就倒了吧?你可是大夫啊!”

“吃了吃了!”游清渠赶紧道,试图给他顺毛,“开个玩笑而已,小夫子,别老板着个脸嘛,安澜君看到不会害怕吗?”

骆长寄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恰好莫寻从骆长寄身后打起帘,神医就好像看到了救星,连声道:“唷,莫寻回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莫寻谨慎又有些疑惑地看了骆长寄一眼,发现对方没什么反应,只好按照原样低声汇报道:“阁主,长老,探子来报,近日最后一次捕捉到林不栖的行踪,是在狼行关以东的赤霞镇。”

赤霞镇位于南虞和朔郯的边界地带,自古以来便是行商走货的边陲重镇。林不栖选择在那里落脚也并不奇怪。

神医啊了一声,将手中的牌撂到牌桌上:“我知道那里,那里天高皇帝远,南虞和朔郯都鞭长莫及,朔郯和中原通婚的夫妇简直泛滥成灾。”

骆长寄闻言默默抬眼,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

“这地方很适合作为据点,林不栖挑这里也不足为奇,重要的是他下一步打算怎么做。”丽娘一针见血。

骆长寄思索片刻后,同莫寻道:“赤霞镇离鸪城不算太远,时刻盯着他,一旦有异动立刻报告。”

莫寻答了声是,神医神色如常地叮嘱:“别跟太紧,他很敏感,一旦被发现便不会再让人察觉到他的行踪了。”

他转过头来,大约早已发现了骆长寄时不时落到自己身上的目光,并不解释,只淡笑了一下,还是骆长寄率先移开了目光,又同莫寻嘱咐了两句。

牌局散后,樊腾延续了往常的习惯跑到伙房去帮人打下手,原因无他,还是他陪着神医吃了好几日清淡菜肴实在嘴馋,决定烧半只鸡来打打牙祭。神医自然被留在屋里头休息,而丽娘站起身来,朝骆长寄伸出一只手:“要不要去院子里头散散步?”

阮府中当家的三口人平日里总在前线的营帐里头呆着,鲜少回这座宅邸,庭院只有下人照看,倒也不显得太过颓靡,生长着许多边境特有的花草,丽娘时不时低下头感兴趣地观察一番,还兴冲冲地说着要管阮府花匠要些种子带回春山外,看那里的土壤能不能养活。

作者感言

徐字冰

徐字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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