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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灯续昼 徐字冰 3653 2024-05-24 00:00:00

“莫非奉大人对寄信人的身份有所领悟?”

奉遥不置可否,将桌上的卷宗呈一字排开后,克制了一下脸上的笑意,抬起头正经地道:

“我现在想梳理一下案件的来龙去脉,魏大人可愿作陪?”

魏希像是被他脸上焕发的光彩晃了眼睛,见他如此成竹在胸,便点头道:“那魏某便却之不恭了。”

*

抚川,烟雨朦胧,小巷深深。

纪明则犹豫许久,最终还是叩开了那扇简陋的木门。

“谁呀?”

应声的是个如初春花芽般脆嫩的好嗓音,轻快的脚步声离门口越来越近,纪明则喉头微颤,顿觉越发抬不起头。

木门被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年轻姑娘的团团圆脸,婴儿肥尚未消退,但一双眸子灿若繁星,呆呆看着门外的陌生人的样子也可爱。

见纪明则模样高大,脸上还带伤,她不由得抓紧了木门,将半个身子藏在门后,有些怯怯地道:

“请问,有什么事吗?”

纪明则深吸了一口气,一时不知道将此事如何说起,只能低头在兜中一顿翻找,小心翼翼地掏出那支光洁如新的玉兰簪子,捧在手上,递到了姑娘面前。

小巷另一侧,骆长寄抱着手倚在围墙上,无声地看着人高马大却像是恨不得缩进地里的纪明则,和他面前那春花般的小姑娘。

小姑娘迟疑片刻接过簪子,纪明则似乎又低声同她说了几句什么,头低得几乎不能再低。

那小姑娘捂住了嘴,呆滞了片刻,又去看那枚簪子,像是醒悟了过来,用莹白的手指摩挲了片刻后,缓缓地将簪子贴近心口,哭出了声。

田小思蹲在骆长寄的脚边,见此情形,小声地问道:“纪大哥是因太伤心,才决意同阁主一道走的吗?”

在被告知了骆长寄的真实身份后,田小思恍惚了片刻,抓着骆长寄的衣角,又不敢主动提要求,憋红了脸道:

“我,我心知自己资质不足,也不如纪大哥那么有本事,但是我,我希望以后能再陪在哥哥身边,能多帮哥哥的忙,可以吗?”

骆长寄顿了顿,过了半晌后,平淡地道:“在我身边,会有性命之忧,也不能再如孩童般肆意任性。”

田小思以为这是拒绝的意思,手松了松,沮丧地哦了一声,但骆长寄的声音再度响起:

“但如果,你不再想过这样万事不由自己的生活,想要变得更强,变得独当一面……”

他猛地抬起头来,只见骆长寄将手中莹白的茶盏往他身前递了递,嗓音冷清:

“喝了这盏茶,在我面前磕个头,便是入我漱锋阁,从此以后,无论身赴天南地北,漱锋阁便是你唯一的归处。”

那杯茶很温暖,将他牵起来的手亦然。

回到了此刻,骆长寄听到了田小思的疑问后,背着手看向天边,轻声道:

“许是因这座城中不再有他所留念的东西了吧。”

他又将目光转向巷中小院。晶莹泪珠仍旧挂在姑娘洁净的面庞上,纪明则站在对面手足无措,痛苦地将头偏到一边,像是已经预备承受对方铺天盖地而来的辱骂哭诉。

但那小姑娘将玉兰簪子捧在心口,站直了身子,深深地给他鞠了一躬。

一场秋雨凄哀,草木被凄雨凉风乱打枝头,如一曲诀别的挽歌,袅袅绕梁于这座水乡小城,静静等着来年早春故园,玉兰花悄然绽放。

*

亥时,北燕。

月色清泠,青年踏着轻巧的步伐,绕过高树林立的花苑,一路行至花苑中央灯火通明的小屋。

他跪在门廊下,月光打在了他的面庞上,若是抚川百姓见了,势必能认出那就是常家水寨的少寨主,常一得。

然而下一刻,他伸手摸索到耳后,随即独属于常一得的面皮被撕下,露出了一张浓眉大眼的端肃面容。

他名为凌霄,这并非是他本名,只是入门后宗主亲赐的名号。在门中他排行第四,深受宗主器重,今日才从楼国赶回来面见宗主。

另外还有一事,他尚且需过问一二。

他走得太久,又刻意不让自己想起,可回到北燕后,他还是忍不住向师兄弟问起将离的去向,然而只是被通知她被宗主派去了南虞执行任务,其他的便不得而知。

将离是凌霄少年时下山后捡来的被遗弃的女婴,凌霄见她可怜可爱,不忍她流落烟花柳巷,便抱了回来恳求宗主收她入门,又在宗主房前罚跪了一天一夜后,宗主才算松了口。

一年又一年过去,原本娇小的女婴出落得亭亭玉立,美丽动人,却依旧爱黏在他身边,一声一声唤他师兄,每逢打雷下雨还是会像小孩子一样偷偷爬到他床上抱住他的腰,死皮赖脸地要同他一起睡。

将离已然及笄,他们虽出身江湖没有世家大族那么重规矩,但男女大防却不可忽视。

凌霄不得不板起脸来,将她赶回她自己的房中,却又舍不得见她委屈,每每又会在她睡不着时轻声哄她入睡。

久而久之,他逐渐意识到自己已然不能再将她当作从前的稚子看待,便有意同她保持了距离。但每每同她擦肩而过后偷眼去看她时,小将离眼中的失落和委屈近乎铺天盖地要将他淹没。

某一日她突然闯进他房中,红着眼便跌跌撞撞地扑进他怀中,轻声问他:

“师兄,是不是只要我像玉簪师姐那般独当一面,就可以跟师兄正大光明地站在一处了?”

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主动向宗主申请接了些别国的任务,今日回北燕,认真算起来,他已有长达半年没有见到将离。

他恭敬地道:“见过宗主。”

门里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分辨不出年纪,但嗓音极为文雅端重:“凌霄啊,进来吧。”

“是。”

凌霄走进门,只见宗主阖着眼端坐案几旁,墨发披散,红衣似血,衬得他一身皎白的皮肤愈发光洁,如暗夜鬼魅般冷丽妖娆。

“宗主近日辛苦,还是早些歇息得好。”凌霄道。

宗主发出了一声含糊不清的笑,手扶在额边浅浅叹了口气,道:

“今日朝堂上,翕亲王再度提起琅安公主结亲一事,言语中尽是盼着公主能嫁进南虞王室,如此便能有公主夫家支持,他翕亲王一派亦能从中沾光。”

凌霄沉吟后道:“皇上意下如何?”

宗主道:“那老东西,能坐在殿中将臣子的汇报尽数听完都是难事。不过也好,皇上龙体抱恙,最好趁龙驭上宾前让公主完婚,否则等孝期过后,一切都为时已晚。”

他若有所思地看向凌霄,半晌后意味深长地道:“既然楼国的事情办完了,这次出使南虞的任务,便由交予你来做,可好?”

凌霄想到大约尚在南虞的将离,心思一动,拱手道:“凌霄定然不负宗主所托。”

宗主满意地点头,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笑吟吟地道:“此次去南虞,还需你替本宗主,对一人多关注一二。”

“何人?”

宗主的目光在半空停留片刻,像是在找寻什么不可名状消失不见的东西。

良久后,他悠悠地道:“漱锋阁,骆念。”

第50章

葳陵长天门前,马蹄扬起的飞沙满地,最终在阮风疾短促的一声“吁”声后回归静止。

巡检司小旗和城门署吏都是一等一的眼尖,自然不可能错过阮风疾身旁高悬的西境军旗帜,立刻高喊道:“平西将军到,开城门——”

随着小旗拖得长长的尾声,阮风疾目不斜视地握紧了缰绳,身后大军浩浩荡荡,在无数葳陵百姓,商队的注视中进入葳陵。

今日正是由嵇晔钦定的平西将军回都述职之日,任凭朝中无数对阮风疾看不过眼的朝臣如何挑刺,也很难挑出能够入眼的错来。

在入宫前阮风疾照例卸下软甲兵刃,仅着正二品将军赤红色官服,形容端正,神色如常地出现在了丹若殿中。

谈壑和刘文山皆偷眼去瞧他神情,可阮风疾始终神态自若,丝毫看不出他是否知晓自己的师弟安澜君此时仍旧被禁军重重防守着幽闭在府中寸步不能出,更不知道他是否对发生的一连串事情有所察觉。

在阮风疾开口之前,殿中人皆神色不定,嵇晔身居高位,若当真想看,又如何看不出何人心怀鬼胎。

阮风疾双手奉前向嵇晔行礼,朗声道:“皇上万安。”

嵇晔道:“起来吧。阮将军从邠州一路回城辛苦,本应歇上一日再进宫述职,奈何近日三司皆因葳陵货船爆炸案忙得不可开交,阮将军虽不在场,但到底同邠州息息相关,因而今日便破例传阮将军进宫,同诸位大人们在三司会审前商讨一二。”

阮风疾听到货船爆炸案时恰如其分地皱了皱眉,又颔首道:“这是自然。”

他转向一旁,朝对面的文官阵列虚虚地作了一揖,道:“若有臣能帮得上忙的地方,臣自然不吝告知。”

言外之意便是,倘若问到了我不知道或者不该知道的事情,那便莫要怪我不配合你们调查了。

吕谌依旧第一个当仁不让地出列,捏着自己的奏折,高声道:

“敢问阮将军,当日货船抵达胥江口时,同行的禁军随军转运使曾亲自递交给阮将军相关文书请阮将军确认,但阮将军却并未立刻盖章,这是为何?”

阮风疾沉吟片刻后道:“转运使将文书递交于我时,提及到今次运来的军器比去年还要再少一半,皆因岭南匪患严重,因此便将新一批的军器尽数补给了岭南,西境空缺的军器便在下半年或明年春耕前补贴回来。”

他老老实实交代完毕,但在刘文山的耳中便分外刺耳,好像在暗地中暗示户部并未给出补贴军器的准确日子空口画饼似的,忙出列行礼,然后道:

“禀皇上,岭南匪患需借调军力军器一事,早在两月前便已上奏,臣并非不想替西境的各位将士们补贴军备,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下一批军备何时能打造完成也得看军器监的进度,因而只能请阮将军再等待些许时日了。”

他心中冷笑,岭南匪患并非捏造,就算是阮风疾,也不能把刀架在他脑袋上逼他给钱。

阮风疾若有所悟地点头:“刘大人说的正是。怪说不得臣在胥江时给季总督去的信没能收到回信,想必那时季总督定然是忙于解决匪患,无心回信了。”

谈壑的脸色一冷,无声地轻嗤一声。

他还以为阮风疾会趁此机会向皇上陈情自己的信件被有心之人阻拦云云,谁知道理由都替他找好了。

然而下一句,阮风疾又补充道:“届时我如是作想,便没再书信给季总督予以确认,但巧的是,季总督上月喜得麟儿,季家老将军同我父亲又是老相识,我父便特意修书一封贺信去岭南,念及军中着实有些捉襟见肘,便在信中多提了两句。

作者感言

徐字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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