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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灯续昼 徐字冰 3720 2024-05-24 00:00:00

他话音刚落,便险些在拐角处撞上迎面而来的苏晏林,方竹吓了一跳,忙收起包袱恭敬地问候了一声:“苏奉察。”

然而苏奉察的目光并未在他身上停留半分。待二人将苏晏林迎去檐廊后,苏晏林突然对莫寻道:“你的剑法,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莫寻神色有些莫名,但鉴于苏晏林正经是阁主的客人,不好随意敷衍,于是回答道:

“我剑术师承我姑姑莫欺雪,她从前在江湖上有些虚名,但也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就连我也不过得她两三分真传。”

纪明则听到熟悉的名字,目光中流露出一丝难以置信:“莫不是,‘流风回雪剑’莫欺雪?”

莫寻颔首称是。

纪明则长吁一口气:“江湖上已经许久没听过流风回雪剑的传说了,当真是白驹过隙,莫前辈还好?”

莫寻低下头:“姑姑谢世多年,只将流风回雪剑传于自己的独女,我有刻意去打听过她女儿的下落,但她失踪多年,实在踪迹难寻。”

苏晏林眉心不易觉察地一动。

纪明则叹了口长气:“莫欺雪尚在时,江湖上人才辈出,群雄四起。漱锋阁六仙,流风回雪剑,这些只在传闻中不染红尘味的前辈的后人,今日竟也让我这个无名小卒因缘得见,惭愧,惭愧啊。”

第75章

苏晏林顶着执行公务的名义出城,也不便在外耽搁太久。因而次日,苏晏林一早便到骆长寄院中请辞下了山。就在苏晏林下山过后第二日,骆长寄终于收到了来自覃阳城一封热腾腾的回信。

他从弟子手中接过信时用尽了全部力气伪装出平日里的冷静仪态,颔首道:“知道了,下去吧。”

然而等弟子躬身离去,他便迫不及待地将信封凑到鼻尖闻了闻,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之后又红了脸,暗骂了一声。

这封信辗转多个驿站才最终送到自己手上,就算上头沾染了几分嵇阙的气息,如今也早该消失殆尽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信展开,一字一句地读了起来。

然而,哪怕骆长寄想象力再丰富,也很难将这封信件看作温情脉脉的家书。里头简单概述了近况,但虽说是近况,也并未对战事有过多描述,只有最后一句话让骆长寄琢磨出了些别的味道:

【三月初将前往吴邶,届时见面详谈。盼相见。】

整篇信件透露出显而易见的匆忙,饶是骆长寄素来擅长听弦外之音,也顶多能从“盼相见”三字上做做文章。

从前嵇阙若是给他写信时加上了这三个字,骆长寄能足足开心一整天。然而这三个字的力度紧随着嵇阙长亭外跨上马飞奔而去前那个匆匆却珍重的吻之后,却委实只能说得上是差强人意了。

可这是嵇阙给他写的第一封信。哪怕字里行间之间并未透露出亲密,他也应该知足才是。

骆长寄将信件摊开打算再读一遍,突然神色一顿,目光停留在“吴邶”二字上。

举办扶鸣试剑的扶鸣山,不就位于吴邶城外?

难不成…嵇阙一早便想到国宗也许会于扶鸣试剑现身,才决意三月初从战场赶回来的?

骆长寄握着信件的手指倏然收紧。

嵇阙走前,他心绪难平,因此并未像平常那般对嵇阙的每一个眼神每一次变幻的神情都观察细致。那时嵇阙看自己的眼神,同平常有何不同吗?

似乎是有的,但又说不好哪里不同。比这更重要的是,嵇阙吻自己的额头时,心里究竟想的是什么?难道真的只是先生对徒弟的依依惜别吗?

骆长寄突然感到分外烦躁,决意去吹些风醒醒神。他拉开纱门的刹那闻见门外传来一声哎哟,他低下头去,田小思正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一边嘶地抽气一边揉屁股。

看他这副样子,大致也能猜到方才田小思大约一直守在自己门口。

田小思见骆长寄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暗道一声要糟,忙赔着笑脸道:“阁主——”、

谁料他刚开口,便被骆长寄打断:“去通知你纪大哥收拾一下,我们明日出趟门。”

*

如骆长寄所猜测,战场将士枕戈待旦,嵇阙从到覃阳城开始到如今过了一个来月,屁股就没几次安稳地呆在板凳上。但骆长寄对于回信的敷衍态度却着实会错了意。

不如说,他确实会到了嵇阙希望他领会到的“意”。

周燮打帘走进嵇阙的军帐时,瞧见嵇阙在自己的书案前盯着笔墨纸砚出神,忙疾步向前警告他:“主子,军医向我千叮咛万嘱咐您这手受了伤不能拿笔,您可千万别害我挨他老人家训啊!”

嵇阙凝视着面前空白的纸张,半晌后嗯了一声。但听在周燮耳中,不知为何有些不甘的味道。

他又提醒道:“您不是将开战前写给他的信寄出去了嘛,如今也不必再频繁动笔,横竖他知道您平安就好了啊。”

他二人能得如今片刻空暇,也只因刚刚经历的两场战役均乃虞燕联军占上风的缘故。楼虢联军退守可察城将近七日,似乎在暗地里筹备着下一波进攻。嵇阙身为主帅也得以争取到了两日时间养伤。

然而,这大约是老军医见过的最不老实的伤患。老军医每日晨昏定点来给嵇阙把一次脉,然而即便如此,嵇阙也敢当着他的面明目张胆地躺在床上看军报,还在他左脚踏进门前嗖地一下将军报藏到枕头底下佯睡。

那小动作麻利的,让老军医想到了自己年仅八岁的小孙子,反正不像一个正经主帅。

老军医三令五申,甚至将斛阳和周燮一同策反,绘声绘色地同他们强调若是嵇阙不好好养伤于此后的危害,把二人吓得轮番看守在嵇阙帐中,一见他有不好好养伤的趋势就冲上去将他按回被窝。

几人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让嵇阙好好养伤,嵇阙也有自己的过墙梯,从明目张胆地看军报转到了偷偷看。好容易熬过了几天的危险期,老军医总算松了口,嵇阙这才得以走出军帐,同斛阳在边境走走,顺便制作接下来的战略方针。

“就他们此前的路线来看,楼国的主帅方行牧大约决定接下来从战线的另一侧崎郡强攻。他原本的战线上留着的都是虢国的弱兵,强壮的楼国士兵应当早就顺着碑山以南和崎郡开垦屯田。”

斛阳点头:“依属下看,最好留一个营的人在原地守备,然后我们在楼虢军反应过来之前提前调转战线,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嵇阙颔首认可他的推断,这时周燮从不远处呼哧带喘地跑过来,隔着一段路就朝嵇阙喊道:“主子,陈大夫说您该换药了!”

嵇阙无奈叹气,在外头晃了每两个时辰,他又被五花大绑回营帐,果不其然又听见陈大夫对自己一顿唠叨:

“自己的身体自己要当心,且不说没过多久又要上前线,若是那之前不好全拿不动剑,老夫可是万死不能辞的呀……”

“陈大夫说得对。”周燮现在俨然同陈大夫穿一条裤子,帮腔道,“您就不怕您那个小朋友知道您受伤直接杀到覃阳城来?届时他不朝您发火我才要惊奇。”

嵇阙道:“我信上同他说了,等战事告一段落,就会去找他。”

言外之意便是等到了战事结束伤好全,骆长寄自然不会知道自己受伤的事。

“那可不一定。”周燮狡猾道,“您手伤没好全,我和斛阳可好着呢,保不齐哪天我们就去他一封信。您这伤虽在军伍之人看来不是什么重伤,但您还没在他面前这么血刺啷铛过吧?

“他虽说挺信赖您,但毕竟脾气古怪性格偏激,若是他过来添什么乱子,您可不要——”

“小念什么时候偏激古怪了?”嵇阙莫名其妙地看向他,“他一向又聪慧又识大局,而且乖巧宽厚。”

他往后一仰,皱眉道:“你一个大男人不要总在背后诋毁小念,我从前怎么没发觉你是如此心胸狭窄之人?”

周燮和斛阳面面相觑,都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聪慧识大局也就罢了,乖巧宽厚……周燮简直要怀疑嵇阙口中和善温良的少年到底是不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骆长寄了。

周燮噎了很久后才艰难地道:“随便您吧。”

嵇阙拍了拍桌子,转向斛阳:“王都有消息了吗?”

斛阳道:“琅安公主在众人眼皮子底下被楼国人用刀抵着脖子,最终又和亲朔郯,北燕若真同朔郯暗通款曲,那自然于我南虞不利,皇上也定会选择出兵。

“霍柏龄在三番五次提及安澜君出城还有商家父子暴毙后,皇上似乎已经开始对他不满了。”

商恪的死虽并未经嵇阙之手,但他也知晓嵇晔在此之前便对商家有所不满,骆长寄则是为了替自己报仇才一刀砍下了商恪的脑袋。

见斛阳和周燮都盯着自己瞧,嵇阙不由得失笑:“怎么?”

周燮斯斯艾艾地:“关于霍大人失势一事……”

“这话不对。”嵇阙纠正道,“霍大人权倾朝野,又历经两代君王,他的地位不是随便就能撼动的。

“而且,我并非想要他死,那没有任何意义。”

七年前,是霍柏龄等人从中作梗,导致军粮军备被卡在靖河上迟迟无法运送到交战地,因而间接引发了狼行关兵败。刚刚战败那一年,他无时无刻不想要他们以命抵命,但如今,他却不再执着于此。

“他死后,什么也不会改变。昔年鹿野上的亡魂也不会就此平息,皇上也不会就此打消对我和师兄的猜疑。”

周燮哽了一下:“您…早就知道了?”

嵇阙背着手,难得眉宇间有些沧桑之感,良久后啼笑皆非地道:

“你们难道以为,我当年卸下职位,真的就只是因为陛下那似有若无的暗示和一时兴起吗?

“想站回我原本该在的位置,现在才是最好的时机。”

*

水寒江静,满目青山,正是吴邶春景。

在扶鸣试剑前一月开始,吴邶便陆陆续续地聚集了来自五湖四海不同门派的子弟,心照不宣地在落脚后来到了吴邶最大的一间茶楼中。

青楼同茶馆,乍一看两不相干,其实大有共通之处。前者美酒柔荑论风月,不动声色间几近能撬开所有牢固的嘴巴;后者茗茶文士听评书,文人墨客乐于聚集于此谈天下大势,平头百姓也爱凑热闹发表些自己的见解,有眼力见儿的评书先生也晓得瞅准商机将本就神秘莫测的传闻旧事添油加醋后再度搬上舞台,言谈间,可攫取的信息多如牛毛。

茶馆内,掌柜的正训斥着店小二做事不力,今日已是第二次打翻客人茶碗,正跟他就赔偿事宜飞快拨弄着算盘扯皮,完全没注意到茶馆内平常喝茶的客人早就悄无声息地遁了,留在茶馆中的皆是围坐在各自分别的案桌前,身着不同样式弟子服的江湖门派弟子。

一时间茶馆中乌泱泱的,都是一群年轻人在叽叽喳喳地说话,有的在同别的门派弟子交友,有的则兀自抱团聊天。

作者感言

徐字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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