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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灯续昼 徐字冰 3735 2024-05-24 00:00:00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并未如约而至,取而代之的却是萦绕鼻尖的茉莉花香。

她睁开眼,正对上苏晏林的眼睛。见她安然无恙,他的神情略松,抿了抿唇,似乎露出了些许局促的表情。

臻宁方才咳血精力不济,试着开口时发现嗓音比方才那个朔郯手下还要难听,因此只用小小的气声问:“你怎么来了。”

苏晏林虽将她半搂在怀,却几乎不用手去触碰,笨拙地伸出空闲的那只手,从她压倒的茉莉花丛中折下一朵,小心地簪进她发间,低声回答:“我说过的。”

【“等你折第一朵花簪发的时候,我就会来看你的。”】

臻宁愣怔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怆然。

忽地,马蹄声纷至沓来,格尔都警惕地往后两步,只见黑漆漆的营地中骤然出现一窜火光,一连二十余人的小队如鬼魅般在虚空中浮现,打头的马匹上跃下一人,昏黄的光晕映照在了安澜君嵇阙秾丽的眉眼上,他高声道:“带公主先走!”

苏晏林一声“得罪”,飞快地将臻宁打横抱起,在花丛旁的巨石上一借力,顷刻间跃上等候在旁的骏马,头也不回地朝南边奔去。

格尔都咳了两声,背手笑道:“惭愧惭愧,在下有朝一日竟能同名震四方的安澜君两相对峙,也算是在下的荣幸了。”

“客套话就不用多讲了。”嵇阙似笑非笑地道,“阁下虽名为大西王义子,但能够走到如今的位置,想必少不了一些躲在暗处搅弄风云的手从旁协助罢?”

格尔都的笑容短暂地凝滞了一刹,半晌后道:“不愧是安澜君。”

他轻轻挑起一边眉毛:“安澜君统管南虞西境边防,不知可有听说过,‘提里那依’的大名?”

嵇阙慢慢眯起了眼睛,没再多言,只从腰间拔剑,凛声道:“报上你的名讳。”

格尔都放肆地仰天长笑一声,手中执刃,缓缓道:“以提里那依之名,梵陇神教为信,橐吾!”

他从脖颈之间掏出一枚羊骨哨,对准朝空中吹出一声刺耳的鸣响,少时大地震动,一队约有百人的朔郯军队策马飞扬地自草原深处涌现,齐齐整整地在格尔都身后列队。

嵇阙脸上并无意外之色。朔郯人远比他们更加了解草原大漠,在从前作战时,曾有一队大军尽数藏匿于长草之中,风过亦未曾泄露行迹的战术。

“安澜君想必也不会当真认为,我会毫无准备地前来赴会吧?”

嵇阙道:“同你非亲非故的纥察木也许未曾告知过你,无论你是否有所准备,这场作战结果早已注定。”

格尔都神色扭曲了一瞬,皮笑肉不笑地道:“安澜君好大的口气啊。”他像是等不及了,嘴唇抿起冷酷的弧度,回头无声地打了个手势。

嵇阙长刀漫不经心地在手中晃了个圈,叱风营精锐倾泻而出,两军顷刻间便厮杀于黯淡的天光下。

信号弹在空中炸出一道血红的烟花时,林不栖正悠然坐于帐内自斟自酌。听到信号的响动时挑了挑眉,将酒樽放下,对身旁的玉簪吩咐道:“去把人带来罢。”

玉簪怔愣了下,问道:“门主,不用把人送到朔郯营地去了吗?”

“有什么好去的?”林不栖以手撑脸,“原本也没打算真送去,只是想以此试试,西境究竟会不会因此而有所反应罢了。”

虽说他们的法子并非如他当初所想,但到底最终还是如了他的意。

林不栖凝望着天边的方向,半晌嗤笑一声:“虽说没了喀维尔,纥察木也不过是一头连肉骨头都没力气捡的老狗,但这老家伙倒是机敏得很,悦神节一开始就躲回了自己的老巢,留着一堆自己的异己在营帐内留给叱风营杀个片甲不留,老东西不愧是老东西,心计手段不减当年。”

玉簪道:“那祭祀营地——”

林不栖摆了摆手:“那不过是个障眼法,如今已经无甚用处,便交给橐吾打点罢。”

芙蕖幸灾乐祸地笑:“安澜君和阮风疾怕不是以为他们已然得手,谁会想到,门主早便想好了对付他们的后招。”

“行了。”林不栖优雅地从毛皮包裹的软椅上支起身子,“告诉手下的人,今夜血洗西境军的营地,连同他们的粮草辎重一起烧个精光,我要让阮风疾和嵇阙有来无回。”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一直忘记标注了,橐( tuó )吾

第150章

彼时,绝芳门下的一间白色营帐里,梅落繁缓缓睁开了双眼。

她并未立刻声张,而是先将目光转向所在的营帐,打量了片刻后,又看向不远处闭眼假寐的绝芳门弟子。若是她没记错,此人名为戎葵,在林不栖门下排行第六。

梅落繁勾了勾手指,不出意外地发现自己双手被紧紧捆绑在后动弹不得。她不声不响地回忆了下自己昏迷前发生的事。

【“你说你同南虞皇帝夫妻一场,如今阮将军和安澜君重振西境军,朝中上下无不称道,那个曾经为了一时疑虑将安澜君打压进谷底的人,此时会怎么做呢?”

【“既然如此,怎样用刀,应该也不用兄长来教了?”】

她闭了闭眼。弑君无论是否功成,皆是诛九族的死罪。虽说她没有九族可诛,当日也并未伤及嵇晔要害,但那时嵇晔瞪大的双眼中,赫然便是面色苍白的自己举着匕首的可怖模样。只待嵇晔醒来,将她凌迟处死的圣旨大约就能送到她面前。

但是,她现在还不能死。

梅落繁方才打量了营帐陈设,隐约觉察出了什么,看守她的人并未睁眼,她却也不敢在通晓武功之人面前随意作出动静,因此只好尽量保持身体纹丝不动,又伸出一只脚,将营帐拉开一小条缝。她无需看见全景,只需要一点点,哪怕是一丝泥土青草的香气……

待她嗅到熟悉的味道时,她屏住呼吸,将脚收回裙摆下。

果不其然,此地正是邠州边境。

林不栖从前在赤霞镇布有落脚处,然而此处闻不见丝毫集市的人声,想必离赤霞镇已经远出好一段距离。赤霞镇以西便是阮风疾和安澜君驻守的狼行关,哪怕是林不栖再如何胆大妄为,如今他兵力难以同西境军抗衡也是不争的事实,他为人狂妄却又谨慎,不至于在此时虎口拔牙。但林不栖出于自身安危,也不会将营帐的位置选在交战地。除非……

阮风疾和安澜君二人此时皆未在狼行关!

她垂下眼帘,故意浅浅地咳嗽了两声。

戎葵敏锐地睁眼抬头,发现角落衣衫凌乱的女人已经醒来,下意识地便要去腰间拔刀,但又想起梅落繁身上早无兵刃,手上又打有死结,谅她也无可奈何。

他清了清喉咙,警告地道:“醒了就乖乖待在这儿,没有门主的允许我不可能放你走,你要是有异心,我建议你省点儿力气。”

梅落繁置若罔闻,营帐外此时传来奔跑的脚步声和似是而非的叫喊,她问道:“发生什么了?”

戎葵粗暴地道:“同你无关。”

梅落繁眉梢微扬,轻声细语地道:“我那位好兄长,将我带来,应该本是要将我送去朔郯的吧?可是眼下我衣衫不整地被藏在此处,想必是计划有变?”

见戎葵皱眉不语,她心知是自己猜中,不动声色地用同宫中婢女闲聊的轻松口吻道:“平常很少见到你,你也是跟着他的吗?”

戎葵道:“不该问的别问,少多管闲事。”

梅落繁道:“这里又没有别的人,聊聊天罢了,讲话何必如此带刺?”

戎葵直起身子,恶声恶气地道:“让你闭嘴,听不懂吗?”

梅落繁摇了摇头,看向他的眼神竟有些怜悯的味道:“难怪你跟在他身边多年,还是不像玉簪和凌霄那般讨他欢心啊。”

这话不偏不倚戳中了戎葵的痛处,他站起身怒气冲冲地从门口走过来,劈手便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大骂道:“你这贱妇,不会还把自己当宫里的娘娘吧?你最好摆正自己的位置少说闲话,要不然小心我——”

梅落繁猛地冲撞上前,用腿缠住他的腰猛地往他□□来了一记狠踢,她会的武功不多,只能用于近战,因此她方才才千方百计惹怒了戎葵将他引了过来,戎葵吃痛卧倒,她弯下腰用嘴拔出他腰间的弯刀,飞快地跑出了营帐。

风拂脸颊带有黄沙的气息,梅落繁心中渐渐有了些模糊的想法。

她幼年时曾在大漠和边境辗转流浪,哪怕是西境军,也未尝有她这般对大漠的地形知根知底。

她跑出帐篷后找了个无人的草丛,将弯刀丢到身后再用指头摸索着捡起将手腕上的绳索割断,此时已经听见不远处戎葵气喘吁吁又难掩愤恨的声音:“她逃跑了,快追!”

梅落繁轻声一笑。抓起弯刀捏紧在手心,朝营帐的空地方向极目远眺,发现那处已然围集了几百人,声势浩大地举起手中刀刃嘶吼,她眉梢一凝,趁周边人不备,弯下腰摸索着绕开边缘的帷帐,朝营地的中心溜去。

梅落繁年少便少孤失怙,虽只是粗通武艺,却深谙逃跑躲藏那一套,平常人想轻易捉拿她绝非易事。

就这样一路停停走走,忽闻不远处传来脚步声,梅落繁步履一停,迅速闪身至帐后躲好。

就响动而言,似乎是一帮约有四五个人的小队,着急忙慌地往方才她看到的空旷营地赶,其中还有人催促道:“快点!别磨磨蹭蹭,门主说了,日出前必定要赶到狼行关!”

“知道了知道了,这不还有几个时辰呢吗?!”

“你道那是什么好地方?想要潜进去便是艰险无比,更遑论要一把火烧个干净!”

梅落繁心中咯噔一下,心口好似被人紧紧揪住疼得无法呼吸。阮风疾如今果真不在狼行关,不然林不栖怎会趁此机会打西境的主意?

她脑中一片乱麻,指甲在手心近乎掐出了血印,这才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阮风疾和安澜君若不在狼行关,只有可能是在交战地或者朔郯营地杀敌,狼行关虽有将军驻守,但倘若林不栖同提里那依在朔郯安插的军备勾连,西境定然危在旦夕。

刚才几个弟子所提到的“一把火烧干净”,定然是瞄准了西境充足的军饷,若是火源吸引来了朔郯的大军,邠州防线是撑不住的!

她这些年身在深宫,同邠州相隔万里,哪怕有心相帮也是有限。可她如今就好好地站在这里,若此时不能出手,更待何时?

梅落繁脸色越发青白,东走西顾,今日哪怕不能令相隔百里的阮风疾知晓林不栖的打算,至少也要让林不栖放弃今日行动,哪怕拖延两三个时辰也好!

她心神不宁,手中的弯刀拿不稳坠落在地,梅落繁一惊,忙蹲下身去拾,忽地眉头一皱,惊觉这一片沙地同她方才所在营帐边的那片不同。细碎的黄沙以及坚实的泥土中,还混杂着一些大块大块的暗黄色石料,她试探性地捡起一块放到鼻间轻嗅,不出意外地闻到股刺鼻的臭味。

作者感言

徐字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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