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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南未可料 猫十六斤 3773 2024-05-22 00:00:00

很显然,江姵芝恰好是处在区间里的,而且从江姵芝对张靖苏的痴缠上看,她属于相当令人害怕、要放在一级戒备中的人物。

见自己带的人动也不动,江姵芝峨眉倒竖,拿手指着这帮狗腿子噼里啪啦一顿臭骂,狗腿子们虽然长得五大三粗,当着小姐的面话也不敢说、屁也不敢放,只有额上冷汗静静地往下淌。

甘小栗倒是给看出来了,对于这帮下人来说,自家小姐惹不得,可桌子底下那位——更是惹不起。他对张靖苏的背景还一无所知,不过很显然,现在连来势汹汹、看起来像是官家千金的手下宁可不听主子话,也不敢对张靖苏不敬,可见这背后的利害关系,张靖苏的身份不只能吓退黑道上的弟兄,连正经权贵也要给他面子。

他索性把心一横,乱世之中各人凭本事抱大腿,眼前这个“大腿”他抱定了。

“来,小栗,你吃吃这个鸡肉,这家的鸡肉做得特别好吃,清香不腻。”肖海如同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招呼到。

被无视的江姵芝更加生气,当着全场食客的面,伸手就要掀桌子。说时迟那时快,甘小栗双手按住桌檐,气沉丹田。见桌子纹丝不动,江姵芝瞪着这个陌生的少年,见他和张肖海二人同坐,长得稚嫩,一副干体力活的打扮,她一时猜不透少年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你松手!”江姵芝冲甘小栗说到。

“我不松!”甘小栗大摇其头。

四只手,两个人,一个要掀开、一个要按下,僵持了几秒,只见肖海仍是在一旁与世无争地吃着饭,一口接一口,而桌子底下还盘腿坐着一个张靖苏,场面堪称一时之奇。

“让你松开你还不松开!”江姵芝平时骄纵惯了,仗着一个有军权的老爹百般宠爱,整个泉州城任她横着走,今天当着众人已经“先礼后兵”了,接下来不管怎样都要达成目的,否则她往后脸往哪里放?还怎么称霸泉州?

于是这位江小姐拿眼睛死死盯着甘小栗,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再不松开看我对你不客气了!”

甘小栗见她挽起了袖子,一副准备动粗的模样,虽然她也算是个“弱质女流”,不过甘小栗上午已经挨了范扬手下的一顿打,这会儿可不想再挨打,便拼命朝肖海使眼色,拼命想把“快帮帮我”的句子塞进肖海的脑中。

“啪”一声巨响。

甘小栗的世界开始旋转跳跃。

“我说小栗,这鸡肉你真的不吃吗?”肖海忍住笑,对脸上盖着红巴掌印的甘小栗亲切地招呼到。

“肖大哥——”甘小栗捂着脸哀求。

“我把鸡头留给你吧?吃哪儿补哪儿。”

正当此时,一个中年男人走进饭馆,身形有些干瘪,步伐却十分稳健,蜡黄的脸上一对剑眉。

“小姐。”来者朝江姵芝喊了一声,态度宛如长者对晚辈。

“瑞叔……”江姵芝本来的嚣张气焰折损过半,没忍住,撇了一下嘴。她知道,张靖苏的救兵来了。

江姵芝口中的“瑞叔”走到跟前,站定脚步,先是轻轻咳了一声,向肖海和甘小栗拱拱手,然后转向自家小姐:“小姐,永安百货的人打电话来说,你上次在那里订的戒指已经按照小姐的吩咐改好了。”

在甘小栗看来,新来的中年男人身上飘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息,穿着朴素中透着讲究,从他们的对话中,不难发现中年男人只是管家佣人一类的身份,却在走进饭馆的一瞬间,让张牙舞爪丢脸至极的江小姐乖乖收了爪牙,也让周围看笑话的一干食客将各自的视线重新移回到各人的餐桌上。

“余管家,久违了。”从桌子底下钻出来的张靖苏泰然自若地主动跟中年男人打了个招呼。

“噢,张先生。原来您也在这儿吃饭,恕在下老眼昏花,失礼了。”余管家笑了笑,又对江姵芝略带责怪地说:“小姐,请吧。”说完他又是一拱手,也不多说,带着江姵芝就离开了。几个仆从远远地跟在后面,隔了有一丈。

看到张靖苏出来,甘小栗故意鼓着腮帮子,把打红的那一侧脸颊伸给他看:“张老师,你看,我这都是为了您!”

“肖海不是说了把鸡头给你补补吗?”张靖苏搔搔头发,如此回答。

经历了刚才江姵芝带来的一段小插曲,张靖苏和甘小栗重新坐下来吃饭。见张靖苏重拾形象,肖海低着头憋了一会心中喷薄而出的笑意,感叹到:“看来江团长的女儿对老师情真意切,自上次被拒绝之后竟然锲而不舍到这个份上,学生我看了真是万分感动。”

张靖苏装作没有听见,埋头扒饭。

但是甘小栗的好奇心已经被吊起来了:“诶,肖大哥,你说这个什么江团长的女儿,为什么会对张先生这样,而张先生一看见她来,又为什么……嗯……那样?”他没好意思把张靖苏刚才的狼狈样儿用语言描绘出来。

肖海也不再演了,哈哈大笑地把江姵芝和张靖苏那点“桃色秘闻”详尽的讲了一遍:

说是留日归国成为大学教授的张靖苏在出席一个新闻界的活动上遇到了偶然来上海亲戚家小住的江姵芝,结果被还是女中学生的江小姐一见钟情。这位江小姐,又是个“新式女性”,从来不搞封建主义婚丧嫁娶那一套,非要跟张教授谈一场风花雪月的新式恋爱。正好江姵芝当时是一个人住在亲戚家,没有父母约束,于是她动员自己的“闺蜜团力量”,疯狂收集张靖苏的信息。一下打扮成大学生出现在张靖苏的课堂上,一下在张靖苏常去书店跟他偶遇,一下又把滚烫的情书塞进张靖苏居所的信箱里。后来据说看了小说《金粉世家》之后,闹着要搬到张靖苏隔壁去住。

甘小栗对这种“新式女性”不算陌生,他曾在中学课堂上远远向班里几个大大咧咧的女生投去过羞射的目光,在西服店工作的时候,也偶尔会有穿着洋装的女性进店选购。但是在他眼里,这种人和生活在他周围的那些为了谋生,必须像男人一样抛头露面的女人们没什么太大区别,他还达不到从精神上评判她们的程度。

“那后来呢?”甘小栗追问,着急想听完这个故事。

肖海干脆摆开一碟花生米,又让饭馆的伙计上了一壶小酒。

后来,后来我们的张教授死活不从,江家那边呢,似乎终于意识到江姵芝的行为有些离谱,开始是规劝她,接着直接把江姵芝打包送回她父母那儿。临别时,江小姐曾赠与信物无数,都被张靖苏无情地丢掉。至此一别之后,江小姐依然不能割舍这段感情,所以单方面又寄来鸿雁若干,而这一头只回信一封,上书“不同意”三个大字。

重重的碰壁之后,据说江姵芝在家中卧床,足足害了一个礼拜相思病,正所谓无情不似多情苦。看女儿被感情折磨,江团长的夫人虽是不敢拿儿女情长之事求助丈夫,为了女儿,还是写信到上海来把张靖苏骂了个狗血喷头。偏偏这一位是堂堂大学教授,除了拒绝求爱之外也确实没做什么其他伤害江小姐的事,江夫人骂完了也就算了。

“等等,你说的江团长,是什么人?”

肖海反问:“民国二十年的福建事变你知道吗?”

“不知道,那时我还小。”

“没关系,知道现在泉州城归他管就成。”

甘小栗点点头,垂下眼睫毛,他的睫毛生得稀稀拉拉却很长,垂在眼睛前像一挂珠帘。正巧这时张靖苏看向了他,注意到这挂“珠帘”,还注意到被江姵芝掌掴过的面颊还带着绯红,又可怜又可爱。张靖苏赶紧移开了视线。

只听甘小栗提出了第三个问题:“那刚刚来的那个、看着很厉害的,江小姐喊他’瑞叔’的又是什么人?”

“这个……”肖海用筷子夹着一颗花生米翻来覆去地看,然后说:“是这样,她家有一个管家……”

张靖苏的嘴里传出一声咳嗽,打断了肖海的讲述,他说到:“吃好了我们一道走吧。”

“去哪儿?”甘小栗连忙问。

“准备点东西,然后去买船票。”

甘小栗眼睛一瞪,刚要说话,张靖苏早已知道他要说什么,便先解释:“我出钱。”

第11章 兵分两路

他们在泉州一共呆了三天,后来的两天张靖苏和肖海直接把甘小栗留在旅店自个儿外出,甘小栗无从得知他们在忙着什么,从宁波三江头相遇之今,他对他们倒是很是信任。

逗留泉州期间,江姵芝偷偷摸摸来过一次,这一次她只在旅店遇到甘小栗。

“张靖苏人呢?”江姵芝受不了甘小栗身后飘出来的多人间的陈年气味,皱着眉头屏住呼吸。这家旅店还是清朝的老楼,外头还有半拉院墙摇摇欲坠,堂堂泉州江团长的女儿身在此处确实有些格格不入。

甘小栗见她单刀赴会,便把挨过一巴掌的事甩到九霄云外,斜依在门框上,双手抱胸,没好气的说:“不在。”

“带我找他去!”

“我不去。”

江姵芝本就不怎么讲淑女风范,把蛮腰一插,讥讽道:“你倒是忠心护主。”

她个头不及甘小栗眉毛,这天穿着一身缀了蕾丝的西洋连衣裙,圆脸盘子上眼睛圆睁,鼻子上汗珠豆大,带着几分幼稚的可爱。甘小栗这回也换了身衣服,是肖海把自己的旧衣服送了他几件。那衣服穿在甘小栗身上显得空旷肥大,和江姵芝站在一起像是斗嘴的两个小娃娃。

“你管我呢!”甘小栗说。

“你去不去?”

“不去不去不去。”

这无聊的废话不知进行了几轮,江姵芝这一次没带跟班,又闯到生活圈之外的陌生场所,失去了掌掴的勇气,但是戏文里高墙从来就关不住思春的杜丽娘,江姵芝一心急,“嗷嗷”地哭了起来。

虽然自己也是个很会哭泣的人,甘小栗还是立刻在少女的眼泪面前败下阵:“哎,你别哭啊——我其实也不知道张老师去了哪里,你有话好说,可别哭啊!”

“嗷嗷嗷——你带我去找张靖苏吧!你带我去吧!这次不见他,下次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江姵芝双手抓住甘小栗的袖子乱摇一通,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别——哎哟我的袖子!”甘小栗叫到,不堪其扰,想出一招“缓兵之计”:“江小姐,你看要不这样,等张老师回旅店,我把你来的事告诉他,再带他去找你。”

这招一听就是屁话,但是江姵芝居然天真地相信了,她抽抽搭搭地缓缓压制住哭泣,拿出手帕狠狠擤一把鼻涕,然后说:“我待会儿必须回家,只能这样了,但是你得押一件东西在我手上,不然万一你不带他来怎么办?”

呔,这小丫头……甘小栗心里叫苦,脑筋又转了起来。只见他面露难色地点点头,小心翼翼从身上摸出一个金属牌来,百般不舍擦了又擦,最后双手捧到江姵芝的鼻子底下。“江小姐,这个,这个是家父的遗物。我身上别无其他,把这件东西押给你吧。”

作者感言

猫十六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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