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收藏后,可收藏每本书籍,个人中心收藏里查看

第30页

图南未可料 猫十六斤 3679 2024-05-22 00:00:00

两个人打了一阵马虎眼,最终林育政表示:“简老板是聪明人,又是朋友,从长远看绝对是我们理想的合作伙伴,你若是有难处,我当然要替你说话,毕竟你我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

“嗯,明天恐怕还得和你去酒厂装装样子,我要去那儿安抚工人,年节钱再想办法。”

“行,你从船运公司这边带点人手过去吧,我可不想在那儿受点什么皮外伤之类的。我这辈子的皮外伤,一次就够了。”说着林育政一歪头,额角的疤痕又被头发遮了起来。

林育政在书房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简府,简旌送他下楼,待折回餐厅,见餐桌上还摆着《槟榔晨报》。简旌拿起报纸,端详着末版上刊登的“寻人启事”,脑中浮现出许多事来。

傍晚时分,张靖苏来简府上课,在一楼没见到简行严反倒先见到了简旌。简旌对他还是一如“拜师”时的热络,照例又是嘘寒问暖一番,显得十分尊师重道的样子。张靖苏也是尽了全力在配合,哪怕心里早已说了一万句“告辞”。

简旌说:“犬子可听张教授管教?”

张靖苏回答:“可听了。”

“但愿如此,张教授只管对他严格要求。行严这孩子,都是被我夫人惯坏了,送去英国留了趟学,又和我生出许多隔阂,有时候我竟不知道要怎么教育他,只有请您对他多加规劝。”

张靖苏推说“快马不用鞭催,响鼓不用重锤,简老板只需静待花开”,然后拔腿就跑。

简行严此时正在房里,拼命赶着上次张靖苏留的英文作业,写得他口眼歪斜、昏昏欲睡,他扪心自问自己为何一把年纪了还要为作业烦恼,正问着,见张靖苏敲门进来。

“张老师啊,您让我翻译的文章也太没意思了!”

“有意思的早被人翻译了,轮不到你我。”张靖苏走过来一把抽走简行严面前的涂得一塌糊涂的稿纸,说:“我看看你译得怎么样了……”

仔细一看,张靖苏发现虽然书写混乱,可他的翻译却没什么大错,不说做到用词精准,至少显示出以简行严的英文水平读懂英文小说毫无问题。最近几次课逼着他又是作文又是翻译,张靖苏觉得自己有些小瞧他了,以后完全可以尝试更有趣的英文挑战。可一转念,他又想到自己并不是来当教育家的,沉着脸又拿了一本英文书拍到桌上。

简行严一看,说:“别,别,别,张老师,今天我可是刚请您吃过早饭,吃人的嘴软,不如您今天就听我安排,我们来聊天吧。”

“聊什么?”

“聊您是怎么来的槟榔屿?”

“那有什么可说的,我来都来了。”

简行严抓了抓脑袋,说:“那聊一下你我共同的朋友甘小栗?”

“背后说人坏话?”

“不是,我是觉得,听他说跟您也就在宁波才认识,可我老觉得您对他好像认识很久了。”

张靖苏没有立刻反驳,停顿了半分钟才说:“那是你涉世未深、识人不明。”

“涉世未深……”简行严似乎在仔细思考这个词的意思,“只有人说我’玩胯子弟’,还没谁说我涉世未深。”

“等,等一下,”听到这里,张靖苏突然开始大幅度耸动肩膀,继而发出轻轻的笑声,“你说’玩胯子弟’……敢问阁下,胯下好玩吗?”

他突然皮了这么一下,令他的学生简行严摸不着头脑,也不知要如何接话,只好坐在桌前以手托腮,看窗外夕阳染红了天际。

隔着树荫,简行严看到鞍前马后伺候父亲的司机匆匆走进屋子,他哪里知道这会司机正在跟简旌报告甘小栗的行踪。就连张靖苏也没料到,自己虽然在《槟榔晨报》末版的“寻人启事”隐去甘小栗的地址,换上了报社的联络方式,却没能起到应有的作用,甘小栗还是第一时间被人发现了。

“老板,这小子八成就是荣叔的儿子。”司机把手拢在简旌耳畔,对他悄悄说到。

简旌闭着眼睛,没做声,过了片刻才说到:“除了姓名,你还有别的什么证据吗?”

“年纪也对得上,也是宁波鄞县人。”

“那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看应该一无所知。”

“你别跟着他了,这事暂时不用你管。”

司机答应了一声,知趣地下去了。

第30章 迎神赛会(一)

甘小栗等不来父亲的消息,往报社跑了好几趟均以希望落空告终,慢慢地他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但是杂货铺的工作还要继续,何氏对他的骚扰和恐吓也一直没有停过。

眼看将要过年,店里进了一批年货,吃的、供的、鲜的、干的都有,乌泱泱堆了一铺子。这天高老板不在店里,老账房抱着一杆秤在柜台后面打瞌睡。何氏拔了根尖头的发夹、插着腰在铺子门口剔牙,那架势仿佛全世界的人都欠她,而她正在随机寻找催债目标,找来找去还是选中了甘小栗。

“甘小栗,你在干嘛?”

被何氏叫住的时候,甘小栗正把一批干海货铺在铺子门口晒太阳,听到这样的提问,他蹲在地上转身眨巴着眼睛,那意思是在说,您一看不就明白了吗?

何氏一腔邪火无处发泄,怎奈对方看上去着实是个小孩子,只好跺跺脚骂到:“看你这副蠢样子,当心虫子!”

过了一会儿,姗姗而来一个女子,人未至,手臂上戴着一串手镯摇摆间碰撞得叮当响,向甘小栗提醒了她的到来。

“小蔡姐!”甘小栗站起来热情地喊。

蔡咏诗冲这个弟弟般的人物展颜一笑,凤目一弯,温柔妩媚,“这铺子离得倒近,也难怪每天见你都是最后一个出门。”跟老六他们比,甘小栗确实是最后一个出门的。

甘小栗招呼蔡咏诗进了屋,碰到这样的美女,就连不问红尘的老账房也微微睁开眼睛,飞快地打量了一下。何氏本来站在门口,这下也不依不饶地追了进来,问:“你要买点什么?”

甘小栗刚想替蔡咏诗说明来意,倒叫蔡咏诗抢先一步接过话头:

“这位……可是何姐姐?”

“咦?你是?”

两人隔着三尺的距离,彼此相看半天,何氏伸出手来把蔡咏诗的手牢牢拉住,不复之前的刻薄,竟像是变了一个人:“咏诗?你是咏诗?我的天哪你是蔡咏诗!”

铺子里一下子充满女性欢喜的尖叫声,惊得账房把秤砣砸在了自己脚上,也加入尖叫。甘小栗大吃一惊,“你们认识?”

“可不是认识吗?”蔡咏诗眼中带着莹莹泪水,“何姐姐,上一次我们见面还是在广州的时候,你那时不是……”

何氏连忙说:“后来辗转来南洋嫁了人,成了……粤语怎么说?成了这里的……事头婆,对,事头婆。”

“真好。”蔡咏诗羡慕到。

“那你呢,你怎么也到着南洋小岛上来了?”

“这个,”她转而又面露难色,“这就说来话长了,以后再找机会跟姐姐细说。噢,今天过来是你们这位小伙计叫我帮忙来着。”说着蔡咏诗一指甘小栗,“这小子鬼主意不少,叫我来帮他写个广告贴在外头招揽生意。”

“什么广告?”何氏回头质问到。

“年末大促销。”甘小栗晕晕乎乎地回答。

等蔡咏诗根据甘小栗的提议把广告写出来,老账房赞叹到:“姑娘好笔法!”

甘小栗忙往自己身上邀功:“要不是我请小蔡姐来帮忙,能有这效果?”

那笔字写在一张红纸之上,笔迹行云流水不失力道,难以想象出自女子之手。甘小栗把晾干墨迹的红底海报贴在店铺外的墙上,路过凡有识字的人无不侧目欣赏,一面夸字写得好,一面口述海报上的内容,不足之处再听甘小栗在旁边大声这么一招揽,一会功夫就一传十、十传百开来。

由于多了蔡咏诗这一层关系,何氏对甘小栗的态度当即就好了许多,便问他:“你闹的什么鬼?我不识字,你可别蒙我。”

甘小栗站在海报下答到:“要过年了,大家都憋着一股欲望,一年到头想过两天好日子,我想教他们买得越多,吃的甜头越多,吃的甜头越多,就越想买。”

何氏不解。

“好比让他们买一元东西,得一张窗花,买五元东西,得一根蜡烛,要是买到十元,干脆给他一张花签,凭签再买东西时减收一元。买的越多,得到越多,客人觉得有便宜可占,自然光顾得多。”

“这法子你可跟老板商量过?”账房问到。

“说了,他就说了一个字——搞!”

“什么时候商量好的?”账房嘟嘟囔囔地进了屋子,这样的事情多了免不了让他觉得自己被高老板冷落,往后对甘小栗暗暗地厌恶了起来。

蔡咏诗在门口拍手道:“这个主意好,勾引着大家来花钱,你家这些年货不愁没人买。何姐姐,你这是找了个能干的伙计!”

何氏挠着头,脑子转不过来,既然高元保觉得可行,那就这么办吧。再说她今天“他乡遇故知”,心情格外明媚,没功夫挑甘小栗的毛病,拉着蔡咏诗沾着墨迹的手就要下馆子叙旧。

蔡咏诗随着何氏去了,甘小栗一人在店前忙碌。海报上的消息传出去,不少人冲着赠品而来,他手忙脚乱地又是给人打包货物,又是递赠品,遇到消费了十元的,还要找花签盖了“高记”的记号给人家,账房只在柜台后,打秤收钱,一副冷眼旁观。

结果事前准备不周,高元保下午回到店里之时,甘小栗向他汇报多送了四张花签出去,要打要罚悉听尊便。

高元保还是坐在他的躺椅上,用手捻着胡子,胡子是他新蓄成的,长势不到最旺的时候。听了汇报,高元保拿眼睛看了看甘小栗,看他今儿穿着唐装短打,一双细腿露在外面,脚下踩着一双尺码不合的大鞋,人愈加显得纵向长、横里短,细瘦不堪,又看他一张脸已不像刚来时那样白。

高元保说到:“原本还觉得你长得欢欣喜气,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一张丧气脸?”

甘小栗皱着眉,扯开嘴角笑着说:“就要过年了,老板您怎好平白无故说我丧气。”

“你爸还没消息哪?”

甘小栗沉默半晌,说:“还没。”

高元保又说:“买一送一的主意是你一人想的?”

甘小栗答到:“昂。”

“识字会算,你倒是个好苗子。以后好好干,我也不会亏待你,除夕留在我们家吃年饭吧,往年只有我和我老婆,还有家里的老妈子三个人。”

高元保脑袋微微向后靠着,说这话时脸上带着中年人木讷的表情。

甘小栗听了眼一热,立刻答应下来。

后来高老板帮他清点了今天卖剩的商品和剩下的赠品,还帮忙准备了一叠带“高记”记号的花签,算是对他的鼓励,至于送错的花签既然送出去就认了。

作者感言

猫十六斤

猫十六斤

此作者暂时没有公告!

目录
目录
设置
阅读设置
弹幕
弹幕设置
手机
手机阅读
书架
加入书架
书页
返回书页
反馈
反馈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