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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南未可料 猫十六斤 3695 2024-05-22 00:00:00

“无非是……”丧门坚声音压低,甘小栗在屋外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实际上丧门坚伸出两只指头交叠在一起,比出一个“钱”的手势。

丧门坚替人要钱,自己从中抽头,一本万利好得很。

阿喜赔笑:“这可不行,做替死鬼之前他们已经画押过了,欠债一笔勾销,两不相欠。”

“你去跟你们宗主说,现在那两个替死鬼是有大哥的人,当大哥的不能不管兄弟的身后事,也不必宗主破费……”说着丧门坚报了一个数。

甘小栗听热闹听得正过瘾,头抬得未免高了一点,房间声音仍然听不太清楚,他正在心里嘀咕着,突然只听头顶“咣”一声,丧门坚的南瓜脸已然出现在自己上方。

“坚……坚爷。”甘小栗喉头滚动,挤出声音来。

丧门坚回头望了阿喜一眼,阿喜认得是刚刚和蔡咏诗一道说话的少年,不做声,等着丧门坚发落。

“你……我在哪里见过你不成?”丧门坚并不动怒。

甘小栗嫌上面的南瓜脸靠得太近,努力把头向后靠,嘴里回答到:“在简府、我们老爷的长桌宴上,和您一起还有白十九公来着。”

“喔,口齿不错。”

“多谢坚爷夸奖。”甘小栗觉得自己脖子快骨折了。

丧门坚伸手揪着他的头发将他拉起来,隔着窗户好好打量了一番,嘟嘟哝哝到:“长得也好,长桌宴的时候好像是有这么个小伙计和我打过照面……怎么就没留意呢……”

甘小栗有点害怕,他不知道丧门坚想做什么,但是丧门坚这样一个癖好稀奇又直来直去的老色胚脑子里还能想做点什么呢?

“坚爷?”阿喜喊了一声,没能招回坚爷的灵魂。

一张虽然黝黑、却细幼光滑的小脸,一对俊秀的弯眉,一双闪着光芒的眼睛,一副尚未发育完全的少年身躯——一片相思意绵绵,坚爷的两块胸肌都是暖的。

“找简府借个下人,简旌不会反对的,带走,好生带走。”丧门坚对自己的手下嘱咐到。

手下大眼瞪小眼地彼此相互看了几秒钟才搞清楚是什么状况,“老大,我们今天来不是——”

丧门坚眼神迷离:“我们先走,回头再和周宗主叙旧,先办要紧事,快给我去找个清静地方。”

阿喜在后面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唯有请这位小兄弟自求多福。

这头甘小栗拔腿就跑,纵使他没想明白丧门坚的用意,他也听懂了这是要抓自己,飞也似的往院子外面跑去。跑了没多远,从后面追出两个丧门坚的人,往前一跃抱住他的小腿将他扑倒在地,只听坚爷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了出来:“好好的,别碰坏了!当心脸!”

阿喜没掺和这一幕,老远地看着甘小栗被带走,回过味儿来:诶不对,那小子躲在窗外偷听到谈话了!

第79章 丧门坚的戏码(二)

甘小栗被丧门坚带走的消息大约两个小时之后简行严才有所行动,两个小时,丧门坚想做什么都可以。

那是傍晚时分天色逐渐暗淡下来,简行严还在家中为父亲告诉他的事而烦恼,不知道要如何面对阚荣的儿子甘小栗,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左右等不到甘小栗回来,却迎来的他的旧友张眠花和李宿柳。

“你们来干嘛?”简行严站在玄关挡住来者去路,一脸不欢迎的样子。

那张眠花被逼着在家传宗接代,补药吃得有点多,面红目赤,他哼哧哼哧地说:“行严,你家是不是少了个下人?”

李宿柳见过甘小栗,连忙补充,“就是经常跟你一块儿的那个,长得挺秀气的那个!”

简行严几乎要扑上去,大声问到:“甘小栗吗?他还没回来,他怎么了?”

“我……咳咳咳咳,别掐我脖子。”张眠花解释:“我们刚刚在……在找地方消遣一下,正巧碰见几个小混混在隔壁的院子门口抽烟,就路过偷听到一个说’坚爷这算不算绑架’,另一个接话说’当然不算了,老大最近跟简老板关系好着呢,简府的一个下人而已,享用一下没什么大不了’。丧门坚喜欢男人大家都知道,既然他们这么讲,那肯定是那——方面的事了。”说着他拽了一下旁边的李宿柳,“你说呢,你哑巴了?”

李宿柳说:“你们家的下人,男的,我也算认得大半,能被丧门坚看上的,想来也只有你那个小跟班了。”

啊,简行严如遭雷劈,心中只有三个字,甘小栗。

彼时在另外一边,周宗主带着蔡咏诗刚结束和日本商人的饭局,两个人沉默走到早已等在一旁的车里,周宗主开口问蔡咏诗:“你没事吧?”

蔡咏诗想起饭局上那两人的恶心嘴脸——那汪着猪油的嘴,甚至还有牙缝里的菜渣,印在自己脸颊和脖子里的腐烂的感觉,她摇摇头将脑中的景象甩出去,说:“没事,这算什么。”

两人还没来得及继续话题,前排开车的司机回过头,他正是船运公司里打手一般的职员阿喜。“宗主,丧门坚下午来公司,是为上次的两个替死鬼来的。我们谈话的时候被人在窗户外面偷听了去。”

周宗主皱起眉,没有轻易表态。

“偷听的家伙,”阿喜顿了顿,“我见那家伙和蔡小姐讲话,是自己人倒还无所谓。”

蔡咏诗轻叹了一声:“是甘小栗。”

“那是谁?”周宗主好奇。

“我在姓周桥认识的一个朋友,给简家公子当跟班,年轻很轻,人也机灵,我可怜他和我一样无父无母。”

阿喜又说:“蔡小姐这位朋友,后来被丧门坚抓走了,只怕不太妙。”

蔡咏诗凤眼微瞠,一脸错愕,周宗主捕捉到她的表情变化,便对阿喜说到:“你知道那人被抓去什么地方了吗?我们走。”

时间回到当下,简行严叫上自己从前的跟班“甲乙丙丁”杀到张眠花说的地方——张眠花和李宿柳把消息转达给简行严之后就悄咪咪地走了,生怕火星子溅到了自己身上。那地方是禁娼前乔治市著名的花街柳巷,如今各妓户关门闭户偷偷做熟客生意,都尽可能的将门脸做到最隐秘,只开一扇小门,搭一张长长的门帘子,查下来都说是正当生意。

简行严赶到的时候果然看见丧门坚的几个手下仍然坐在一个素净的门帘子底下,三个人一伙打起了扑克。简行严怒从胆边生,就在对方还沉迷牌局的时候快步上去,一脚干倒一个,他带的“甲乙丙丁”也灵巧的上前来以二对一,将剩下的人制服。

“小栗子——我来了!”简行严边往院子里冲边喊到。

他心中不知道做了多少种假设,每一种都让他大受打击。从甘小栗被抓走到现在已经过去了那么长时间,以丧门坚的堂口做派来说,只怕是凶多吉少……

从第一进院落又冒出来几个小混混拦住他,看来丧门坚在此处安排了不少人手,更说明他要行的是何种歹事,简行严急得眼眶都红了,他冲着第二进院落用更大的声音喊:“甘小栗——”这一声,喊得振聋发聩,肺叶子都快被挤碎了从口鼻喷出来。

简行严他们作势要和来者抱在一起扭打,岂料前面的院子里传出一声呼喊:“简行严,我在这儿!”

那声音听起来干脆轻快,不像是遭了罪的样子……

难道是甘小栗和丧门坚是两厢情愿?

简行严一掌拍醒自己。

“闹什么?给我把简少爷请进来!”丧门坚的大嗓门也隔着院子轰了过来。

简行严蹒跚着进了后一进院落,迎面看见有一个胖大婶正端着食盒往主屋送。见他走进,大婶挤眉弄眼笑开来,俨然曾经乃是烟花场中的女子:

“快进去吧,里面吃半天了。”

“这儿不是……”简行严把“妓院”二字咽了下去。

“我们也做饭馆生意。”胖大婶十分得意。

简行严隐隐感觉到自己好像弄错了什么,抢在大婶前面推门进了主屋,只见里面一个大圆桌,上面叮呤咣啷放了各种菜肴,红的绿的争奇斗艳,桌前坐了两个人,塌鼻子、南瓜脸的那个是丧门坚,旁边一个翘着二郎腿、双手捧着一个猪肘子的人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甘小栗。

“你在这里做什么?”简行严颤声问,他忘了他的眼眶还红着,“我以为你被……被绑架了。”

甘小栗啃着肘子,抬头看见简行严的眼眶,立刻明白他是在为自己担忧,心中欣喜万分,冲这样的情真意切,甘小栗决定再也不要管是不是有人提醒过自己“要小心简行严”,顺水推舟的也真心实意地对待他,将他好好视作自己的半个雇主、半个好兄弟。

“你在这里做什么啊!”简行严没绷住,又问了一声,他并不是想听甘小栗的答案,他只是情难自己。甘小栗没事,自己难道不应该快乐吗?可现在的自己,为什么比先前在外面打架时更想哭泣?

甘小栗放下了手中的肘子,屏住呼吸直面暴风雨前的宁静。

“甘小栗你不好好回家来这里做什么啊——”

“打断一下你们啊,老子还坐在这。”丧门坚终于不耐烦地开口到。

“坚叔。”简行严用手臂擦了擦眼睛,收拾好情绪,“坚叔带我家一个下人来这里所谓何事?”

丧门坚毫不避讳,笑容非常猥琐,“换了别人,我是绝不会让他进来坏了我的好事的,但是,一来来的人是你,我觉得我们两个人在某些方面说不定很接近,二来,这个小家伙真是有点意思……喂小家伙,你几岁了?”

甘小栗回答:“下半年就十八了。”

丧门坚面色一凝,“我以为就十四来着,晦气。”

简行严腹诽,原来你喜欢……哎,真是罪孽深重该下地狱,我和你没半点接近。

原来这个丧门坚确实有当街“强抢民女”的恶行,但是他偏好的是半大不小的男孩子。抢了去他不着急霸占,都是先找个地方好言好语地哄一会儿,鞭子加糖,然后再对其下手。遭他荼毒的少年受了辱也没处说也不敢说,往往自我安慰:男人嘛也不是什么贞洁烈妇,不用要死要活。所以在出人命之前,丧门坚的所作所为并没有遭到强烈的抵制。

照惯例,丧门坚把甘小栗强行带自己经常来的妓户,这里有场所又提供菜饭,正准备两三小酒哄下肚,彼此都晕晕乎乎再办事,哪成想这倒霉甘小栗被迫坐在饭桌上虽开始没有心思吃饭,可他与别人不同,巧言令色哄得丧门坚比平时多喝了几杯,也是合该他特别合丧门坚的眼缘,多聊了一会儿天,说起他母亲亡故父亲失踪的事,又说自己经历过鼠疫,说得丧门坚动了恻隐之心,一不留神酒喝得有点多了,精神懈怠,身体各处也跟着放轻松。低头一看老泪纵横,啥也办不成了。

丧门坚索性拉着甘小栗的手多点了几道菜。

作者感言

猫十六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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