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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南未可料 猫十六斤 3731 2024-05-22 00:00:00

甘小栗其实心里有点累,只是看到简行严这股傻劲儿上来,又觉得他很好笑。想起白天在老六的百宝箱里翻到了这位公子哥尚在圣约翰岛时赠给自己的两枚硬币,顺带还带起了他俩在圣约翰岛上的一连串记忆,当时觉得都是不甚愉快的体验,现在看来满是令人怀念的味道。

简行严今天并没有将头发梳成背头,而是任由头发散开,不知不觉他的头发也稍微有点长了,发梢扫过耳朵。他的整个脑袋因为发型的关系看起来毛茸茸的,当然也因为他浓密的眉毛,下巴上泛起的青色胡茬。大概是为了看清甘小栗,他微微地眯起那双杏仁眼。甘小栗的心里甚至掠过了一丝想要温柔地将这颗脑袋拥入怀中的念头。

我肯定是被老赔气疯了,甘小栗对自己说。

白天里甘小栗从姓周桥出来去了槟榔屿中餐第一的天外楼,带了好酒好菜又回到姓周桥只为再见老赔一面。小木屋的房东太太一口咬定,并没有看到老赔下楼来,甘小栗上楼去房间找人,老赔没有出来见他。他把天外楼的外带食盒放到老赔房间外面的地板上,自己也挨着盒子坐下,这样等了许久都不见老赔的影子。

甘小栗有诸多问题想要问老赔,比如老赔到底做的什么营生,比如他到底是不是蔡咏诗的父亲,再比如他为什么要帮助何氏拖住高元保。同时甘小栗也感念老赔待他,有时候,或许就像是对儿子。

他亦不放心老赔,感觉到老赔的处境十分不好。

结果老赔没有给他交流的机会。

还有一桩事使得甘小栗久久逗留在姓周桥,只因楼下的房东太太一直站在一楼大门外而未能实现,也使得甘小栗心中忐忑。

可不管怎么说,他终归必须回到简家。

简行严把甘小栗直接带到餐桌前,简旌没有过问甘小栗狼狈的样子从何得来。甘小栗递上金店的凭证和车钥匙,简旌把车钥匙退了回去。

“你是我儿子,这点事我都信不过你吗?下次在我要用车的时候,千万别再跑不见了。”

甘小栗双手把车钥匙接过去。

新唱机响起了上海滩歌后姚莉的歌声,是一曲《玫瑰玫瑰我爱你》。简旌听不惯这种调子,歌词里的净是情情爱爱也让他嫌弃,他一边听歌一边将汤勺送到嘴边,像是自言自语的说了句:“风雨摧不毁连理?”

甘小栗一抬头,窗外飞过一只被风惊动的鸟。

第98章 公子哥的冒进(二)

简行严看不惯饭桌上父亲对甘小栗的假仁假义,草草吃了几口饭准备回房,正要从饭桌上撤下来的时候,简旌叫住了他:

“最近怎么不见张靖苏过来指导你功课?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不用念书了?”

简行严双肩微微一耸,不屑地想,张靖苏不来难道你还不知道?他现在一下子变成了爱国学生们的领路人,来这儿不是给自己摸黑吗?现在我在外面的名声可和“忠良之后”差了十万八千里,况且外人只是猜忌,你儿子我,可是清楚你和日本人现在就在同一条船上。这样的情况下,不只张靖苏,想避嫌的人多了。

简旌看了看简行严,见他一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家里不知跟哪国人学的随随便便罩着一个大袍子,头发也没有像平时那样打理,可即使这样这孩子还是散发着一种带着贵气的慵懒腔调,不得不承认真的生了一副好皮囊。唯有这方面简行严不输给槟榔屿上任何人,简旌又自豪又遗憾,他宁可把这个儿子外貌上的优势减掉几分,用来补贴他的脑子。

简旌又看了看甘小栗,阚荣的儿子,现在成了自己的养子,从这孩子身上看得出他完美继承了阚荣的细腻,模样和心思都是如此,如何不和自己对着干,甘小栗倒比自己的亲儿子更可堪一用。

“小栗,你在宁波可念过洋学堂?”

甘小栗放下筷子乖乖回答:“念过小学,中学念了半年。”

“可见你母亲很有远见。那这个英文呢?在学校里学过没有?”

简行严插了句嘴:“至少能说几个单词。”

“就是说一点基础咯?”简旌对甘小栗说话的时候,总是充满了慈祥充满了耐心。

甘小栗摇摇头,道:“大概勉强只能用来吆喝小买卖,这方面来马来亚之后我也没有特别下过功夫。”

“那要不这样,小栗,我送你去读英文学校吧,只要这里的总督还是英国人,你就得会一点英文。跟着我出入一些重要的场合,不会英文会被人看不起的。马来亚到处都有英国人开的英文学校,我听说乔治市这里有学校可以选择晚上上课。如果你想学的话,就得辛苦一点,白天跟着我忙前忙后,晚上再去学校。”

“那怎么行?不如让他白天光明正大的去,你把王督公再叫回去开车好了,我看王督公……王富贵白天也闲得很。”简行严说到。

简旌本来就喜欢挑简行严的不是,现在更加忍不住:“我说话的时候轮得到你插嘴吗?什么王督公,当着面你就胡乱编派别人?背后还说得出什么好话吗?是不是还整天辱骂父母,批评祖先?简直不成体统。”

做儿子的嘴唇一咬,不做声了。

倒是站着伺候大家的管家王富贵斗胆打了个圆场:“少爷从来不摆架子,同我说笑呢。怪我自己办事不力,得了这么个诨名。”

结果就在简旌和简行严的不欢而散中结束了今天的晚饭。

大户人家吃晚饭时候已经不早,简家人丁单薄,饭后家人之间也没什么余兴活动。简旌约了几个生意上关系密切的伙伴出去打麻将,这些人虽然也听说了简老板和日本人的事,可都彼此依赖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简旌一邀约就都应了。唯独罩着码头的丧门坚推说生病不来,这已经是他在寿宴之后再度驳简老板面子了,于是简旌对这个人十分不悦。

“丧门坚这个人,可真是狗咬吕洞宾,也不看看我用了他的码头给了他多少好处。”出门之前,简旌在房中换衣服,随口对简夫人抱怨到。

简夫人早在晚饭时分已经藏着话想问老爷,便在这里说了出来:“老爷为什么要送甘小栗去夜校学英文?”

“这件事啊,没什么特别的用意,他也该学点文化,不然再聪明也只是街上的小混混。”

“既然要他学文化,应该送他去学校念书,他年纪不大,读个中学也不会被人笑话,就算不能像阿严一样留洋,至少正正经经的学。”

简旌不以为然地看了夫人一眼,说:“他学好了,那你我的儿子怎么办?行严基本上可以不会有什么出息了,再让甘小栗学得一身本事,我们要是不在了,让他来算计行严吗?”

“我看他们感情很好,小栗不会的。”

“阚荣一开头不也挺好吗?你知道他要利用我吗?你知道他是革命党吗?”简旌大声反驳。

简夫人低着头不说话了,简旌也不再和她多说一句, 尽管这两个人的关系最近因为橡胶园的关系有了极大的改善,可是和普通的夫妇相比还是多了一丝疏离。

准备出发前,简旌发现雪茄盒里的雪茄少了一根,知道又是被简行严那小子偷了,气得冷哼一声,来到门厅发现甘小栗站在那儿等着。

“你在这儿干嘛?”

“老……爸,”甘小栗舌头打结,“这会儿需要我送您出去吗?”

简旌挥手将他撵走,说:“不用了,我的牌友们派车来接我过去,你就在家歇着吧,看你衣服上都是黑泥,白天也没少惹事吧。”

甘小栗握着车钥匙,瞅了瞅自己的衣服,确实不成体统,所以他站在门口将简旌送出去之后就回房洗漱去了。

另一头简行严打自己房间里看到老简出门,他后脚就跟了下来,悄悄溜到花园里,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从怀里摸出一根雪茄。有一阵子没抽,刚抽几口他就给呛得咳嗽了几声,生怕引来什么人看到,四下里张望,意外地发现自己刚巧站在甘小栗房间的窗户底下。

简行严痴痴地望着那扇点了灯的窗户发愣,他在想晚饭时饭桌上父亲的提议,送甘小栗去夜校——如果换做自己,父亲绝对不会做这样的安排,一准是敲着锣打着鼓的让自己名牌学校一条龙的往上读,只可惜天不遂人愿,欧洲偏偏起了战争,眼下南洋也保不住太平。

烟雾在面前弥漫开,二楼窗户的窗帘上浅浅的浮现出一个人影。

简行严吐出一个烟圈,叹了口气,真不知道那家伙在做什么。自己还没有来得及问他,为什么要到杀父仇人家里当螟蛉子。这可不是一件好差事,虽然对外是简家的少爷,可是吃穿用度一律从简,比下人的待遇好不了多少。不仅如此,父亲还让他顶替了从前王富贵的位置,叫他给自己开车,原则上要求起早贪黑、随叫随到。再加上,甘小栗的“升级”遭到了许多人的眼红,也招来了不少怨恨。

简旌没有明说甘小栗是襄理阚荣的儿子,他只是用“自己的一位故友”取代了甘小栗亲生父亲的位置,含含糊糊,知道内情的除了简家一家三口之外,还有几个心腹,大家都三缄其口,也没人敢问。简行严也不说,他害怕在这件事上说的越多,自己和甘小栗的关系越是无法回头……

简少爷难得的思考被一盆从天而降的水打断了。

他本能地抬头怒视,却看到甘小栗端着脸盆往回缩的样子。

那家伙居然往花园泼水!

简行严半拉身体被淋湿,好在手上的雪茄没有灭,他又好气又好笑地撩起头发,顺手把肩膀上的水抹去。

这水飘着一股皂角的味道。

大概是因为那家伙在姓周桥住惯了,养成了这样的陋习。简行严一转念,难道他知道我在窗户下面?再向上看时,窗帘已经被重新拉上,又过了一会儿房里的灯也熄灭了。

简行严不记得自己在那花园出神了多久。

第99章 公子哥的冒进(三)

不日,在章亭会馆的一次共话会上,日本商人东乡带着武藤和几个身材魁梧的男子闯进了会场。这一次,作为许文彪先生的代理人,张靖苏和刚从新加坡赶回来的傅黎荞不巧也在现场。

“我给大家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东乡踱着方步,满面春风地推开门走进来,好像这一屋子人都是他的拥护者,但是跟在他身后的人立刻把守住会场的出口。

简旌坐在首席,厉声说:“东乡先生,我们正在开会,你也不是我们章亭会馆的成员,请立刻出去!”

若说上次寿宴,东乡是故意要逼简旌站在自己这边,那么这一次就是他俩一个鼻孔出气,精心编的剧本。东乡果然按剧本上的台词说到:“简桑,先不要急着拒绝,不如听我把内容说完。”

白十九公坐在当间,重重地跺了一下拐杖:“哪儿来的狗在乱叫?你们还不将它撵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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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十六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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