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
萧怀玉将平阳公主抱至桌案坐下,随后拿来了治外伤的药,小心翼翼的处理着她脖子上的伤口。
她看着伤口,神色十分凝重,作为习武之人,深知脖颈为要害之所,若手劲有所偏差,锋利的刀刃再深些许,后果不堪设想。
“还请公主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萧怀玉一边敷药一边说道。
“怎么,武安侯也会紧张,害怕吗?”平阳公主注视着萧怀玉的神色道。
“这不是儿戏。”萧怀玉皱眉道,她从千里之外的边关昼夜兼程赶回,就是因为担忧平阳公主的安危,“容不得半点偏差。”
“这不是已经结束了。”平阳公主云淡风轻的回道。
“是,”萧怀玉有些生气,“但公主怎可以把自己的安危交到韩修这样的先帝旧臣手中。”
“你错了。”平阳公主反驳道,她对视着萧怀玉的双眼,“我的安危,并不在韩修手中,而是你,武安侯。”
“裴长之的造反,是我设计逼迫的,也是我提前找到了韩修,但他一开始并没有做选择,他在观望,并且可以看得出来,作为男子,他更倾向于裴长之的政治决定,是你的出现让他做出了选择。”平阳公主道,“我知道你会出现,你一定会来。”
“是你的出现,我才决定用这样的办法铲除裴长之。”
依照楚国的律法,以及对王公大臣的特权,裴长之作为楚国的重臣,即便犯下死罪,也需过经廷尉的审判,由天子裁决,方可处置,然而他挟持宗室公主作为人质,如此当众诛杀,便不会惹来非议。
“另外,”平阳公主停顿了片刻,再次伸手搭上萧怀玉的肩膀,俯身在她耳侧低声道了一句,“吾很好奇,武安侯会是什么反应。”
就在平阳公主撑着萧怀玉的肩膀想要从她耳侧离开时,却被她一把搂住了腰身,将原本还有些距离的两个人拉得极近,连呼吸的起伏都能感受到。
“那么,”萧怀玉低头注目,“公主想看到臣什么样的反应呢?”
平阳公主的手还在萧怀玉的肩头,腰间的力量与温度让她展露了笑颜,遂顺势替萧怀玉整理起了甲胄内的衣襟,“武安侯心中不是知道吗,何故多此一问。”
“臣不知道。”萧怀玉道。
“哦,不知道?”平阳公主搂上萧怀玉脖子,轻吐着气息,“那么武安侯现在做的,又是什么呢。”
还不等萧怀玉张口说话,平阳公主便用力将其推开,并从案上离开,刻意与之保持起了距离。
“武安侯昼夜兼程,当好好歇息才是。”
萧怀玉皱着眉头,似心里突然落了空,好生不痛快。
平阳公主看出了她的心思,于是坏笑了起来,她目的达成,自然要抽身,“你晚上到昭阳殿来,眼下承明殿之变还有很多事尚未处理,等处理完这些事,我再好好陪你。”
萧怀玉看着平阳公主,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不说话,我便当你是答应了。”平阳公主又道,“鉴心会来迎你的。”
作者有话说:
平阳的心里权力大于一切哈哈哈哈
萧还没有释怀呢,大家都是成年人嗯…嗯…
第329章 临朝称制
平阳公主走出偏殿,发现几个心腹臣子都殿外等候指示,
“砚书。”
“臣在。”秘书郎赵砚书走上前。
“今日之变,朝廷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你随我目睹了这一切,由你来拟诏。”平阳公主吩咐道。
“喏。”赵砚书领命道。
“将造反的官员名册统计出来,包括他们的三族。”平阳公主又向左右宦官吩咐道。
“喏。”
“公主,郑将军的兵马到了。”琦玉快步走到平阳公主身侧,低声说道。
“宫中的叛乱已除,为防范于未然,让大将军将兵马驻扎于京畿。”平阳公主道,“楚国的朝堂,该洗一洗了。”
“喏。”
“新君的登基大典要尽快筹备。”平阳公主又向一众大臣说道,“主少国疑,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喏。”
众人散去,唯有赵砚书还随于平阳公主身侧,为草拟诏书。
平阳公主看着赵砚书受伤的手,“赵卿的伤在手上,还能提笔吗?”
“治伤要紧,诏书之事不用着急。”
“臣伤在左手,萧书女已为臣处理过了,已无大碍。”赵砚书低头回道。“多谢公主关怀。”
就在君臣二人说话时,武安侯萧怀玉从殿内走了出来。
“下官秘书郎赵砚书,见过武安侯。”赵砚书遂行礼道。
萧怀玉的脸色颇为冷淡,只是看了一眼赵砚书,便走下了殿廊。
“公主,这个时候,臣是不是不应在此,武安侯好像生气了。”赵砚书看着平阳公主愣道。
平阳公主看着走下殿阶的萧怀玉,此时承明殿前的尸体已被全部运走,血渍也在冲刷当中,“武安侯生气了吗?”她装作不知道,低头笑了笑,“吾怎么不觉得。”
赵砚书看着平阳公主似乎还有些高兴的模样,瞬间便明白了什么。
平阳公主抬头看了看天色,此时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夜幕将至,她的脸色也渐渐冷下,“承明殿之变,只是一个开端。”
※ ※ ※ ※ ※ ※ ※ ※
是夜
萧怀玉因涪陵救驾之功,遂于宫城之东赐武安侯府,其府邸规模,堪比王府。
入夜时分,平阳公主果然派出了宦官前往武安侯府迎接萧怀玉入宫。
“公主吩咐小人,前来迎武安侯入宫,公主说,这是君命。”
——昭阳殿——
然而萧怀玉入宫后,并没有见到平阳公主,昭阳殿内没有太多的陈设,只有一些书籍,进入殿中,萧怀玉没了从前的拘谨,四处看了看。
“公主呢?”她问道身后的女官。
“公主还在勤政殿与众大臣议事。”女官回道。
萧怀玉挥了挥手,“你下去吧,我不需要人伺候。”
“喏。”
她走到坐榻前,翻了翻案上摆放的竹简,最后倚着凭几睡着了,一直等到深夜,被窗外卷入的一阵秋风所惊醒。
青铜盏内的灯油即将燃尽,也没有看见平阳公主回来的身影。
萧怀玉撑着凭几起身,她推开殿门,今夜的月色格外明亮,“都这个时候了,公主还没有回来吗?”她皱了皱眉头问道,“什么议事,要如此之久。”
恰逢女官刚刚从外朝归来,“勤政殿的议事已经散了,公主这会儿应该在看中书舍人的拟诏。”
“中书舍人?”萧怀玉侧过头。
“就是原来的秘书郎赵砚书。”女官解释道。
萧怀玉的脑海中突然闪过赵砚书的身影,“中书舍人…”
“公主回来了。”女官看着庭院突然说道。
萧怀玉抬起眼,果真见到了平阳公主,她皱了皱眉头,转身回了殿。
“武安侯,”女官还以为萧怀玉没有看见,于是又提醒了一声,“公主回来了。”
萧怀玉却像没有听到一般,自顾自的往前走。
“公主。”女官向平阳公主行礼。
“你们都下去吧。”平阳公主屏退左右,包括殿外值守的女官。
“喏。”
她将殿门关上,便见萧怀玉戴着长冠,身穿直裾背对着殿门,立在桌前,旁侧靠墙的位置是满屏的书架。
“赵舍人今日说武安侯生气了,我还不信呢。”平阳公主有说有笑的走上前,“武安侯莫不是真的生气了?”
萧怀玉转过身,“公主何不将赵舍人也传进昭阳殿,她或许比臣,更让公主满意。”
“好啊。”平阳公主竟一口应下,“既然武安侯都开这个口了,想来是一点都不在意的…”
“李瑾!”萧怀玉的眼神突然变得凶狠,连带着手中的动作,一并施加在了平阳公主身上。
她拽着平阳公主的手腕,将其拉到自己身前,随后又逼到了书柜上。
柜中最上层的竹简落下几卷,平阳公主便想要抽身去捡。
然却被萧怀玉死死按住,“公主不是想要看臣的反应吗?”
“原来武安侯,是会生气的呢。”平阳公主收起了眼里的慌张,“不过一个赵砚书…”
平阳公主故意提起的话,彻底激怒了萧怀玉,她将平阳公主的手按在书柜上,蛮横的吻了上去。
不顾眼前人是否愿意以及反抗,一改从前的温柔与小心翼翼。
然而并没有持续多久,萧怀玉便感受到了嘴中一阵酥麻,紧接着有血腥味传出,那是被咬破舌尖后的味道。
她后退一步,抬起手擦了擦口中的血渍,然而血腥已在口中扩散,她皱了皱眉。
没有了束缚的平阳公主并没有去捡那掉落的书卷,而是走上前,伸手将毫无防备的萧怀玉推到了书桌旁的坐榻上。
萧怀玉本想要起身,却又被平阳公主俯身堵住,“跑什么?”
二人再次贴近,平阳公主身上气息与味道,勾起了萧怀玉心中的□□,呼吸也逐渐变得急促,遂翻身欺压上。
刚刚的急躁,是因为生气而想要发泄,然而当她清醒并恢复理智,看到平阳公主的容颜时,她便又软了心。
她的爱已入骨,又怎舍伤她分毫。
平阳公主看着烛火之下,那望着自己闪烁的眸光,忍不住的伸出手轻轻抚摸,她捧着萧怀玉的脸,四目相对,“想必今夜,定会让武安侯记忆深刻。”
※ ※ ※ ※ ※ ※ ※ ※
翌日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桌角,脚下散落着几件随意丟放的衣裳,堆叠的白衣覆在赤玄两色的袍服之上,铜炉里的焚香已经燃尽,但屋内仍有残香。
平阳公主从睡梦中醒来,听到耳畔传来的呼吸声,于是转过头看向她。
她盯着萧怀玉,看着她的睡颜,忍不住伸手抚上了她的脸。
比起平阳公主的青丝,萧怀玉散下的头发里夹杂了不少白发,尤其是两鬓。
她抚过萧怀玉脸上的伤,用手指卷起她两鬓斑白的华发,心中五味杂陈,眼里有心疼与亏欠,还有,爱。
“公主,已过卯时了。”殿外响起了宫人提醒的声音。
平阳公主低头看了一眼,身侧的人还在熟睡,于是放下她的鬓发,小心翼翼的起身。
她将地板上散落的衣裳拾起,披上中衣走到镜台前坐下。
没过多久,萧怀玉从榻上醒来,睁开眼,发现昨夜伴于身侧的人不见了,于是慌忙抬起头,便看到了正在对镜梳妆的平阳公主。
而平阳公主通过梳妆台上的铜镜也看到了醒来的萧怀玉,遂开口道:“武安侯昼夜奔袭入京,昨夜也不曾歇息,不多睡会儿吗?”
萧怀玉侧躺在榻上,一手撑着脑袋,饶有兴致的看着平阳公主梳妆,眼神逐渐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