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万晟看着变得疯疯癫癫的南阳王李隆挑起了眉头,遂走上前与另外一个麾下想将李隆控制住。
李隆却拼命挣扎,不愿被抓住,最后在对峙下摔到了地上,这一摔,将李隆怀里的长命锁摔了出来。
林万晟看着地上的锁,只觉得十分的眼熟,还没等他看清,疯癫的李隆便扑向了长命锁,并像宝贝一样捧起擦拭干净。
林万晟看着李隆手里的锁,忽然想起了南阳王的长子在周睟之时,身上戴着的便是这把锁,初为人父的南阳王,虽不喜欢父亲给自己指婚的妻子,可对这个儿子却疼爱的很,周睟当日还亲自抱着,向一众前来贺喜的大臣炫耀。
李隆趴在地上,满眼惊慌的看着长命锁,林万晟在他身侧缓缓蹲下,“三大王,回家了,陛下还在宫中等您呢。”
听到林万晟的话,李隆像受了刺激一般向他扑去,并在他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咬住了那张俊秀的脸。
林万晟吃了痛,面对李隆像疯狗一样的撕咬,他毫不犹豫的将之一脚踹开,然而脸上还是留下了牙印,并有鲜血渗出。
林万晟捂着脸,愤怒的朝李隆骂道:“疯狗!”
“将军,南阳王他好像…疯了?”一同被咬的武卫捂着耳朵从旁说道。
“不是好像。”林万晟十分嫌弃的掏出帕子擦了擦脸,他看着李隆,只觉得晦气。
“将军,好像是五石散。”一名眼睛尖锐的武卫从桌上发现了一张油纸,里面还残留了粉末。
林万晟只看了一眼便明白了,“听说此物能让人成仙,备受那些权贵与文人雅士推崇,在我看来,不过是让人迷失心智的毒物罢了,什么成仙,都是痴人说梦。”
“将军,接下来怎么办?”武卫看着因为害怕而蜷缩在角落的李隆。
“将人带回宫中。”林万晟道。
“就这样带回去吗?”武卫惊讶道,因为此时的李隆犹如乞丐般脏臭,让人难以接近。
“难道要让陛下与朝中那帮大人物等着吗?”林万晟呵斥道,“皇家团圆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
“喏。”
于是两个武卫合力将李隆控制住,并带出了地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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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宫——
林万晟在冠礼上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让萧怀玉疑惑了许久。
南阳王是被平阳公主设计所擒,林万晟又怎么会知道在哪儿,她站在殿陛之下,看着脸色异常平静的平阳公主,不得不再次深思了起来。
平阳公主做了一系列反常的事,比如石骁的生死,不管是生是死,对于成功扶持了舅舅上位的平阳公主而言已经无关紧要了。
廷尉若按照皇帝的特赦行事,便不会有降职的惩罚,而若是石骁死了,必然会引起怀疑,那么刘汴的身份恐怕也要暴露。
御台上,已经加冠的竟陵王李宣走向皇帝,“阿爷,武卫找到三哥是大喜事,三哥遭奸人所害,如今回来,一定是祖宗庇佑,康我皇室。”
皇帝回到御座上,眼里没有任何期盼,甚至还有点烦忧,“人还没有找到,喜事言之过早。”
“武卫中郎将今日在儿的冠礼上提出,必然是有把握。”李宣又道,“三哥若能回来,便能多替阿爷分忧了。”
皇帝没有说话,在他的心中,李隆这个儿子早就被舍弃了,否则也不会停止寻找,并急着提前给李宣举行冠礼。
半个时辰后,武卫中郎将带着衣衫褴褛的南阳王李隆回到了宫中。
当群臣看到李隆那浑身散发着恶臭与脏乱的装束时,无不感到震惊。
而作为父亲的皇帝,当看到自己最疼爱的儿子这般模样出现在跟前时,眼里竟然没有一丝怜爱与疼惜,甚至还生出了厌弃。
如果不是林万晟在冠礼上说出,皇帝是绝不会让李隆出现在众人跟前。
因为他很清楚李隆的出现意味着什么,以当前的局势,他不会想要为了一个李隆而打破平衡,再去追究责任。
李隆回到了这个熟悉的家中,可是却发现一切都变了,那个他最熟悉的人变得极为陌生,甚至是可怕与无情。
那种厌弃,已经刻画进了那双凌厉的眼眸中,他们漠视,鄙夷着自己,没有一个人是真正关怀的。
然而皇帝却假惺惺的扮做慈父,他走下台阶,装作激动的模样,“上天怜佑,送吾儿平安归来。”
“天佑大楚,陛下万年。”群臣恭贺道。
然而皇帝刚靠近些,就闻到了李隆身上散发的恶臭,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安抚儿子,而是转身回到了台上,小声对贾舟说道:“带他下去洗漱。”
贾舟还没应下,只见竟陵王快步走下台阶,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样,关心询问道:“兄长怎变得如此模样,身上全是伤痕。”
“究竟是何人如此胆大,将兄长迫害至此。”竟陵王上前捧住南阳王的胳膊,并压低声音道:“兄长只管将遭遇细细说来,今日大典,百官具在,阿爷会替兄长做主的。”
第165章 真相
李隆看了一眼台上淡漠的父亲,武卫都已做好了随时拿人的准备。
然而皇帝脸上却表露着不悦,他原本是想私下询问与解决,没有想到李宣竟然会上前关心。
“够了,六郎。”皇帝挑眉道。
一旁的贾舟察觉了皇帝的心思,于是说道:“六大王,三大王刚刚回来,怕是受惊不浅,不如等洗漱完,由御医看过之后再行细问。”
贾舟的意思便是皇帝的意思,很显然,皇帝并不在意李隆的生死与安危,甚至是在找到这个儿子后,态度也是十分冷漠的。
“陛下。”此时林万晟又站了出来,“臣找到南王后,还抓到一个人。”
说罢,林万晟挥了挥手,一名发须花白的老者被押了上来。
老者身上沾满了血迹,遍体鳞伤,似乎在不久前与人交手过。
李宣迟疑了片刻,因为这个人不在他的安排之内,但任何人证,都没有受害者亲自说出来更为可信。
所以他觉得只要找到李隆,李隆便会一定供出幕后主使,然而找到李隆后,李宣才发现他好像已经疯了,就连自己的话都听不懂。
老者被押上来时,保护皇帝的禁军全员戒备,“此人正是囚禁南阳王的凶手,他的背后还有人。”林万晟说道。
皇帝见无法收场,只得硬着头皮问道:“说,究竟是何人在背后指使你绑架迫害皇子。”
老者跪在地上,害怕得瑟瑟发抖,林万晟于是拔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陛下在问你话呢,说不说。”
老者被吓得连连叩首,随后抬起头,朝宗室中看了一眼,哆哆嗦嗦道:“是…是平阳公主。”
老者的声音不算大,但十分清晰,在他说完后,场面瞬间寂静,群臣们再不敢议论,而皇帝已经拉下了脸色。
“你可知诬陷当朝公主,是何等之罪!”林万晟将刀用力抵在他的脖子上恐吓道。
“草民不敢欺君,这一切都是受平阳公主指使,南阳王被抓后,日日遭受酷刑的折磨。”老者颤颤巍巍的说道。
皇帝忍着心中的怒火,朝平阳公主瞪了一眼,“来人!”
御座左右护卫,皆为虎贲营将士,而萧怀玉作为虎贲中郎将,自然要领兵上前。
这一次,她没有为平阳公主说话,而是听从了皇帝的吩咐带兵走向平阳公主。
其它宗室都躲得远远的,任由虎贲将士将平阳公主围住。
萧怀玉穿着一身铠甲,手握腰间配剑,“公主,失礼了。”
然而还不等萧怀玉动手,平阳公主便主动走出序列,“吾自己走。”
“陛下,这不可能。”郑皇后走上前,向皇帝连声说道,“平阳虽任性了些,但是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望陛下明察。”
“皇后稍安勿躁。”皇帝安抚着妻子,随后看向平阳公主,“平阳,你有什么话要说?”有郑皇后在旁袒护,他希望平阳公主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因为他也不想将此事闹大,只要平阳公主反驳老者的话,那么皇帝便可收押,交给廷尉与御史去审,而不必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定罪。
“臣无话可说。”然而心高气傲的平阳公主却回了这样一句话。
众人再次一惊,皇帝更是瞪着双眼,心里的火也已经冒出。
“平阳。”郑皇后看着女儿,“你有什么委屈,尽管道来,你阿爷会替你做主的。”
“女儿没有什么好说的。”平阳公主依旧不改口道。
郑皇后被女儿的话哽咽住,没办法她只得又求于皇帝,“陛下,平阳是在赌气,这便也说明南阳王的事不是她做的。”
“闭嘴!”失去耐心的皇帝朝郑皇后呵斥道,随后他又用冷漠的眼神看着平阳公主。
如今郑珩已经全权接管西洲,而赐婚的手诏也已经拟定好,就放在皇帝的寝殿里。
待冠礼结束,皇帝就会为竟陵王李宣主持婚礼,册萧世隆之女为竟陵王妃,如此之后,朝廷的局面就能彻底稳定,对于陈文泰,皇帝也能继续任用。
南阳王的失踪,使得朝中局面一度陷入不稳,如今好不容易重新制衡各方,南阳王却在此时回来了,并眼看着就要打破这份平衡,皇帝的心中自然只有仇视与恨意。
殿廷之内,也传出了许多议论,大多都是责骂平阳公主残害手足,不念血脉亲情的残忍。
“平阳公主也太胆大了,就算是嫡出公主,也不能如此无法无天。”
“残害皇子,杀兄之罪,就算是公主,也难逃一死吧。”
李宣看着局势呈一边倒,皇帝也已经默认了是平阳公主所为,并派禁军将她拿下。
“兄长你看,有阿爷为您做主,您还怕什么呢?”李宣进一步说道。
如果李隆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亲自说出真相,那么皇帝就算是编造理由来偏袒平阳公主,也没有办法堵住这悠悠众口。
“陛下,怎么能够听信此人的一面之词呢。”郑皇后继续说道,“平阳的性子,陛下是知道,若是有奸人教唆,指使他构陷,岂不错怪?”
听着郑皇后不依不饶的话,皇帝越发的心烦。
贾舟便在此时说道:“陛下,此人身份不可知,故其言不可全信,既然此事有疑点,那么最直接最准确的方法,唯有询问南阳王。”
皇帝遂看向南阳王,眼神十分凌厉,“三郎,到底是谁绑的你?”
李隆看着冷漠的父亲,与一步步紧逼的李宣,他开始发疯似的将李宣推开。
李宣摔倒在地,冠冕也从头顶落下,滚到了殿阶旁。
左右侍从见之急忙上前搀扶,“六大王。”
随后李隆指着李宣害怕得大叫了起来,并冲到一旁抢夺了禁军的刀。
“护驾!”台上的宦官大喊。
便有一群禁军将御台围主,萧怀玉并没有走动,而是一直跟在平阳公主身侧,李隆拔刀时,萧怀玉也握紧了手中的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