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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甲 八条看雪 3591 2024-05-24 00:00:00

然而今夜显然还没到这种情况。

赵友山轻轻松了一口气,将那缉拿令小心收起,同自己的手下点头示意。

几名士兵上前将拒马推开、让出道口。

那车夫见状,连声道谢。

“多谢官老爷,多谢官老爷。”

赵友山摆摆手,只求他快些将这发臭的车子赶走。

马车驶离许久,夜风才将那股可怕的味道驱散开了一些。

士兵们又回到了火堆旁,狠狠添上几捆艾草。

而就在那暂时存放艾草的栅栏旁还贴着一张画像。

因为贴出来的时间久了,画像上已经蒙了尘土,边角也缺了不少。

可若离近了仔细看一看便会赫然发现,那画像中的人同方才赶车的那干瘦男人有七八分的相似。只是那赶车男子看起来更加憔悴枯槁、面色黑沉,仿佛已经死了很多日一般。

夜风吹起,将那画像吹得翻折过去的下半拉又露了出来,只见底下写着三个小字“邹思防”。

暑热侵袭、夜长难捱,守夜的士兵又开始昏昏欲睡了,赵友山盯着火堆,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方才那马车离开时驶向的方向,好像并不是通往大围镇、反而是往城郊枢夕山而去的。

乡下人,连路的不认得,少不了要折腾一番。

当然,这些事他便操心不着了。每月领那几块铜板,若是连这些事都要操心,岂非自己同自己找罪受?

赵友山打了个哈欠,一天困乏涌上身体,他将佩刀横在腰间、靠着栅栏睡着了。

第153章 异史同贞

肖南回又做噩梦了。

人身在梦中的时候,往往并不知晓这是梦境。可奇怪的是,这一回她却无比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就是在梦里。

她似乎是站在静波楼上,天边落日似流火一般,脚下阙城街道上空无一人。

檐牙一角的风铃无声碰撞着。四周很安静,连一丝风的声音都听不到。

她想转身离开,却发现这四方楼台上却并没有出路。石砖砌成的墙上没有门、也没有窗,绵延的阑干没有尽头,总在拐了四个弯后又回到了原地。

奇怪,哪里都很奇怪。

她迟疑了一下,想要走近那阑干去瞧瞧楼下是什么光景,当方才看到那湖水旁的假山一角,便有人从身后又轻又快地拍了她一下。

肖南回停住,回头去看。

只见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站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

那女子生的真是好看。只是不知为何,她虽知那是一张好看的脸,却看不清对方梳的是什么发髻、画的是什么眉形、点的是什么唇色。唯有那双眼睛,明镜一般安静透亮,像是那张扑朔迷离的脸上唯一的清晰可见的东西,安抚着她、吸引着她,就像一个深不可测的旋涡。

那漂亮女子打量了她一会,随后招了招手,似乎是在叫她近前来。

她犹豫了一下,走近几步、将头凑了过去。

女子轻轻俯下身来,在她耳畔说起话来。

什么?

她在说什么?

肖南回皱起眉头,想再凑近些、想再听清些,可不论她如何努力,她就是听不清那短短几个字。

许久,那女子终于退开来,望着她的眼神似乎有些遗憾,随后又歪着脑袋想了想,抬起自己的右手指了指左手的掌心。

这一回,肖南回瞬间懂了,伸出手去。

女子的指尖轻轻落下。

两横一竖、一撇一捺。

肖南回瞪大了眼、而那女子正要继续写下去时,四周景象突然变幻起来。

火红的夕阳变得暗黯淡无光、不远处的阙城街道正在坍塌、而她脚下的静波楼就好似那宿岩戈壁里的流沙坑一样开始下沉、动荡。

她又感受到了那股下坠的力量,进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她感觉到那女子轻轻拢起她的手指,放在了她的心口上。

黑暗从四面八方涌来,然后有什么东西在这黑暗中亮起。

是一盏油灯。

那个梦结束了吗?她其实已经醒来了吗?

肖南回想去拿那油灯,走了两步却发现这地上的砖石是这样熟悉。

这是青怀侯府的地砖。她就站在侯府偏院里。她还没有离开梦境。

为什么是偏院?

即使是同伯劳东斗智斗勇地藏酒,她也不大会来这里,更不要说是在晚上。因为黛姨住在这,她总是怕惊扰到她。

油灯里的灯芯已经矮了下去,那黑暗中唯一的一点光亮也越来越微弱。

肖南回盯着那油灯,突然想起了什么。

等等,她好像记得这个场景。

那天晚上,她因为私查邹思防一事去拜访了姚易,姚易说信被退回来了,然后给了她一串钥匙。然后她用这些钥匙去到黛姨的厢房偏院开锁。再然后,她在一个满是灰尘的漆盒里,找到了一件血衣和一条带子。

肖南回低下头去。

此时此刻,她的右手手心里就握着那条带子。

一道影子在她身后停住,她一惊、连忙回过头去看,只见黛姨光着脚站在几步之外的位置。

她的脸此刻正古怪地扭曲着,眼瞪得仿佛就要脱出眼眶一般,死死盯着肖南回手里的东西。

肖黛的嘴大张着,似乎是在无声地尖叫。

随后,她突然快步向她走来,十指大张、猛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肖南回来不及反应,更想不到要对黛姨出手。

她转动着眼珠、在梦里奋力挣扎着。

然而即便她的意识已经无比清醒,身体却虚弱无力,就连想要发出声音都办不到。

她仰着头,头顶是黑漆漆的、没有星月的天空。

终于,她听到了一点声响。

遥远的、模模糊糊的声响。

“醒醒。”他的声音很轻,呼吸落在她耳畔像是一阵风吹过,“你做噩梦了。”

一瞬间,身上那股令她喘不过气的重压突然卸了劲,肖南回感觉身体再次恢复了控制,五指本能地摸上腰间匕首、猛地将它抽了出来。

随后她睁开了眼。

她看见自己被汗湿透的袖口中,伸出一只因为用力而爆起青筋的手,手中握着的匕首寒光乍现,而那匕首的刀锋最险处,就架在男子细白修长的脖子上。

她的视线渐渐聚焦,手一松,匕首掉落在软垫上。

“对、对不起......”

他没说话,只握住她有些颤抖的手将她拉近些,然后拍了拍她的背。

他的动作很轻,落下时带着些不确定的犹疑,不像杜鹃的手,总是那样笃定泼辣。

但即便如此,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了。

肖南回深吸一口气,抬头望向窗外。

微弱的晨光刚刚透出亮来,天色雾蒙蒙的。

院子里晨起的鸟在聒噪地叫着,丁未翔青色的身影在窗口一晃而过,不知是从哪里刚探查完回来。

颤抖渐渐平复,她终于完全摆脱了那梦境的阴霾,回到了现实之中。

她此刻在霍州黑木郡沈家的地盘上。昨夜刚到,才刚过了一晚。

可是隐隐约约地,她却觉得方才那样的梦,她似乎先前便经历过一回。只是那一次梦境的内容,她已记不清、只留下一点模糊的影子。

她有些恍惚地看向眼前的男子,正要提起那座梦里出现的静波楼时,丁未翔已快步走进屋来。

“主子,人来了。”

他随即站起身来,挡住了丁未翔的视线。

“走吧。”

肖南回连忙将软垫上的匕首收起,将将跟着到了院子里,便见那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

“三位歇息的可还好?”

原本打算彻夜不眠、警惕守夜,最后却连做两个噩梦,这算好还是不好呢?

肖南回勉强笑了笑。

“还好。”

老妇点点头,对身后跟着的三名灰衣护卫示意,那三人便一一上前、手中还各拿着一条蒙眼巾。

“要进内院,需得蒙着眼。三位应当不会介意吧?”

肖南回没说话,不动声色地给身旁的丁未翔递了个眼神。

丁未翔显然明白她的意思,但却没有太多回应,只率先上前一步接过了那蒙眼巾。

她了然,知晓对方同他那主子应当已经有了些对策,便也从善如流。

“无妨。烦请老夫人引路了。”

起先戴上那蒙眼巾,她还会在心底默默记下步数与方向变化,可时间久了,脑子便开始昏沉起来。

她终于理解了望尘楼后院养的那只拉磨盘的驴。黑暗令人困乏,而不见前路的空虚更会令人失去斗志。

然而就像快要入睡的人常常惊醒一般,她突然警惕起来,强迫自己调动起思绪,开始细细回想踏上黑木郡以后所见的种种。

来时她所坐的船是顺流而下的,可到达那滩涂之后,却见到不少暗中运煤的小船选择带货逆流而上、空船而下。这在其它码头是很少见的,但也不排除一种可能:那便是昏河对于沈家来说是一条绝对安全的运送通道。寻常货船在河道中遇匪是常有的事,即便是煤船也不可避免。可如果整条昏河水路都是沈家把持,那便大大降低了出岔子的可能,算得上是绝对稳妥的运送路线,即便多花些时间也是值得。

沈氏曾经掌有军队,即便一朝改朝换代,但树大根深、不可能一日尽除。可除了那些灰衣护卫,她并没有在附近见到其他有规模的队伍,但或许这支看不见的“军队”就藏在那些穿行昏河之上的小船里,只有到了必要时候才会显现出来。

她初来霍州、取得秘玺返回时,郝白走的是更快捷的水路,但皇帝却选择了更为险峻的山路,或许背后也有同样的原因。

想到这里,她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从灰衣护卫到船夫纤夫、再到内院仆从,除了那瞎眼的老妇外,她还从未见过任何年长之人。

莫说是年长者,便是中年男女也一个未见。即便是类似门房、护院亦或是管事嬷嬷这类常常需要经验之谈的位子,也通通只见年轻男女。

她想起很早很早之前,姚易曾同她说起的关于瞿家的传闻。瞿氏一族最兴旺之时也不过十数人,便是因为族中人多难活过二十岁。想来一个氏族大家,即便不是四世同堂,也定有长老坐镇,如若只见年轻人,那定是有什么难以言说的缘由。

想着想着,前方那老妇的脚步声终于停住。

随后,眼睛上的蒙眼巾被摘下,肖南回眨眨眼适应了四周光线,望向前方。

这处院子不大,烛火却点的通明。院子里假山众多、花草却寥寥无几,反而铺着许多柔软纤细的干草,几只圆滚滚的兔子在其上走走停停,院子正中有一棵孤零零的老松,老松间挂着几个巨大的鸟笼,鸟笼中都是些颜色鲜艳的小鸟。

那些鸟笼的正下方站着一个女娃娃,她穿得很是庄重,梳着双髻的脑袋上顶着三四根异常华美贵重的钗子,手中拿着一根苇草逗弄着笼子里的鸟。

作者感言

八条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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