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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甲 八条看雪 3598 2024-05-24 00:00:00

什么主养什么仆,这俩人倒是越来越像了。

那厢姚易在语速飞快地交代着什么,倒是伍小六先瞧见了她,整个人结巴了起来。

“肖、肖......”

姚易显然正说到关键地方,见对方面色痴傻的样子十分不耐烦,但一抬头见到她的时候,那双滴流乱转的小眼也是少见地愣了愣。

肖南回摸了摸发痒的鼻子,像往常一样正要招呼着往里走,不料对面的人突然便耷拉下眉梢来。

“你怎么......”他顿了顿,快步走近来,同时压低了嗓子,“你怎么就这么出来晃悠了?”

肖南回摆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伸伸胳膊伸伸腿。

“已经大好了,不碍事。”

姚易语塞,盯着她那张肆无忌惮、到处乱晃的脸目不转睛。

“又不是问你这个......”

“那是问我哪个?”

望尘楼牙尖嘴利的姚掌柜竟然被问住了,还没等他想明白要如何回答这问题,那厢前厅便来了贵客,瞧架势不知又是哪户高门子弟。

肖南回眯着眼还没看仔细,头顶突然一黑,一件带着脂粉味的花布衣裳劈头盖脸地落在她脑袋上。

她大怒,正要发作,姚易那贼兮兮的声音赶紧压了过来。

“别说话!来人了!”

她顿住,下意识不想给朋友找麻烦,随即又觉得有些委屈。

她可是刚刚大难不死、历尽劫难,她如今唯一的朋友竟对她如此冷淡。

不,这何止是冷淡,简直是令人发指。

那厢姚易根本不管她如何腹诽,近乎不耐烦地推了推她,她便像头拉磨的驴一样被人牵到了一个房间。

“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把外面那几个招呼完再来找你。”

姚易撂下一句话,转身砰地一下关上了门。

肖南回头上的大花布缓缓滑落,露出她迷茫困惑的脸。

她寻思着从前她来找这抠门掌柜的时候,也没见他如此嫌弃的样子。难道当真是这一病卧床太久,令她看起来十分见不得人么?

她将手里的酒坛子放在桌上,顶着那花衣裳走到角落梳妆台,凑近立在桌上的铜镜左看右看了一会,并没有发现脸上有哪里不妥。

那铜镜似乎太久没人打理过,已经有些铜绿了。

她抓起一旁的花帕子去擦那镜面,一边擦一边凑得更近想要看仔细些。

就在这时,她身后的门突然被人打开了。

一道身影飞快钻进来,又将门关好,背靠着门喘着气。

这姚易,动作还挺快。

“回来了?”

肖南回捏着花帕子缓缓回头,便看见夙平川那张震惊不已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穿短袖、吃西瓜的季节就要来了。

五一假期快乐。

第147章 生来孤独(下)

夙平川是黄昏时刻才寻得一个溜出府的机会的。

他被关在府上已经数日,除了每日送水送饭的小厮,旁的人一个也瞧不见。阿楸那日同他一道出城后,便被烜远王府挡在了大门外。王府对外宣称他“偶感风寒,闭门谢客”,实则就是不让外祖再来帮他。

而他除了光要营那些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僚,竟连一个敢上门探望他的朋友都没有。

郁郁之中,他又想起在岭西那段沦为阶下囚的短暂时光,又想起那人曾对他说过的话,心中提起些精神来,决心证明一次自己的坚强。

然而他总是忘记自己的出身和成长经历,忘记自己空有一身武艺、却从未干过翻墙头、走狗洞一类的坏事。

他打晕了送饭的小厮、拿了钥匙,提了宝剑一个纵身上了院墙,下一瞬便踩塌了三块瓦,然后他那看似儒雅、实则小肚鸡肠的父亲便出现在了墙根底下,抬头看了他一眼,轻声叫他滚下来。

于是他又被关了起来。

这一回,连送水送饭的小厮也瞧不见了。

每餐饭食被从狗洞里递进来,又从狗洞里撤出去。不论他如何高声抗议都无人应他。

就这样又过了两日,他终于学会了隐忍。

他在送出去的餐盘上写下纸条,说想要吃烧鸡,当天中午便收到了一只烧鸡。

他一口气吃掉了整只鸡,终于找到一根粗细适宜、长度刚好的鸡骨,找了块砚台垫在下面轻轻打磨,终于捅开了挂在身上的锁链。

这一回他不敢再去拿剑,又除了笨重的靴子,小心翼翼地翻过了墙头,在院墙上匍匐着观察了小半个时辰,才踩着间隙躲开看守,顺利溜出府去。

他担心要不了多久父亲就会发现他已不在府中,所以十分珍惜自己眼下的这点空闲,几乎是一路狂奔向着燕扶街而去。

这是他第一次只穿着袜子在大街上奔跑。

擦身而过的都是神色匆忙的人,没有谁注意到他的异样,只有他自己知道当下这一刻的叛逆与疯狂。

或许老天还是对他有所眷顾,没有让他的勇气白白付出。

他就这样一路跑到了望尘楼,打探了一番消息过后因为险些被熟人认出来,匆忙之下躲进了就近的房间,而他要找的人,就在他面前。

夙平川望着眼前顶着花衣裳、拈着花帕子的人,激动中又透出几分悲痛来。

几日不见,她竟已沦落到如此境地了吗?

他想问陛下可有治她的罪、在这里过得好不好、有没有遭受屈辱?可又觉得这种愚蠢的问题根本问不出口,因为她显而易见是过得不好的。

他还没能将哽咽在喉头的话说出一个字,铜镜前的女子已经干巴巴地开了口。

“你、你为何会在这?”

肖南回这话问的含蓄,她其实想问的是:你一个自诩高洁孤傲的小王爷为何会在这不入流的烟花地?

望尘楼好巧不巧,特色便是英俊小倌比貌美娘子多。这夙平川该不会是前阵子因为自己受了刺激,这就突然转了性子,开始对些旁的产生了兴趣?

肖南回心中一阵震颤,面上表情也变得有些复杂,见对方许久没有作答,更是对自己的判断深信了几分。

她将手里的帕子团在手心揉了揉,委婉地开了口。

“平川弟,我也知这情之一字最难自已,只是凡事莫要剑走偏锋、钻了牛角尖,虽说这......”她顿了顿,生怕自己这弦外之音拨弄得太过明显伤了和气,斟酌用词道,“虽说这阳刚之气有时也会相互吸引欣赏,但说到底你并非生来如此,万万不要因为旁的什么缘由错看了自己。”

她话音还未落,便听见门外两个年轻小倌被三五个膏粱子弟簇拥着,一路调笑、一路飘上楼去。

说什么来什么,这也太应景了些。

她瞬间有些后悔,然而已经晚了,对面的小爷早已听懂她的弦外之音,脸唰的一下就红了,不知是羞恼还是生气。

“我来这当然、当然是为了见你!”

这回轮到她生气了,生气之余更有些莫名其妙。

为了见她?他哪只眼睛瞧见她进了这买春之地,还一待就是三天?!

望尘楼可是很贵的。姚易那厮要不是给她放点水,莫说待三天,就是一晚上她也待不起的。

然而更气人的还在后头。

夙平川见她不语,不知心里头又想歪到哪里去,脸上别别扭扭,竟从身上摸出一张银票来,“啪”地一声拍在了桌子上。

“我有银票,你莫要担心。”

肖南回终于忍无可忍,“呼啦”一下子从那开窗绣墩上站起来,大步走到夙平川面前,一把便薅住了他的后衣领,拉起来便往门外拖,一边拖嘴里一边碎碎叨叨。

“真是白瞎了桃止山那冒仙气的好地方,剑客没教出来一个,倒是教出来个出手阔绰的嫖客......”

可怜那方才历尽千难万险逃出府的少将军,就这样被一个女土匪擒住了后颈,眼看就要被扔出门去。

他终于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在魔爪下一边挣扎一边辩白。

“我、我只是听说你被关在这里,所以才想办法混进来的!”

顶着花衣裳的女子缓缓回过头来。

“听谁说的?”

听他那好姨娘念叨之后,又在楼里找了个姑娘花了十两银子打探的。

夙平川吭哧了一会,决定省略后半部分。

“薄夫人说的。”

薄夫人同她颇有些不愉快,故意说了些恶心人的话也不一定。

肖南回想了想,终于放开对方。

她转身回到小桌旁,拿了一坛酒拍开封泥,连杯子也没用,直接递到了夙平川面前。

“坐下陪我喝点吧,顺便说说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夙平川接过那坛酒,强自镇定地猛灌一口。

“春猎的事,早就在城内传遍了。青怀候一府上下不知所踪,唯有你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押回来的,所以自然所有对此事好奇的人都想见到你、希望能探到些消息......”

肖南回越听越觉得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

“我是被众目睽睽之下押回来的?”

“是啊。”夙平川语气肯定,就仿佛真的自己亲眼所见一般,“说是同瞿家后人一道进的城,进城后马不停蹄便去了望尘楼,这一进去就再也没出来。”

眼前浮现出郝白那张擦了粉的面孔,随后又浮现出姚易那奸商的嘴脸,这两人何时勾搭到了一起?肖南回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我进望尘楼做什么?”

“他们说你同望尘楼的掌柜交好,便在楼中养伤,但不论谁人来探,都未曾真的见到你。是以朝中坊间都传,你其实已经被下了狱,只是陛下为安稳朝中武将情绪才出此策作为幌子,明里暗里不少人都在搜寻你的下落......”

夙平川一字一句地说着,她一口一口的喝着。

某人这局中局、帐中帐的手法,她再熟悉不过了。先前在望尘楼的时候,她的心思都沉溺在悲伤痛苦之中,从未想过外面究竟怎样一番天翻地覆、风云变幻。如今听夙平川提起,她才恍然明白了许多。

几日前,她还是肖家没名没姓、无足轻重的养女,如今却是顶着肖家姓氏的唯一靶子。肖家虽然凋敝,但也曾经名赫一时,朝中既有故旧,便也会有宿敌。

肖准出事,她身为肖家人定是逃不了这场风波。如若将她下狱,那便要落实个罪名。重了是上奏数十、轻了也是上奏数十,末了又是一场朝堂大战、唾沫星子能淹了整个元明殿。可若放着她不管,便是将她置于砧板之上任人鱼肉,借此生事的人恐怕还要多上许多。

做七分,留三分。皇帝在望尘楼立了个七分真、三分假的靶子,这靶子看起来越是有几分荒诞不可信,那些挖空心思、揣摩事实的人便越是自以为聪明地坚信着自己的推断。

又拎起一坛酒,肖南回抬手正要同对面的人再续一轮,等了片刻发现无人回应,转头一看才发现,那从小到大也没喝过这么多酒的小王爷,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

作者感言

八条看雪

八条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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