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夔都 匿名np爱好者 3757 2024-05-24 00:00:00

简而言之,宦官集团内忧外患,唯一手握的皇次子这张底牌,如何能不被榨取最后一分价值?

不过单单是水面上浮现出的矛盾,也足以撼动崔友兰的心神了。她掐着那方锦帕,尽力压平颤抖的语调:“伴伴,我入宫以来没有什么心愿,如今只求保全白鹿的性命,哪怕他像老四那样没了宗人身份,只要不会被迁去南京高墙就好。”

“……会不会已经是奢求了。”崔友兰直直地望向不远处的穿廊檐角下丁东作响的铁马,怅然叹息着。

“反过来看,他们也不得不站在白鹿这边。”崔叙耸了耸肩。他并没有崔氏那般悲观,而是相信事在人为:“与其坐以待毙,等着虫虫或锦奴做了太子,将白鹿视作威胁,倒不如主动出击。”

崔友兰还是不愿松口答应,摇头道:“难道真的要白鹿这样小的年纪就参与到血腥的夺嫡之争去吗?我实在做不到。”

崔叙纠正道:“眼下还不是夺嫡之争,而是立后之争。你说对了一点,孩子们都太小了,真正的竞争其实在母亲之间。”

“可是据我所知,惠贵妃与杨贤妃对后位都没有什么野心。”崔友兰还在犹豫。

崔叙听后,沉沉地叹了口气:“她们没有,她们背后的人岂会没有?就算她们的族人没有,朝中众臣也没有吗?她们和你的困境是一样的,并不希望孩子成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却无力掌控聚拢在身边的各方势力,也无法寄希望于皇爷。所以你们要团结起来。”

崔友兰惊道:“我们团结起来?”

这话听起来着实像句玩笑。惠宗朝以后对女祸防范甚严,在内廷之中,先后摄六宫事的惠贵妃与杨贤妃甚至无法单凭一己好恶决定女官的选任调派,更别说与二十四衙门的宦官或是外臣私下交通,连与亲族的书信来往都在密切监视之下。

这也是崔氏身为司礼监掌印崔和义女,却无法得到太多照拂的原因之一。

崔叙一本正经地点头道:“若能让那些跃跃欲试的野心家为己所用,而不是成为他们的提线木偶,这些问题岂不是迎刃而解?只要你们三位心意相通,为了各自的子女,面对外朝的刁难也能携手共进,便没有什么可怕的。”

“只是不知我能做些什么。”崔友兰依旧愁眉不展。

“你眼下照顾好白鹿便是,最好能与惠贵妃、杨贤妃陈明厉害。她们都是深明大义之人,能够懂得这个道理,想必也愿意为皇爷分忧,”崔叙笑道,“其他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随机应变就好。”

崔叙心知,皇帝多年以前便已属意于皇长子,但他偏偏为皇长子选中了一位出身低微的养母,个中原因复杂难辨。

起初皇长子是养在甘泉宫的,杨贤妃仅仅作为服侍皇长子的宫人身份留居宫中,再后来遇上内廷加恩放归宫人,才在崔叙的帮助下有了皇长子养母的名分。那时皇帝便透露过崔让的态度与他自己的打算。

随着孙彦远丁忧、崔让下台,大权独揽的皇帝却没有趁着这个大好机会立杨贤妃为后、立皇长子为嗣,其中缘由便耐人寻味了。

有人说,是惠贵妃狐媚惑主,一心想要成为皇后,让皇帝决定“废长立幼”,又怕群臣反对,所以才故意拖延。

有人说,惠贵妃不过是皇帝立的靶子,归根结底还是杨贤妃的母家烂泥扶不上墙,若想江山稳固,今上还是应当从谏如流,另立新后抚养皇长子。至于新后人选,当因循旧例,择选自勋戚之家。

还有人说,没那么复杂的考量,就是惠宗皇帝迷信过的龙不见龙,觉得储君会妨害寿岁,毕竟哲宗早立太子,结果却是皇嗣多夭亡,他自己也早早龙驭宾天,所以才迟迟不立。

崔叙的猜想则是:皇帝正当盛年,一旦册立继后,诞育一位真正的嫡长子只是时间早晚问题。拖延立后、立嗣,也是想等到今日观暗流之下各方如何抉择。赌局一开,必然有一番腥风血雨的厮杀。他只能尽力保全自己与崔氏母子。

崔友兰仍有些云里雾里,但她始终本能地信赖、仰仗他,何况与曹氏、杨氏等人拉近关系的提议并无不妥,便先答应下来,又道:“我会一如既往小心处事的。”

崔叙却告诉她徐徐图之已来不及,必须马上让惠贵妃、杨贤妃意识到她们与崔雍妃俱为一体,应当共同抵御外朝风浪,于是再次提醒她:“申女史已经开始着手收集本朝女子著作,前代女书女传增修已毕,何不借这个机会主动回击朝野的攻讦。”

“最好,”崔叙自觉这番谋算有些残忍,故有一顿,“能让敬贵妃也参与其中。”

淳庆朝至今居妃位以上者四人,其中惠贵妃、崔雍妃、杨贤妃名声皆不佳。曹氏早年铺张靡费,族人跋扈无礼;崔氏乃宦官义女,天生矮人一头,无功便有过;杨贤妃以太妃养女媚进,传言其阴夺人子。唯有敬贵妃,事孝端皇后、孝贞皇后、哲庙顺太妃勤谨,入宫多年安分守己,从不生事。自淳庆六年幽居以来,朝野上下多以为她因性行耿介犯颜直谏见罪于今上,才会圣眷渐微,以至于深居简出,故颇得世人怜悯。

如果能把她也拉到一条船上,阻力会小上许多。

崔友兰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

“我在府中还有些体己钱,你若需要便遣人来支取就好。”崔叙特特嘱咐她。

崔友兰推辞不过,想着打点上下总归是一大笔开销,也不尽然是为了自己而已,便含泪道一声“伴伴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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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情章结束,之后又是皇帝和小崔腻歪的情节了。

第332章

崔叙独自一人步入隆福门,朝着甘泉宫的方向刚刚走出数丈远,便听见一串急促的脚步声,有人从身后追上前来猛地抱住他。不消回头也知道,正是“下了直”的皇帝陛下。

“说好的等我回来呢?”王缙说着便将头枕在中人肩上,猫儿似的蹭他风帽上绒绒的滚边,嗅他身上的熏香气味。

好在偌大的甘泉宫院中,其实并不会有多少人走动,也没有多少人瞧见这荒唐一幕。

崔叙听得出来,皇爷心情不错,也不知是今日的政事教他称心,还是单纯因为短暂地摆脱庶务而感到惬意。无论如何,这应当是个好兆头。但王缙心情好时也不见得是位好伺候的主子,若是心情好到在这里要了自己便不妙了。

等中人的脑筋慢慢转过弯来,突然大惊失色地回头问道:“皇爷一直在这里等奴吗?”

王缙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往中人衣领里呵着热气:“在殿内找不见你,这才出来看看。”

“宫人们不曾禀告皇爷吗?”崔叙无意怪罪他们,扶额懊恼道,“是奴忘了吩咐。”

王缙并不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也不是你的疏漏,他们多是哑奴,不便传话。我也没有问过他们。”

崔叙大感不解,又不好明着问他,于是嗔怪道:“若皇爷等不到奴回来,便一直这么无头苍蝇似的找下去么?”

王缙依旧不以为意,满不在乎地摊开手道:“那有何妨?再不济,我牵着大将军们总能把你找回来。”

“传出去岂不是丢死人了?”崔叙听得两腮飞红,小声嘟哝道。简直是自讨没趣,还好没有正儿八经地问。

谁知崔叙刚一发完牢骚,还没迈出两步便被王缙追着横抱起来。他不敢乱动,抓着皇帝前襟惊叫了声“皇爷”,又张了张口,像是要哀求什么。然而目光相视以后便蔫巴了,老老实实地垂下头,偎靠在怀里不言语了。

王缙轻轻嗳了声,故意逗他:“这张巧嘴怎么不说了?”

“奴想给皇爷省省力气。”崔叙没什么好脸地揶揄道。

这倒是真为对方着想。然而此话一出,王缙也没了退路,拼了浑身力气才把人抱回甘露殿中。

内外宫人不明所以,见皇帝铁青着脸,怀里抱着生死不明的中人,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计围拢过来,又不敢贸然上前打搅,只好尾随在他们身后小心探看。

甘露殿的门槛拦下了一茬人,卧房门上罩着的锦帘又拦下一茬人。仅有几位暖殿近侍壮着胆子跟到了床帏边,但他们很快就后悔自己的莽撞。

——当他们步入房中定睛一看,便见榻上躺卧之人面色红润、意识清明,再看伏在榻边的皇爷,则是气短神昏、满头虚汗。几位近侍面面相觑,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崔叙好心地给他们使了个眼色,待他们出去后才倒在床上笑得打滚:“皇爷多大年纪了,还这么开不得玩笑。”话虽是这么说,崔叙还是不计前嫌地为皇帝抚背顺气,将他扶到榻上坐稳,甚至贴心地整理起被自己扯皱的襟口。

王缙累得眼前发昏,却不忘摸索着攥住他的手牵到唇边亲吻。此刻呼吸还很粗重,喘出的热气拂在崔叙的手背上,也挠在他的心上。崔叙无可救药地关心起皇帝眼窝里不自然的乌青,细问之下,才知道那些来历不明的传奉官所献丹药仍在宫中进用。这倒也没有出乎他的意料,只是不愿直面自己的无可奈何。

“这药能保精力充盈,又没有冲克之虞,自复明以后并未再犯盲症,你大可放心。”王缙为打消中人心头的疑虑,耐心地解释道。

崔叙笑得勉强。他又不是皇爷的妃妾,连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威胁也做不得,有什么法子阻拦呢?便敷衍说:“既是太医院圣手们的方子,奴自然再放心不过,只不过是药三分毒,还是审慎些的好。”

王缙后知后觉不该将此事再翻出来说与崔叙知道,免得教他白白担心一场。眼见过了这关,也不再接话,而是问他:“明礼刚刚去哪儿了?”

崔叙眼皮一耷,没骨头似的软倒,踢开靴子,靠在卷成团的锦被上支肘答话:“皇爷总爱明知故问。”

“我是在给你机会解释。”王缙俯身凑过去,依旧凑在唇边亲吻。他近来似乎尤其钟爱这双薄唇,总是把它们抿出一水儿的艳红。

“奴去了趟承平宫。”崔叙一脸的老实巴交。

王缙不厌其烦地强调:“解释。”

崔叙索性拣他爱听的说:“奴想白鹿了,想去看看他。兴许是脚程耽搁了些,回来得晚了,应当不算食言吧?何况奴就算不得已躲起来了,也是乖乖等着皇爷来找的。皇爷不会因此怪罪奴吧?”

他以为皇爷还会再多纠缠几句,已然打好了腹稿,谁知王缙只说了句“知道了”便放过了他。

崔叙这下反而有些无所适从,于是主动圈着皇帝的脖子坦白说:“皇爷,奴还在路上碰见惠贵妃了。”

“她给你难堪了?”王缙想也没想便问他,似乎以为中人会状告曹氏的跋扈。对宠冠六宫的惠贵妃来说,意识到自己自始至终都在与一位身份低微的阉人争夺丈夫的宠爱,并不是一件容易接受的事。特别是当这位宦官几经外放后仍旧宠眷不衰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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