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夔都 匿名np爱好者 3713 2024-05-24 00:00:00

鹤庆侯在代王宫中住的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处宫院。王恂曾有金屋藏娇的打算,却因摸不准崔叙的喜好,致使满腔热情无处安放。

他先是在近侍成简的协助下,在宫室内还原了侯府卧房、书阁等布置,后又反应过来那些都是出自堂兄的手笔,自己照抄一通反倒是教崔叙日日睹物思人。于是趁着自己学习书画、种莳等杂艺的时机,以品赏为借口,将自己亲手所作的书画、所植的花木等等一股脑地塞进了鹤庆侯房中。

虽然免不了被拿来与堂兄相较,但那些满是王恂印记的物件还是留在了崔叙身边。

崔叙像以前一样照单全收,并且秋毫无犯。宫室中大到床榻桌柜、屏风地毯,小到笔墨纸砚、各季盆栽,俱是按成简的安排或王恂的心意来更改替换。

哪怕突然改变房中布局,他也能很快适应。

这是崔叙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作为侍奉主子起居的近侍,无论是住在寝殿卧房还是耳房直房,其实并没有什么分别,更不会培养出相应的喜好。

换句话说,主子的喜恶便是他的喜恶,偏偏王缙是个捉摸不透的人,导致崔叙的心思也从未往这些地方使过。无论宿在哪里都像是短暂寄居的过客,仿佛只有主子身边才是唯一安定的去处。

王恂深恨这一点。

虽有万般不舍,王恂也只得眼睁睁看着纱帷遮挡住崔叙的睡颜,而他自己却不得不亦步亦趋地跟在堂兄身后听凭差遣。

他堂兄就像一条蛮不讲理的恶犬。

上回放崔叙赴宴前在他身上留下深深浅浅的情痕,王恂尚还觉着堂兄赌气似的好笑,是拿他们几人没法,才会用这样低劣不堪的方式宣示所有。如今王缙还是用着那等简单粗暴的法子,轮到自己亲眼目睹崔叙在其身下宛转承欢却无力阻拦,这才觉出心如刀绞的滋味。

明日以后,表面云淡风轻实则敏感脆弱的崔叙恐怕又会拒他于千里之外了。

皇帝在卧房中巡看一圈,临走前顺走了桌上的一壶茶并两只杯盏,其间不发一言。

王恂默默随他步入堂屋,见他弃太师椅不用,而是倚着紫檀案上的昏黄烛光斟了两杯茶,浑身上下都透露出“想跟自己谈谈”的气息。

皇帝的心思并不在此处,举杯送到嘴边时才发觉是冰镇过的果浆,下意识流露出些许不悦:“明礼贪凉,你不该这么惯着他。”

“堂兄忘了,我可没有约束他的本事。”王恂取过茶盏后便靠去条案的另一头,与之遥遥碰杯,呛白道,“即便有,也舍不得约束他这一点小小的爱好。”

令王恂没想到的是,自己这话非但没有激怒堂兄,反倒换得了对方难得的一句认可:“你说得对。大同不是夔都,明礼也不是不懂得节制的小孩子了。”

皇帝说着,却又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王恂品咂着那句话的语气,总觉得意有所指,不过他更关心的还是堂兄此行的目的。

“我和意安一路来的。”皇帝回答道。

意安是锦衣卫指挥使邓乐行的字。

王恂没有想到堂兄会放着现成的郭弘安不用,转过头重新起用赋闲已久的邓二郎。他心想,难不成真是顾忌崔叙的感受,不打算教他的老相好蹚太多浑水了?

“为了查案?”王恂虽是这般问,但他自己也不相信世上还有什么大案要案非得皇帝亲自督办不可。

皇帝摇了摇头,唯一可能的答案昭然若揭,但他们谁也没有说出口。

王恂猛然意识到,鹤庆侯在皇帝心中的分量恐怕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他不会一辈子被弃置在大同,十年、五年,或许更短的时间以后,扫清一切障碍的皇帝迟早会接他回到夔都。

“散散心罢了。”皇帝随口敷衍完,又打量王恂一眼,感慨说,“我何尝不想像你这样做个闲散王爷。”

这话直戳到王恂心窝子里。他就算有矢志报国的抱负,皇帝也不见得会给他这个机会。因而没有接上这句话茬,一门心思地刨根问底:“堂兄给内阁那帮老狐狸吃了什么迷魂药,他们竟肯放你离开夔都?”

“虫虫一个月前过了他的六岁生辰。”皇帝的半张脸隐没在烛光的阴影里,一连饮下数杯后,看着手中空空如也的瓷壶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恂很快会意,却依旧难掩惊讶:“堂兄要让虫虫出阁读书了?”

“待我回去以后择日颁旨。”皇帝笑道,“阁臣们正忙着为这位未来的储君挑选讲官呢,哪还顾得上我。”

言语间丝毫没有为自己的行为稍作粉饰的打算,而是明明白白地告诉王恂,他为了一时畅快不惜拿储君之位作交易的筹码。

落在王恂眼中,不啻于一种威胁。

“虫虫的年纪……”

“眼下来看是小了些,不过拖到八岁再正式出阁读书也不难。”

皇帝果然留有后手。

王恂恍然大悟道:“等到后年,孙先生都该起复回朝了吧。”

“正是等他回来决断此事,才能有一锤定音之效。你在大同说一不二,我在夔都却远远不能。”皇帝说着放下瓷壶,犹豫几息后问道,“后厨有人值夜吗?我想再来一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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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章 玉禾

“玉禾——”

绀珠清早起来便将奉国将军府上拨给她专司盥沐的丫鬟们赶出了门,自己三下五除二收拾完,急急忙忙跑到堂姊屋前的帘庑处唤其出门。她刚巧穿了身鹦哥绿衫子,胸前挂着珠珞,在廊下扑腾来扑腾去,叽叽喳喳的,活像只出了笼的鹦哥。

彼时的玉禾正端坐在妆台前梳发,还要戴狄髻、佩簪环,因怕那猴儿等得不耐烦,先让侍女支开窗屉回她一句:“玉屏,乖乖到前厅等我,今日咱们到兴国寺去。”

绀珠听完吩咐,用她那副脆生生的嗓子美孜孜地答应了一声,又冲着开窗的侍女做了个鬼脸,转头便奔前厅而去了。

侍女回过身继续替王玉禾篦发,因道:“一晃这么多年了,这小魔头还是最听主子的话。”

王玉禾还不知道绀珠曾被生身父母卖作奴婢的事,打趣说:“那可说不准了,这冤家能讨得代王妃的欢心,指不定在人跟前学得多么百伶百俐,单在我这儿爱使些小性子罢了。”虽有嗔怪,语气里却是满满的亲近与宠溺。

“您说的是,二娘在圣上钦点的代王妃面前都能应对自如,必定是学到了什么过人的本事。”绀珠在一众堂姊妹中排行老二,只有在王玉禾房中才会有这样的称呼。王岘分家后从不与弟弟们往来,弟弟们也从不高攀奉国将军府的两位千金。

侍女说着说着,话锋一转,拍起了主子的马屁:“但她一到您跟前啊还是和小时候似的,可见她从没忘记儿时您待她的好。”

王玉禾听着很是受用,却道:“这句夸奖可小心藏好,别教她知道了,不然尾巴怕是要翘上天,在府上必得横着走了。”

奉国将军王岘膝下有三子二女,唯有王玉禾乃正室秦氏所出。当年分家时,玉禾还未到懂事的年纪。长大后从母亲口中得知了不少往事,知道父亲对叔叔们有所亏欠,便在母亲的默许下偷偷接济他们。

秦氏早逝,待到玉禾掌家以后,对落魄的叔叔们亦十分亲善。无奈其中不少人沾染了嫖赌的恶习,玉禾借给他们的银钱不足以填补窟窿,讨债的便来砸奉国将军府的门。

忍无可忍的王岘典卖了名下的田宅庄铺,举家从太原搬到了大同生活。玉禾也从此与绀珠一家断了联系。

寒来暑往,王玉禾熬成了二十未嫁的老姑娘。父亲续娶的妻子为其诞下了唯一的嫡子后,转过头来谋夺奉国将军府的财权,适才想着将玉禾草草许嫁出去。

绀珠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出现了,成了玉禾的救命稻草。

王玉禾并不信佛,也从未养成母亲那般平和淡然的心境,抄经供灯全然出于幼年的习惯以及对母亲的怀念。此日叩拜诸佛之际,她亦在心底暗暗起誓,绝不会将自己的命运拱手交由旁人决定。

然而天意弄人,王玉禾刚刚捐完香油钱,正要将上月抄写的经文交给知客僧,便从慌忙寻来的侍女口中得知了一则噩耗:独自到后山厢房玩耍的绀珠失足坠于岩下,被偶然路过的香客发现后送到了寺中开设的病坊救治。

王玉禾听罢,只觉得头昏眼黑,若无侍女相扶几乎要当场栽倒在地。那知客僧与王氏相熟,也在旁听了一耳朵,忙将二人请到宝殿后的一间厢房歇坐,又是点香又是倒水,生怕王氏一晕不起,更怕她醒来后闹得兴国寺不得安宁。

苏醒过来的王玉禾冷静地判断着形势,她明白当务之急是想尽一切办法保住绀珠的性命,而仅仅用以救济、收容无家可归者的病坊显然并没有救治重伤之人的能力,必须花重金请来城中最好的医士才有一线希望。

不。王玉禾忽然想到,请代王宫中的御医前来才是上上之策。

代王冒雨赶回,见到鹤庆侯降阶来迎,一时得意忘形,没等侍从们退下便丢开手中的绸伞,三两步冲上前将崔叙揽进怀里,用暖烘烘的披风罩住他,用着晚归的丈夫安抚久候的妻子的和柔语气,挨在耳际边吻边道:“你放心,绀珠那妮子福大命大,舒胡子说她没有什么大碍。”

舒胡子便是代王宫所属的御医,平日也常常前往各卫所为将士诊病,因蓄了一脸大胡子且为人热忱豪爽而得此诨号。

王恂如此搂着崔叙的腰相携着步入屋中,又同人打趣道:“兴许再将养几日便和以前一样活蹦乱跳了。”

崔叙并未当着侍从的面立刻发作,待回到暖阁内屏退众人后,才从王恂怀中抽身出来,替他解下披风挂在衣架上,还不忘塞给他一壶熟水暖身。

王恂安坐在绣榻上,捋了把雨湿的额发,刚对着壶嘴嘬了两口,便被一方擦拭头发的小毯、一套换用的寝衣和一条夜里盖的薄被砸了个晕头转向。

他一看这架势便知道自己这是被人赶下床了,往后只配睡在坐榻上过夜。个中原因王恂心里门儿清。

堂兄昨夜在崔叙身上尝够了甜头,走时挥一挥衣袖,将一片狼藉留给他来收拾。王恂看着睡梦中的崔叙再也压抑不住,将胸中愤懑尽数发泄到了无辜的中人身上,直到天光破晓。

崔叙醒后便彻底下不了床了,是以今日没能陪同王恂一道去探望绀珠的伤情。

“舒御医到底怎么说的?”崔叙发泄完,走到桌边揭开灯罩挑亮了烛芯,重新拾起搁在笔山上的狼毫。

虽知道崔叙是在批阅公文,但开口前,王恂还是有一种对簿自供的错觉。

他舔了舔唇,卖了个讨好的笑:“明礼在宫里呆了那么久,也该知道御医们的说话风格,惜字如金、没个准信,就是舒胡子那样随性的人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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