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夔都 匿名np爱好者 3786 2024-05-24 00:00:00

崔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惠宗晚年近幸的宫人内侍多被重重疑案牵连,非死即贬,这三方中还是徽先伯府嫌疑最重。只是不知他们为何会眼睁睁看着旁人置皇室血脉于死地。

闵青赦对崔叙的疑惑心知肚明,索性提前为他解答:“不过这也是后来推算得知,家父当时并未想到她会在哲宗初年的宫廷里平安生下一子,还以为她和其他梁氏族人一样,已经被先帝事先下旨处死了。”

一番话将徽先伯府摘得干净。

时隔多年,崔叙再次听到旁人提起梁氏一脉被族灭的往事,还是会心底一揪,但他也深知自己与梁氏并无血缘之亲,只是受其遗泽侥幸得活,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后,正欲开口,又被闵青赦抢过话头。

“我知道你想问的是太康长公主是否知晓此事。其实她不必事先知晓,也能在那个关键的时点闻知此讯。”

崔叙不由一愣,没想到闵青赦竟然直接“供”出了王静通,也震惊于他对自己心思细致入微的揣摩。

在闵青赦的引导之下,崔叙的思绪渐渐回到了过去。

景祐八年,续子净身后捡回一条命,被淮王伴当崔让认作义子,两年后随着宗室之藩,被拨至淮王府听用,离开夔都的政治旋涡。

那年正月哲宗孝和皇后邓氏所出皇长子刚刚夭亡,追封为懿怀太子,归葬金山。此前邓氏已经失去了次女,膝下仅有后来唯二成年的子嗣——皇长女太康长公主与皇三女嘉善长公主,又逢小产后再度有妊,悲恸之下一病不起。

御医皆言皇后身心俱损,此胎甚难保全。而性命堪忧一句则无人敢提。

群臣却不顾皇室接连所受的打击,在懿怀太子下葬的不久后即频频上疏进言,劝刚满三十岁的哲宗皇帝广采淑女,以便为皇室开枝散叶。其中更有甚者,以哲宗多年来子嗣稀薄,主张效法文宗、英宗兄终弟及故事,认为应当先立皇太弟以固国本,待皇子诞育、长成后再行改立。

哲宗诸弟中,序齿最长、身份最尊、名声最贤者当属淮王,因此成为不二之选。在群臣不懈的拱火之下,哲宗与皇太后倪氏之间本就摇摇欲坠的关系再度跌入谷底。就在各方争锋相对的危机时刻,皇太后再度退让,向哲宗妥协,并在两年后含泪送别淮王。而那时年纪最幼的襄王还未行冠礼,也被迫提前之藩。

小雀正是死在景祐八年这一敏感的时间节点上,若早一点或晚一点被发现身世,他们的人生恐怕都将大为不同。

若小雀的身世在那时曝光,各方会是什么反应?徽先伯会冒天下之大不韪,站出来为他无法证实却也难以证伪的皇室血脉作证吗?哲宗会承认自己这位来历不明的幼弟吗?群臣们呢?在国本未定的景祐朝,他们会拿这个孩子做什么样的文章?皇帝与朝臣的关系又是否会进一步激化?

众所周知的是,哲宗的庶出子女往往未及序齿便早早夭折,时人皆以为是皇后邓氏悍妒之过,如今却从宫里莫名冒出一名隐匿多年的皇子来,邓皇后会作何感想?她会不会认为是哲宗有意瞒她多年?她会不会把小雀看作是哲宗的血脉?如此瞒天过海,在前梁的后宫里不是没有过。

如果不是邓皇后,那真的会是太康长公主所为吗?可她那时才十四岁,开府居住不过一年,她能够作出如此狠辣的决定吗?又或者是哲宗?

无论自己是他们之中的哪一个人,置于当时的情境之下,恐怕都会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多事之秋免教节外生枝,也免教皇室声誉受损。

但这毕竟与自己息息相关,崔叙情不自禁地一遍遍诘问自己:那我呢,我又是因何出现在惠宗、哲宗两朝交替的皇城之中?

崔叙一时间只觉得头疼欲裂。

“哲宗早年太过理想,以为一改惠宗晚年严刑酷法的宽仁治国会换来宗室臣民、尤其是新旧勋贵们的支持,殊不知他本就得位不正,惠宗之死至今仍旧存疑。而郑王虽死,余党尚在,散于朝野间伺机而动,意图扶植其他藩王。更糊涂的是他初登大宝,为了所谓仁孝之名、为了亲善宗室,奉未行册礼的惠宗皇贵妃倪氏为皇太后,以致于遗患无穷。”

见崔叙已然陷入沉思,闵青赦继续加码道:“国本之争,自仁宗长安中兴以来从未中断过,对哲宗帝后来说,尤其残忍。他们后来虽矛盾不断,但都希望他们的亲生骨肉能够承继大统,只是往往事与愿违……自从懿怀太子死后,无嗣成了各方势力攻击哲宗的靶子,也成为其永久的心病,他最终英年早逝,与此不无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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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忘记更新了。今天白天还遇到停电,为了凉快去单位上玩了一下午。

因为崔叙要帮郭弘安查事情,但被闵青赦带了话题,所以又把往事给翻了一遍。

第264章 土溜

哲宗帝后的过去,是王缙常讲的睡前故事之一。就像仁宗兄弟的故事一样,崔叙不知道里面有多少经过添油加醋,又有多少纯属自由发挥,但大体是一段共患难却不能共富贵的悲剧。所以崔叙对此有所记忆深刻。

惠宗朝、哲宗朝发生的诸多悲剧总要溯及一个逝去三十余年的女人——仁宗孝安皇后何会玉。仁宗无嗣,女主当国,先是肃王王综被选中承继大统,在近臣的鼓动之下,年未及冠的小皇帝发动宫变意图逼迫孝安皇后还政,失败后身死,对外称为暴病而亡,是为宁宗。

因宁宗无嗣,当年又迎立衡王王绍,即惠宗。惠宗吸取前人教训,十年如一日不问朝政,尽心侍奉孝安皇后。但何会玉对他仍有不满,抱养皇长子亲自教养,并立其为太子,直到太子意外离世,这对“母子”之间积攒多年的矛盾才开始渐渐浮出水面。

当时他们还未撕破脸面,便将罪责归于“最大的潜在获益者”——皇次子之母纯贵妃沈氏。数年之后,被封为景王的皇次子王澄迎娶定国公邓叡明与真定公主王相贞之女邓青陟为妃。而真定公主正是孝安皇后的独女。因为这两层关系,景王夫妇即后来的哲宗夫妇始终不为惠宗所喜。

等到景王即位,二人也未能苦尽甘来。哲宗早年对勋戚贵胄的态度虽有所缓和,但后来还是将宝应新政的诸多举措一以贯之,时常借题发挥,罪黜抄没。但他本就是群臣拥立,根基不稳,外戚既是他扶持的亲信,也是他倚赖的靠山。

哲宗与定国公邓氏一族可以相互利用、互相牵制,但下一任皇帝呢?若是太子是皇后嫡出,哲宗需要面对的局面与仁宗、惠宗无异,如同坠入循环,百年后甚至会面临改朝换代的风险;若是太子是妃妾庶出,失去了定国公的势力,届时他能否坐稳皇位还尚无定数。

唯一的解法便是哲宗活得足够久,足够他为权力的平稳交接做好充足的准备。

这本来不算一件难事,毕竟他身体相比兄弟们来说还算康健,先熬死了郑王,后熬死了淮王。淮王死后,又过继他的养子,立为东宫以堵住悠悠众口。

但哲宗偏偏死得仓促而蹊跷,与他的那些亲生骨肉们一样未能逃脱血脉的诅咒。

因为这些零零散散的了解,崔叙此刻颇能与闵青赦的话语共情。

长篇大论说尽,闵青赦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而王静通这个人,偏偏最是顾忌皇室体面,又最是觊觎储君之位,心有执念,万事难全。”

“所以……”震怖之余,崔叙心中已经慢慢开始接受这一说法,缓缓合上了眼。

“她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做出什么都不稀奇。”闵青赦斩钉截铁道。

“郭弘思、郦程还有你,或还有数不尽的冤魂。”闵青赦说到此处,那张仿佛看淡死生兴亡的峭冷面容也难免流露出几分个人好恶,“她最终选择与王缙联手设计绞杀益襄二王,说不定也有这个缘故。毕竟在她心中,宗室亏欠她太多了,害死了她的父母,害死了她的兄弟姐妹,又害她在此之后失去储位。”

崔叙从惊愕中慢慢恢复过来。他对闵青赦口中太康长公主的心路历程并不感兴趣,概因与王静通相处不多,对景祐年间的朝局势力也了解有限,无从分辨闵青赦的话中有几分真、几分假,但听到那人提起“郦程”,心念又是一动,面上却端得四平八稳,对那番狂悖措辞不予理会,对其语及太康长公主的言论也不予置评,轻飘飘地转移话题道:“这些事你能瞒郭弘安多久?”

今日谈话伊始,闵青赦便无甚好颜色,当下蔑意更甚,一是恼他先前从中裹乱,将郭弘安牵连入局,二是因他只顾计较儿女情长,对其他要事毫不关心,偏偏摘出这号人来,冷冷道:“在你搅局之前,瞒上一辈子不难。”

崔叙并不在意闵青赦的态度,只关心自己能从他口中“逼问”出多少秘辛,诱导性极强地问道:“郦程到底触了什么霉头?”

“他……”闵青赦反应极快,当即扼住话头,摆手道:“侯爷不觉得我已经说了太多了吗?”

见他不愿细说,崔叙便自己分析:“他连身后之名都保不住了,想必是触了太康长公主的逆鳞,能让她如此光火的事,世间又有多少呢?”

崔叙说着,起身踱步至纱帘紧合的窗前,向外探了探天色,正见一道闪电破空而过,将湖上的天幕撕扯成数瓣,曲折蜿蜒而下,直落到远处雾蒙中的小岛上,心中一凛:“闵兄说她顾忌皇室体面,须知在她心目中,仅有几位至亲得她看重。”

“这其中,恐怕连她的生父——哲宗皇帝本人都不在内。”崔叙回头望向依然安坐的闵青赦,说出自己的猜测,“体面,储位,那必是与哲宗之死有关的真相。”

话音未落,一声惊雷响彻天空,继而是连绵的闷闷霆震。

闵青赦却不为所动,目光不移地盯着崔叙,思考着他到底是听信了坊间传闻,还是手中确有实据,又或者只是借机诈自己一回。同时重新审视起眼前的鹤庆侯,揣度他今日面谈之目的,到底是意在借太康长公主的秘辛示好郭弘安,还是与皇帝一样,意在借郭弘安的动作试探太康长公主。

若是前者,他会劝其适时收手,莫将郭弘安推向万劫不复之深渊,若是后者……

“嘭!”

门被猛地撞开了,现身的是杨元昱,却未再踏进半步,而从他身后蹿出的一个瘦瘦小小的侍从则悍然闯进屋中。崔叙定睛一看,竟是他特意留在岸上待命的成麦。

没等他开口询问,成麦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景山……廖督主传讯说,景山土溜!”

此言一出,不啻于惊雷炸响,在场众人闻之无不惊骇。

崔叙霍地拉开纱帘,窗外依旧是一片阴云蔽日、风雨大作。

*不知道古代怎么称呼滑坡,就找了一个可爱一点的方言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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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渐渐不太固定了起来,等周末抽时间好好把下一段剧情捋一捋,应该能继续稳定更新。

作者感言

匿名np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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