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夔都 匿名np爱好者 3790 2024-05-24 00:00:00

崔叙并没有感到冒犯,反而欣然点头:“你既知道了,就替我守好这个秘密。”

没想到戏言成真,宁醴身心为之一凛,故作镇定地提醒:“但师父那……”

“我担着,你不用怕。”崔叙虽是这般说着,心里也没有多少底气。给自己找来的借口就是皇爷的“明辨忠奸”,与他们同流合污便是第一步。

丁记茶坊大隐隐于德胜门大街的闹市中,近望北海,远眺对岸的千佛寺,是由一座多年前抄没的私人园林改建而来,几经易手,现为商贾购得。楼下戏台请了新年时曾在宫廷搬演南戏的戏班子坐镇,楼上以竹帘、纸屏简单隔出几间雅室,燃着寿字香篆,简素质朴,又清幽别致。

珠光宝气的崔叙似乎与周遭格格不入,却浑然不觉般安闲地倚着曲凭几并搭有甘菊枕囊的引枕——却是名贵的木材与缎料制成,在素巾的遮掩下显得欲盖弥彰,不如他本人坦荡。

他品着茶,有一搭没一搭地歪头,侧耳去听楼下的戏腔唱段——前代杂剧《梧桐雨》。新年麟德宫所演的戏本,经南戏改编、宫官审阅,已近乎于“面目全非”,民间版本尚还留有几分古韵与真意,加之技艺纯熟精湛、唱腔抑扬徐疾,崔叙偶尔也会听进去几耳朵。

对于鹤庆侯今日的妆扮,郭弘安则表演出了恰到好处的惊讶,或是说拿捏稳了眼前一亮的惊艳感与谄媚讨好间的分寸,甚至融进了几许真情。如果不是珠花牵引他回到现实,而仅仅是那惊鸿一瞥,其实也值得他追忆很久了。

*因为不太了解,有关杂剧戏曲部分都是现翻现糅的,不符合史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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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还以为成功发出去了,没想到卡掉线了(´・ω・`)这段和后面几段当时写的时候都很卡,抱着坚持写下去的心理继续了,等有灵感、有机会看怎么改改,或者再加点情节。

第169章 怜悯

二人隔着一张矮几相对跽坐,崔叙很快松懒下来,或凭或倚,歪歪倒倒,郭弘安则正襟肃坐。他目光克制着,没有在崔叙身上过多流连,隐隐按捺住心头的喜悦与激动:他们今日终于可以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但在此之前,郭弘安先是致以歉意:“是我考虑不周,徽庆班的戏您在宫里恐怕已经听倦了。”也是恭维与试探。

“曲目不同,还是有些新鲜的,”崔叙眉角一挑,侧回脸来瞧他,有些嗔意:“你查了扶芳的家底还不够,又来套我的话?”

“都是道听途说来的,百闻不如一见,便斗胆一试。”郭弘安坦然应对道,“如有冒犯……”

崔叙的目光又收敛回来,聚在手中杯盏的茶汤中,吹拂着茶面,打断道:“我以为那些事你们都是心知肚明的。”

“心知肚明,应当心照不宣,可朝中攻讦您的劾本一点不少。”郭弘安不动声色地将话头拨转到了鹤庆侯在朝中的处境上,希望能从此处说开去。

“郭郎君倒不像看上去那般闲云野鹤……”这话无意间撼动了郭弘安的心防,他“赋闲在家”,完全是父辈意志的安排,而在长兄身故以后,又限于嫡庶之别,至今郁郁不得志,当下的“汲汲营营”,也实是山穷水尽的不得已之举。

崔叙并未察觉多少,也并不接招,转而道:“至少说明,朝中想做诤臣的官员大有人在。”

“您这样说,实在是令郭某汗颜无地。”

“玩笑话罢了,郭郎君不必挂怀,我虽涉猎不深,但也知道士人们博出位赚名声的把戏,有志有识者可不会在这样的‘存亡之秋’,非但不去为西北与东南的战事收尾奔走,反倒来关心我这个无名小卒。”崔叙解释道,以示自己并无挖苦嘲讽之意。反而摆出了招贤纳士的态度,抛出话头:“所以郭郎君今日不会是还想和我谈舍妹的婚事吧?”

郭弘安双手扶在几案上,微微前倾,垂着头,也是更低微的姿态:“实不相瞒,如果您愿意的话……”

面对这一幕,崔叙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冷静。第一次邂逅时他便想,若是照隆庆爱看的才子佳人话本,既费了笔墨写下年轻郎君拾得红宝珠花的情节,往后必定成为二人日后私会的信物,再是定情的见证,又注定有种种情由为世俗所不容,分离多年后留给子女相认,阴差阳错成就姻缘,补成个迟来的完满。然而现实却是,年轻郎君仅凭一件首饰便看穿了“女子”的假面,为了博得“心上人兄长”的青睐不惜在秋猎时开罪勋戚、抢尽风头。然而贸然提出求娶“心上人”,也不过是投石问路……按照皇爷“明辨忠奸”的说法,像郭弘安这般为了求取仕途不惜摧眉折腰攀附佞臣的人,应当很难再得到擢叙了。

但——也不一定,崔叙想到孔结绿,想到杨元昱,但却并不想将郭弘安引荐给皇爷,以图一劳永逸,也不想费心揣摩皇爷可能的用心。归根结底,他不想再明哲保身地将自己从漩涡中摘出去,而是享受起上位者的游刃有余,试图把玩眼前这件新得来的玩偶,并为此甘冒巨大的风险。

崔叙也惊讶于他们的关系会在寥寥数面以后发展成现在这样,越过所有可能的浪漫情节,湮灭了所有可能的暧昧想象,明码标价地谈起生意来。他撑起身跽坐着,难得露出万分庄肃的神情,问道:“你想要什么样的嫁妆,又打算下什么样的聘礼?”

郭弘安并未急着正面回答,而是先抬起头,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示弱地望向他的“主顾”。他明白实则是自己在争着嫁入崔氏的门楣,如此令宗亲蒙羞的行事,来时也不是没有过挣扎,但已经别无选择了。

骤然拉近距离的四目相对,令崔叙的心跳小小地漏了一拍,若不是随之而来的脸红耳热,他恐怕都不会察觉。好在有胭脂与耳珰供他躲藏,以遮掩住心湖中荡起的涟漪。

香篆白烟的升腾熏绕也在此刻慢了下来,他望着那双沉静的眼瞳中泛起的微波,从中望见自己细碎的倒影,听见郭弘安用微涩的嗓音说,在那之前要先讲一个故事给他听。

崔叙没有拒绝,虽说旺盛的好奇心对中官而言不是一件好事,但他比至今需要仰人鼻息的同僚们幸运得多,应当有任性一回的资本。崔叙决心饶恕自己今日的放纵。

郭弘安所述远比皇爷的睡前故事要简单,仅仅关于一个失意的少年与赏识他的伯乐,然而少年还没有能成长为千里马,奔袭千里去追寻,他的伯乐便遭逢巨祸,横死他乡后还被人扣上了谋逆的帽子,亲族不得安宁……崔叙听到这里才猛然反应过来,眼中的绮思即刻消散了,只余下冷然的审视,生硬地回绝道:“这个忙我恐怕是帮不了了。”说完便要起身离开。

他来不及整理裙裾,快步走到门边将竹帘唰地掀开来,把帐外端茶路过的小厮惊了一跳后,反而镇定下来。令崔叙倍感疑惑的是,郭弘安既没有出言挽留,也没有赶来阻拦,依旧静静地跪坐在那里,无声地……也许是在乞求着他的回心转意。

眼下的时局里,牵涉到谋逆便意味着万劫不复的深渊,西北、东南两本烂账里算不清的利益纠葛像一张疏而不漏的铺天大网,人人都置身其中,人人都自顾不暇,却不想有人在为死去的故交奔走,走的还是歪门邪道的捷径。

而崔叙明白,那张无形的网即是天意,从中漏过谁,留下谁,全凭圣上裁夺。于是便有议褒谥的益王老父亲与他大逆不道、矫诏作乱的庶人儿子。

兴许真的只有自己能帮到他了。

对崔叙来说,无端施与的怜悯便是沦陷的开始。只不过他每回都会劝说自己应当给予所有求助者一视同仁、力所能及的帮助,就当是为了……赎罪?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总是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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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愉快!名为约会其实是谈生意的两个人。

没有大纲的放飞写作之下,就会出现这种预想中两个人应该一见钟情,由于写不来短时间内坠入爱河的情节而变成利益交换的情况……

第170章 翻案

崔叙放下了竹帘,微微低头,偏了偏,用余光去打量那人静默的垂委在地席上的影子,继而从那片浅淡的阴翳与竹片的缝隙里萌生出一个离经叛道的念头,藤蔓般缠绕盘踞上了他的心房。

“你是要我替一个罪臣翻案。”崔叙扬起头问道。

郭弘安精神一振,抬起头来凝望着崔叙的发髻,口中却还是忍不住徒劳地反驳:“他还没有被定罪,更没有谋逆……自然,”他合上眼,无可奈何地摇头,“放任不管的话便离那一日不远了。”

“你既然求到我这,不正是说明他的罪证已是板上钉钉,只有盼望圣意转圜,才有一二分的可能。”崔叙转过身,倚在门边立着,直言不讳地道出了对方的未尽之语,又在郭弘安摇首之际开口,特地想了一个极为拗口的称呼问道:“他是你的伯乐,还是鸾耦?你得告诉我实情。”

郭弘安一怔,似有几分了悟,片刻后才答非所问道:“郭某家中已有妻室。”

“这也不妨碍嘛,”崔叙款步回到矮几前,端身跽坐,故作轻松地举例道,“皇爷不仅有过妻室,还有许多妾室……”这也不妨碍他不喜欢任何人。

但这话落在郭弘安耳朵里,则是另一番意味:鹤庆侯还在不遗余力地炫耀他所得的恩宠,甚至是其他隐晦的暗示。

他们此刻与来时一般隔案对坐,不同的是崔叙已经掌控了谈话的主导权,以上位者的视角俯瞰着对方。

“那就是……他还不知道?”崔叙自在地想象填补着故事的细节,目光偶然瞥见自己无意间相扣着的十指上,丹蔻透着血染般的红,像是已经凝结的死亡的色泽。他不动声色地将双手交握,掩进袖里,遮在矮几下,有些遗憾,“如今也没有机会知道了。”

郭弘安不再急着辩驳,清俊的面容褪净谄色,一尊雕像似的杵在崔叙眼前,收敛尽军士惯有的肃杀之气,便显出玉质温润的底色。此刻多说无益,他在等待崔叙的宣判。

崔叙已然拿定了主意,提醒他:“若郦程生前真有不轨之举,我不会帮你颠倒黑白、祸乱朝纲。”

故友的秉性他再了解不过,一心忠君报国,为官清廉耿介,绝无助纣为虐、残害百姓的可能。饶是心跳即将扑出胸膛,郭弘安面上还是沉静如水,不见一丝波澜,颔首道:“届时某会一力担下所有罪责,侯爷心地纯善,才会受奸人蒙骗……”

“我不用你表忠心,”崔叙一面打断道,一面取下耳珰,交在郭弘安手中,“拿着去找廖秉忠吧。”

刚把绿宝耳珰牢牢攥在手中,他还以为自己听岔了:“谁?”

“甘泉宫执事近侍廖秉忠,他不是在参与督办此案么?”

郭弘安见崔叙信誓旦旦地道出此语,只能硬着头皮解释:“西北之乱与宦官为祸边镇的积弊脱不开干系,他极有可能是刚介太过,不小心开罪了某位巨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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